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劍很強!
霍乘風很強!
這世間能攔下一柄劍的人爲數不多,能攔下霍乘風的人更少,而能夠同時攔下他們兩人,更是無人能夠辦到,但是,靳香川辦到了,將這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情給辦到了。
這着實讓人不可置信,但靳香川的確辦到了,並非靳香川真的強,而是因爲那峰頂陣紋。
霍乘風早已經站在成神的那道門檻之前,想要如此輕易的攔下他,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成神,而靳香川顯然不可能成神,所以,霍乘風很快便發現了蹊蹺,那峰頂的陣紋中,不斷的有靈念流入靳香川的體內,源源不斷,而且格外龐大。
他們不是在跟靳香川而戰,而是在跟漆夜而戰。
一柄劍拔劍,但無論如何的揮砍都無法破開那無形的靈念之牆,靳香川牢牢的將他們拒之門外。
夜,很深沉!
那天空已經徹底的昏暗下來,萬物寂寥,伸手便是漆色。
終於有人發現了不對,這夜要比以往更深沉,更灰暗,更恐怖,因爲,他們看不到絲毫的光明。
有人想要點燈,卻發現那燈油早已經因爲寒冷而凍上,有人想要點起火把,卻在那火焰剛剛涌出的剎那就徹底熄滅,有人找來夜明珠,哪怕是微弱的光也能讓自己不那麼害怕,但是那珍貴的夜明珠上卻凍出裂痕,徹底的黯淡無光。
這是漆夜,漆黑的永夜!
這片黑暗之下,沒有任何的光明,沒有溫暖,只有寒冷,火焰燃不起來,世界陷入寂滅。
只有如此才能算做漆夜。
所以,有人開始害怕了。
空虛,寂寞,孤獨,恐懼,害怕,黑夜帶給人們的永遠是這些,所以,人們纔會渴求光明,天道纔會讓光明撒滿人間,但是,現在只有漆夜,沒有光明!
因爲,天道消失了。
世界的各處,終於有人意識到了不對,有人恐懼的看向天空,有人跪拜於地祈禱,有人茫然無措不知發生了什麼!
唯一相當的是他們都在害怕,因爲,那夜太黑了,給人帶去絕望!
“來吧!”靳香川朝着天空大聲呼喝道:“漆夜降臨,人們在絕望,人們在害怕,人們在祈求,那麼你在哪裡?他們需要光明,你應該給他們光明!”
靳香川在呼喚天道。
無論如何,要對抗天道,首先要能夠找到天道,靳香川花了無數的歲月都無法找到天道,因爲,所有的世界都是天道的,天道想要消失,便沒有人能夠將其找出來。
既然如此,靳香川只能將天道給逼出來。
靳香川看向白雲京道:“開始了!”
白雲京點點頭,站到那陣紋的另一角,站到了葉屠蘇的對面,靳香川擡了擡手,一道靈念裹住倒地的三十七,便將他丟到陣紋的另一側。
三人同時入得陣紋後,那陣紋便瞬間綻放出白色的光芒,順着陣線流淌,顯然是徹底將那陣紋觸動。
葉屠蘇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明顯有着什麼東西在慢慢消失,那具身外化身綻放出光芒,同時身體中的命魂輕顫不已,葉屠蘇可以清晰的從命魂感受到本尊的一切,那靈魂深處的屍山上,銀蓮光芒大盛,另一座山上青燈也是亦然,三股不同於靈唸的力量不斷往外溢出,匯入到命魂之中,然後流出身外化身,進入到那陣紋裡。
與此同時,白雲京跟三十七也是如此,餓鬼道跟畜生道的力量不斷匯入陣紋之中,形成一個五角圖紋,讓那陣紋變的更爲光鮮奪目。
靳香川看着這一切,顯的很是滿意,然後希冀的看着天空。
漸漸的,那抹希冀開始變成焦慮。
沒有,沒有,依舊是沒有!
那天空中的漆夜依舊,但是,靳香川想像中的光明並未有出現,而光明沒有出現,自然也就意味着天道沒有出現。
“爲什麼!”靳香川看着天空嘶喝道:“你要拋棄所有人麼?你想世界在漆夜之下沉淪?你想要世界永無光明?你聽不到人們的祈求?你想漠視不管?那你有什麼資格作爲天道?失去人們的嚮往跟信念,你憑什麼作爲天道!”
靳香川一直是很沉穩的,似乎一直掌握着大局,正因爲如此,他此刻才顯的有些氣急敗壞,好比出門跟人約鬥打架,卻發現對方壓根就沒有出現,如同一拳砸到了棉花上,顯的軟棉無力。
漆夜降臨?
那關靳香川什麼事?他不要漆夜,他要的是成神,甚至比神明站的更高,他要成爲天道!
所以,他要引出天道,然後將其敗之!
天道不能被毀,但是,可以替代,靳香川要替代眼下的天道,成爲新的天道,然後,他便有資格制定新的規則,掌握所有的世界,人們將對他祈望,將對他供奉,將他奉爲至高的存在。
卻沒有想到,自己想盡辦法讓漆夜重臨大地,那消失的天道竟然依舊沒有出現!
靳香川指天怒罵道:“你是個懦夫,你竟然眼睜睜的看着人間諸界陷入沉淪。”
靳香川現在的心情難以形容,無數歲月,無數努力,竟然要付諸東流?
