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葉屠蘇,被十二夜詠夜帶回流觴葬花,當初幽山大亂,你跟着靳香川去的幽山,你還殺了公孫泉,後來你去了骷冢,不知爲何跟夏秋堂同路,隨後,你跟夏秋堂殺了陳五,離開骷冢,你被大江會的八里煙追殺,卻順利逃脫,接着你便去了樊城,我本以爲你是去避風頭的,哪成想,元天通死了,你不知也怎麼牽扯在其中,前陣子還被元霸在山中追殺,這一點倒是讓我頗爲好奇,根據傳回來的消息,你應該死了。”
葉屠蘇驚訝的難以言語,那老頭說的都是他做過的事情,只不過,其中有些事着實不該讓人知道,他殺公孫泉很是隱蔽,當然,若有人留意他,便知道公孫泉逃亡時,自己追出去了,可是,當時在日照峰上,自己就是個小人物,誰會注意自己?至於陳五之死就更不該被人知曉,李卻邪的地宮之中,只有四個人而已,金咕咕被陳五殺了,陳五被夏秋堂殺了,要說是夏秋堂泄露的,他也決計不信,別忘記,殺陳五他也有份,若被人知道了,夏秋堂的日子也難過。
那老頭說完後,便不理會葉屠蘇的驚訝,看向元十三娘道:“十三小姐?”
元十三娘不置可否,只是在葉屠蘇耳邊輕聲道:“他是公羊舒飛!”
葉屠蘇一愕,看着眼前的老頭道:“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
“言過其實!”公羊舒飛笑笑道:“該知道的,我基本都知道,不該知道的,我多少也知道些,就像我知道元霸追殺你們,卻不知道你還活着,說白了,做我這買賣的無非就是消息靈通,而我恰好要比其他人的消息都靈通一些而已,要說無所不知,那可真是吹牛了,也是大家擡舉。”
葉屠蘇沉吟一下道:“我有事想問你。”
公羊舒飛道:“這個我倒是不用知道,卻能夠猜到,咱們樓上一敘如何?”
葉屠蘇點點頭,公羊舒服便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讓人將一樓收拾一下,葉屠蘇才發現,這酒樓竟是公羊舒飛的。
進了二樓包間,公羊舒飛讓人上茶道:“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卻很少開口,因爲,要讓我開口,通常都需要代價。”
葉屠蘇道:“你開價。”
公羊舒飛搖頭道:“我是說通常需要代價,這回卻是不需要,因爲,你肯定是想問流觴葬花的事情,而這事大家都知道,既然大家都知道,自然就不值錢了,所以,我可以告訴你,毀了流觴葬花的是撲天崖上那一位。”
元十三娘突然身子一抖,碰掉了桌上的茶杯,啪啦一聲,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葉屠蘇一頭霧水道:“他說的是誰?”
元十三娘苦笑道:“一個瘋子。”
葉屠蘇更是納悶:“瘋子?”
元十三娘道:“可記得我曾跟你說過阿修羅靈體的事情?那個瘋子叫做錦羅衣,撲天崖便是錦羅衣的地方!”
錦羅衣的名字對於許多人而言都是禁忌,只不過,葉屠蘇自然不在此列,他根本不知道這名字代表的意思,只是看着公羊舒飛道:“爲什麼?”
公羊舒飛道:“不知道,我到底不是神,不可能什麼事情都知道,不過,有兩個說法,不知真假,猜測跟分析多一些,你想聽麼?”
葉屠蘇道:“你說。”
公羊舒飛道:“錦羅衣素來很少離開撲天崖,不知爲何來了幽山,聽聞靳香川之名,便來了興趣,只不過,想找靳香川並非那般容易,於是,便用了最簡單的方法,屠了流觴葬花,靳香川自然就出現了,另一個說法則是元天通有事欲求錦羅衣,準備了厚禮送往撲天崖,卻被流觴葬花的人劫了,錦羅衣不高興,便屠了流觴葬花!”
葉屠蘇皺眉,突然想起十二夜詠夜去樊城尋元成武的事情,難不成就是爲了此事?那想來後者的可能大一些。
卻也在這時,公羊舒飛道:“錦羅衣爲什麼要這麼做,無人知曉,但想來第一種可能大些。”
“啊?”
