駱成君帶着施雨霏回了隱劍樓。
那一聲珍重隱含着許多意義,葉屠蘇跟駱成君還是有些惺惺相惜,而且,葉屠蘇還欠着駱成君一場決鬥。
不過,葉屠蘇相信有緣還會再見,即便是無緣,他們依舊會又再見的機會。
跋涉十餘日後,那馬車的前頭也是終於出現百器陵輪廓。
如今的百器陵已然跟葉屠蘇離開之時大不一樣,元十三娘雖說是離開百器陵跟着葉屠蘇去了鼠兒望月樓,卻在離行前都將一切事務都給井井有條給佈置了下去,眼下的百器陵已經在外圍築起木牆,修建起房屋,雖然很羨慕於鼠兒望月樓跟錦繡城那恢弘的城池,但以葉屠蘇目前的勢力,想要建一座城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元十三娘也只得先以城寨的結構來修建,至於百器陵,葉屠蘇的定下的規矩不變,只是大家不能再待在裡面,那裡將成爲葉屠蘇的居所,三層本就只有神威巨劍,現在自然變的空無一物,可以修建成房間。
“你終於回來了。”夏秋堂帶人迎接葉屠蘇的馬車,待葉屠蘇走下馬時,便笑着給了他的肩膀一拳道:“自己跑出去逍遙,將麻煩的事情丟給我們,倒是還捨得回來。”
“哪有逍遙來着,簡直麻煩死了,咦……”葉屠蘇忽然驚訝道:“你的靈念氣息有點不一樣了,靈華冠蓋?”
夏秋堂開心點頭道:“也算你來的湊巧,昨日剛剛冠蓋聚頂,破了那一道門檻,太叔望非要說今日擺宴幫我慶祝一下,要知道,他當初破境的時候,咱們也沒做什麼,所以,我總有些過意不去,恰好你回來了,那就正好也當成幫你接風。”
葉屠蘇笑着點頭,他跟夏秋堂也是認識了好久,有時候回想一下,頗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自然也由衷的爲夏秋堂高興,他一直都很努力,終究也是走到了這一步。
葉知雨拉着葉屠蘇的袖子,隨即朝着葉屠蘇撇撇嘴,一臉不高興的模樣。
葉屠蘇自然知道她在想着什麼,笑着跟夏秋堂道:“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還要跟大家說,我打算辦一場婚禮。”
“婚禮?誰的?”夏秋堂先是一臉納悶,隨後看向葉屠蘇身邊的元十三娘跟葉知雨,頓時笑起來道:“我知道了,這可是好事兒,你就一會兒在接風宴上跟大家說唄!”
元十三娘忽然小聲道:“我覺得這事兒還是等一等。”
“怎麼了?”葉屠蘇笑着俯身在元十三娘耳邊輕語道:“我說過,你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一切有我。”
元十三娘搖搖頭道:“我並非這意思,而是你忘了這回去鼠兒望月樓是爲了什麼?”
“當然是身外化身的功法。”葉屠蘇道:“不過,這兩者間有關係麼?”
元十三娘道:“自然是有關係的,你將那身外化身的功法修煉完,是不是就該去古月樓了?”
葉屠蘇笑道:“是那具屍體要去古月樓,可不是我。”
元十三娘也笑起來道:“正是如此,一個人是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的,所以,我思慮着是不是能將婚禮辦的大一些,最好讓禁地也有人知曉,你可以送請帖去隱劍樓,鼠兒望月樓,甚至是錦繡城,就說藉此機會化解誤會。”
葉屠蘇知道元十三孃的意思,自己的身外化身去了古月樓,而自己在百器陵舉辦婚禮,萬一真有什麼事情,甚至可以舍了那具身外化身來撇清自己,但葉屠蘇總覺得有些多此一舉,猶豫道:“有必要這麼做麼,如果那具屍體真能修煉成身外化身,相貌又跟我不同,也不會被認出來的。”
元十三娘道:“那麼劍招,身法,靈體,神通呢?即便換了具軀殼,你依舊還是你,總歸會有破綻的,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做任何事還是小心謹慎些好,多一點籌碼,那也是多。”
葉屠蘇還是覺得太過多此一舉,若真出了事情或是露了破綻,自然會有人想到身外化身,自己搶了那具青石棺材也不是沒人看到,百器陵眼下有不少人,可無法擔保每一個都無比忠心,但元十三孃的性子便是如此,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是完美的,她只不過儘可能想做的完美些,葉屠蘇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
“那就辦的大一些。”葉屠蘇道:“本來辦的大一些也沒什麼不好,我想請的人也有很多,葉梟想必是要來的,然後將齊老爺子給請來,井無月那裡也送張請帖去,嘿,我突然想起來這娘們兒的名字竟然跟我弄來的那本身外化身功法挺像的,還有幽山那邊就請金萬福那胖子跟韓若雪,流觴葬花剩下的那些人,我雖然跟他們沒有交情,十二夜詠夜又不知去向,但還是送張請帖去吧,畢竟,我當初怎麼的也算是在流觴葬花待過,對了,元霸那裡也得送一張請帖去,我很期待瞧瞧那傢伙的表情。”
葉屠蘇掰着手指算着,然後也不由在心裡抹把冷汗,自己若不想隨便在百器陵擺幾桌就洞房花燭,那這事兒還真不是一般的麻煩,光是將人請齊了,恐怕沒有兩個月都不用指望,而且,葉屠蘇也怪不好意思的,合着人家花兩個月時間就爲來喝一頓自己的喜酒,然後還得花兩個月時間回去。
“不來也要知會的啦,送請帖是一個禮字,人家可以不來,你不能不送。”葉知雨想想也覺得元十三娘說的對,附和着道:“而且,難道你連我爹都不告訴?何況,你好歹也將百器陵給的寨子給建完了,眼下就建了一半,讓人瞧見丟不丟臉?”