不能接受,不能接受,這是靳香川絕不能接受的事情。
卻也在這時候,那山道間忽然響起說話聲:“天道不出現,是因爲沒有必要出現,因爲,人間還有光明!”
靳香川眼中暴出精芒,看向那山道間喝道:“是誰!”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繼續問,因爲,山頂上的所有人都聽到了腳步聲,那說話的人正在踏峰而行,慢慢的走上蒼狼山,慢慢的走上峰頂,從那片漆夜中而來。
“駱成君?”
當那腳步停歇,對方出現在衆人眼中的時候,葉屠蘇擡了擡眼皮,說出對方的名字。
是駱成君,因爲很熟,所以,葉屠蘇不會認錯。
此刻的駱成君顯的有些蒼白,顯的有些疲憊,似乎很是勞累,似乎像是剛剛纔惡戰了一場,走上山頂後,掃了四周一眼,隨即先是恭敬的向着一柄劍微微行禮。
駱成君道:“我回來了。”
一柄劍點頭道:“回來就好!”
靳香川哪管駱成君是誰,只是死死的盯住駱成君道:“你剛纔說什麼?”
駱成君道:“你想用漆夜引出光明,光明一現,天道必然會重新出現,只有天道才能給世界帶來光明,但是,這世界還有光明,便不是真正的漆夜,你又怎麼能讓天道出現?”
“不可能!”靳香川道:“十一夜星辰一直在天上,怎麼帶來光明。”
駱成君笑道:“誰說星辰的光輝是漆夜中唯一的光明?”
靳香川一楞,隨即瞪大眼睛道:“三夜神月!”
月亮同樣是漆夜中的光明,甚至,那光明要比星辰更爲皓潔,更爲明亮,當夕陽西沉,漆夜降臨於世的時候,月亮將高掛於空,給大地帶去光明的同時,也帶去了希望,讓人能夠在漆夜之下等待光明的到來。
“我不知道什麼是三夜神月。”駱成君看着靳香川道:“但是,我找到了月亮。”
是的,駱成君找到了,在那口井裡找到的。
那口井的上頭封印着六夜深邃,而那口井中藏着三夜神月!
那是漆夜之中最爲明亮的光明。
而駱成君跳下了那口井,將井中的月亮給撈了上來!
駱成君看向天空道:“這終究不是真正的漆夜,人們也無需絕望,因爲,他們還能擁有期望!”
駱成君言落的剎那,便順勢攤開雙手,掌心處便涌出一顆只有拳頭大小的小小月亮,潔白無暇,帶着一絲一絲微黃的光芒,卻爲那被漆夜籠罩的峰頂帶來了一絲明亮,讓那大地鋪滿月光。
駱成君輕輕的伸手一託,那掌間的月亮便慢慢的漂浮,向着空中不斷的上升,而每上升一段距離,那月亮便大一圈,纏繞的月光也更甚一籌,那峰頂便也更亮一分。
靳香川喝道:“阻止他!”
那輪月亮絕對不能升空,若是讓那漆夜有了光明,那靳香川所做的一切便都成了泡影,別說是戰勝天道而成爲新的天道,他甚至連讓天道出現都做不到,既然天道都不出現,那又何談戰少勝天道?
白雲京甩手便飛出星辰鎖,化成一道銀光向着天際而去,卻也在這剎那,駱成君陡然出劍。
“天劍!”駱成君輕喝道:“流星!”
流星爲舉劍突刺,如若其名,快似流星!
駱成君此劍一出,身子便陡然化成一道殘影,那劍尖刺出一道劍光,如同白色的流星掠過天際,直追白雲京的星辰鎖,噹啷的一聲,便將星辰鎖給震飛。
此刻一柄劍跟霍乘風也是壓力一鬆,因爲有那月亮的關係,漆夜的力量也不再那般的強大跟絕對,靳香川自然無法在通過陣紋予取予求的從漆夜中得到力量,也無法再那般輕易的攔下一柄劍跟霍乘風。
“給我開!”
霍乘風輕喝着,腰間的酒葫蘆裡便是噴出一道酒液,化成一柄足有一人高的水劍,握在手中後便用力的向前斬去,重重的轟在靳香川的靈念上,卯足了力道,臂間輕顫,可見也是全力施爲。
終於那道靈念上忽然“咔啦”的一聲,彷彿玻璃一般裂開一道細小的口子。
任何東西有了裂縫後,自然而然的就不會那般的堅固,會漸漸變的脆弱不堪,霍乘風也是看到了希望,再次凝聚起靈念,臂間使力,那柄水劍便猛的將靳香川的靈念給徹底斬碎。
掙脫那靈唸的束縛,霍乘風跟一柄劍邁步走上峰頂,霍乘風二話不說,輕拍一下腰間的酒葫蘆,那葫口之處便是連噴出六柄水劍,直接向着白雲京而去,卻在及身之前,白雲京四周那散落的星辰鎖飛旋而起,將白雲京給護在其中,同時也是將那六柄水劍給擊的粉碎。
另一側,一柄劍忽然拔劍,斬出一道月牙劍氣便衝着靳香川而去。
靳香川似是不願交戰,隨手掐了個手訣,那一直躺在地上掙扎的三十七彷彿瞬間痛苦盡消,猛的從地上躍起,迎着一柄劍的劍光便飛撲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