葉屠蘇愕然,這不是跟自己想的截然相反麼。
公羊舒飛笑道:“很驚訝?其實不值得驚訝,錦羅衣哪會在意元天通送了些什麼,只要錦羅衣喜歡,哪怕是想要樊城,元天通也只能乖乖的送,不然就只能等死,似元天通這般的人物在樊城當然很風光,但是,樊城也不過是一城之地罷了,這個世界還是很廣闊的,而且,錦羅衣不是尋常人,要說錦羅衣突然想殺人,正好到了流觴葬花的營地,便順手屠了,卻都要比元天通那說法靠譜些。”
葉屠蘇乾笑道:“我怎麼覺得一點都不靠譜。”
公羊舒飛道:“因爲,你不是瘋子,常人哪知道瘋子在想些什麼。”
元十三娘道:“有人這般說過,天上的繁辰有多少,錦羅衣便殺過多少人,地上的沙塵有多少,便有多少人想殺錦羅衣,這就是錦羅衣,她殺人從來不需要理由,想殺便殺了,所以,大家都說她是瘋子。”
公羊舒飛道:“你卻是想想,若錦羅衣是因爲禮物而生氣,怎會屠了一座營地就罷手呢,以她的脾性,必然是趕盡殺絕,雖說眼下流觴葬花的營地也被徹底毀了。”
葉屠蘇黑着臉道:“大江會!”
公羊舒飛道:“大江會素來跟流觴葬花有怨,這般好機會放在眼前,自然不容錯過。”
葉屠蘇捏了捏拳頭,那桌角便是“咔啦”一聲被生生掰斷。
片刻後,葉屠蘇壓下怒氣,看着公羊舒飛道:“謝謝告知一切,現在可以談談我們間的事情了,你要怎麼般的價碼。”
公羊舒飛笑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這般痛快。”
公羊舒飛是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邀他們上來一敘自然不可能只是想好心的告訴他們這些,公羊舒飛還是想跟他們做筆生意的,而這筆生意便是他們兩人還活着的消息,葉屠蘇倒也罷了,元霸想來不會希望元十三娘還活着的。
“不過……”公羊舒飛笑完後,看着元十三娘道:“我聽聞,當年十三小姐來幽山時,元天通卻是撥給您一批死士的。”
元十三娘並不猶豫,從懷裡摸出一塊鐵牌道:“他們只聽我父親的,父親已死,他們便誰的話也不聽,但是,見此令如見我父。”
“爽快!”公羊舒飛擊節道:“十三小姐果然豪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意思吝嗇,兩位儘可無所顧及,我用性命擔保,半年以內,絕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兩位的消息,另,我再送你們一條旁人不知道的消息,流觴葬花的人卻是沒有死完,有不少人都被錦羅衣帶回了撲天崖,至於爲什麼,你們卻是勿問我,還是那句話,瘋子的想法,我們尋常人哪會知道。”
葉屠蘇眼睛一亮道:“你確信?”
公羊舒飛道:“做我這買賣卻是要比其他買賣更重信譽,我的話若是不可信,以後哪還有生意?”
葉屠蘇點點頭,這倒是實在話,一個賣消息的若是滿口假話,那就該叫騙子了,一個騙子自然不會如若公羊舒飛這般的名氣。
葉屠蘇道:“那就告辭了。”
公羊舒飛舉起茶杯笑道:“恕不遠送!”
葉屠蘇跟元十三娘起身,走到門邊,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公羊舒飛道:“似你這般的買賣,恐怕很多人想你死,可你卻偏偏死不了,還活的很好,若我想知道爲什麼,你肯賣這消息麼?”
“自然是肯的。”公羊舒飛道:“只要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恰好又知道,便沒有什麼不能賣的,不過,這消息的價碼很大,大到沒人願意買,因爲,我若是將這消息賣了,也就該歸隱山林去了。”
“明白。”葉屠蘇點點頭道:“後會有期。”
……
走出酒樓,葉屠蘇道:“這老頭其實蠻有趣的。”
元十三娘笑道:“我卻是沒覺得有趣在哪兒,不過,我倒是輕鬆不少,公羊舒飛的信譽還是沒說的,他既然擔保半年內我二哥不會知道我們的消息,那我二哥便真的不會有人知道。”
葉屠蘇嘆口氣道:“我卻是輕鬆不起來了。”
元十三娘道:“你打算怎麼做?”
葉屠蘇低頭沉吟了一下道:“你回楚江王殿吧,我會去接你的,只是,這回只怕你要等不少時間了。”
元十三娘道:“錦羅衣是個瘋子,而且是個很厲害的瘋子。”
葉屠蘇道:“總要去看看的,十二夜詠夜那女人幫我許多,若是不走一趟,我很不安。”
“我知道,勸不了你的。”元十三娘嘆口氣,隨即輕咬貝齒,臉頰泛起絲淡淡的粉色道:“我等你回來。”
“嗯!”葉屠蘇道:“我一定會回來的,不過,離開幽山之前,我倒是還有件事情想去做一做。”
元十三娘道:“你想做什麼?”
葉屠蘇道:“公羊舒飛不是說半年之內,決計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消息麼,我總覺得這買賣咱們虧了些,着實有些不值,所以,我得讓這買賣變的值得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