“行了,行了,便照你們說的做,你們兩個都不急,我有什麼好急的。”葉屠蘇笑嘿嘿的在兩人臉上摸了把道:“再說了,其實我對婚禮這種事情很不感興趣,我只對洞房花燭有興趣。”
元十三娘跟葉知雨頓時羞紅着臉,齊齊給了葉屠蘇兩拳,只可惜不痛不癢。
說着話的功夫,幾人已經進了百器陵,太叔望正在監工,公羊舒飛則是拿着簿子寫寫算算,琢磨着賬目,兩人見到葉屠蘇進來,也是笑着起身。
“你可算是回來了,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來禁地是做什麼的了。”公羊舒飛見到葉屠蘇便忍不住抱怨道:“自己的事情一點沒有進展,盡幫你做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老傢伙,沒事老說這些沒用的事做什麼。”太叔望拉着葉屠蘇道:“喝酒去,喝酒去。”
公羊舒飛怒道:“你喝的酒還是我讓人買的。”
“那就一起喝。”太叔望道:“慶祝夏秋堂破境,順便接風洗塵麼,熱鬧一點,今天先喝酒,不談別的事情,我去把齊麟給喊來,他這會兒正在外頭操練那幾個蠻有潛力的小子呢。”
太叔望一邊說着,一邊就去喊齊麟回來,同時吩咐下去,今日的修建也將到此爲止。
葉屠蘇也由得大家去折騰,熱熱鬧鬧也沒什麼不好,擺開桌案後便是大吃大喝,一邊笑鬧着,一邊也是說了說近況。
葉屠蘇自然沒什麼好說的,他來回的路上可謂平淡如水,只有溫苗苗的事情值得一提,而對於溫苗苗的本事,葉屠蘇既不吹捧也不貶低,儘管那女人只有靈華冠蓋的修爲,但使毒的本事的確一流,即便是煉神返虛之境,若是着了道兒被她給下毒,恐怕也着實夠嗆,那句“最毒溫苗苗”的童謠,也算是所言非虛。
倒是百器陵裡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先是葉屠蘇已然瞧見的,遵照着元十三娘離開時的佈置,大家開始修建百器陵,其次是公羊舒飛也沒他自己抱怨的那般慘,他的消息網終於建立起來了,但僅限於禁地以西,還只針對於那些小勢力,向撲天崖這樣的地方,不是想滲透就能滲透進去的,而且,禁地西面一直是盤踞勢力最少的,也是最爲荒涼的,由此看來,公羊舒飛想有朝一日跟鼠兒望月樓相較,只能說是任重而道遠。
除此之外,葉屠蘇不在的時候,最熱鬧的事情莫過於氓山有一片秘境現世,這也得虧於上回那座遺蹟坍塌,結果使得那一片山峰出現裂紋,有人從中找到一處秘境,不過,說是秘境還不若說是一處極爲特別的魂飲產地,裡面產一種灰色魂飲,蘊涵的靈念是尋常魂飲的三五倍,同時極易出產異色魂飲,當時進入那秘境的人至少發現十餘色的異色魂飲,而太叔望跟齊麟也帶人蔘與了那處秘境的搶奪,雖然最後沒有能夠得手,卻也掠了許多魂飲出來,還有三塊異色魂飲入手,可謂是一戰成名,至少禁地以西,越來越多的人已經知曉百器陵,風頭甚至比當初知曉百器陵有了新主更盛。
太叔望喝着酒道:“後來撲天崖還是出手了,那處秘境的歸屬自然沒什麼懸念,本來我們還是有些機會的,好在氓山離我們還是遠了些,沒有搶到就沒有搶到,搬了些魂飲回來也算佔到便宜了,那處秘境的魂飲也被搶的七七八八,沒有六七年的時間,恐怕也不會有多大的用處。”
“辛苦了。”
葉屠蘇跟太叔望拿起酒杯碰了碰,隨即一起仰頭喝盡。
熱鬧的酒宴依舊在持續,大家無所顧及,直到入夜漸深,喝醉的喝醉,散去的散去,百器陵中的喧囂才漸漸安寧下來。
葉屠蘇半醉半醒,他已經越來越習慣這個世界,偶爾會不禁的想着,是不是有一天在莫名的習慣之中,他就會忘記自己的希冀,真的就在這個世界安然的生活下去,也許有一天,六道再現,他會去轉世輪迴,也許有一天,真的修成鬼神,走出六道之外,但是,喧囂過後的寂靜,卻往往又能讓葉屠蘇清醒一些,他能夠感覺到自己依舊寂寞而彷徨,他終究是想離開這裡的。
所以,倚靠在那曾經插着神威巨劍的石臺前,葉屠蘇拿起連山劍訣翻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