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殺人，殺人一件痛苦的事情。不管是別人死，還是自己死。
可是， 在這個江湖上。似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殺與被殺的關係。你不殺人，遲早會被人殺。
獨孤秀輕輕地道：“姐姐，你會殺夜羅麼？”
夜水雲目光一寒，點了點頭，道：“那麼多無辜的人一個個死去，都是因爲她。我會殺她的，一定會。”
獨孤秀眼睛一亮，點了點頭，道：“對，天下最該死的，就是她了。”說着，走到孫小小的牀前，笑道：“孫猴子，我能活着回來，完全是託你的福啊。”
孫小小吃驚地看着獨孤秀，疑惑地道：“託我的福？”
獨孤秀呵呵一笑，道：“你可認識慕容燕？”
孫小小猛然一驚，道：“慕容燕？上次我去風林堂，便是她帶我去的。”
獨孤秀的臉上，帶着壞笑，道：“若是沒有慕容燕，恐怕我就不能活着回來了。是她出面制止，夜羅才放過了我的。”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塊帶着血跡的手絹，輕笑道：“我還奇怪，那慕容燕爲什麼會幫我說話。原來，是與你有關係啊。”
那嫩黃的手絹之上，用藍色的金線繡着“小小”兩個字。
孫小小面色一紅，低聲道：“我與慕容姑娘只是萍水相逢，就連朋友都算不上。”他偷偷朝着夜水雲看去，只見夜水雲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冷笑。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孫小小急道：“水雲，你要去那裡？”
獨孤秀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手絹，笑道：“難道，姐姐吃醋了麼？”她湊到孫小小的耳邊，輕聲道：“孫猴子，姐姐吃醋了，說明她已經開始在乎你了。這樣，不是更好麼？”
孫小小掙扎着從牀上下來，滿臉的苦笑，看着獨孤秀，道：“你真不是好東西，有你的地方，就一定沒有好事。”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尖銳的號角。
孫小小臉色一變，道：“不好了，丐幫出大事了。”
獨孤秀眉頭一皺，道：“這號角，是丐幫中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情纔會吹響的。難道，是風林堂殺過來了麼？”
孫小小吃力地站起來，朝着門外走去。
江湖上的事情，比天變得還快。
總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福從不雙至，禍永不單行。
雄偉的大殿上，帶着肅殺的陰沉。
四具屍體，安靜地躺在擔架上。
冷風中，林一笑的一張臉，似乎更加的蒼老。
灰暗中帶着烏青的死氣。
夜水雲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四個人，臉色慢慢變得鐵青。
此時，連淚水都無法流出。
真正的悲傷，會讓一個人痛到連哭都無法痛快地哭出來。
林一笑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響在寒冷刺骨的空氣中：“諸位，四大香主一生爲我丐幫立下不少的功勞。現在，他們走得很體面，也很英雄。”
四個人，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所有的真氣輸到夜水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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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體內。只有心無惡念之人，纔會在救人的時候絲毫都不考慮自己。
原本已經蒼老的四大香主，靠的就是一身的內力維持生命。他們耗幹自己的真氣，讓生命簡單而直接地走到盡頭
夜水雲慢慢地跪到四人的前面，重重地磕了四個頭。冷冷地看着白布覆蓋的屍體，慘然一笑，道：“他們，死得太不值得了。”死，當然不值得。不管一個人死去的原因是什麼。永遠都不會有活着更珍貴。
林一笑輕輕地拉起夜水雲，沉聲道：“夜姑娘，你是一個好人。老夫相信，我丐幫中任何一人都會義無返顧地救你的。”他轉身看了看孫小小，道：“更何況，你是捨命救老幫主唯一的血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所以，四大香主，他們的名字將在我丐幫的英雄榜上，流芳百世。”
無數的幫衆人，朝着四具屍體整齊地跪了下去，發出沉悶的磕頭之聲。
所有的人，臉色上沒有悲慼的神色。表情平靜而自然。
夜水雲大步地走到獨孤秀的身邊，道：“正好，今天丐幫重要的人幾乎都在場，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說。”慢慢地擡手，朝着獨孤秀道：“交出翠竹神杖。”
獨孤秀目光一暗，吐了一口氣，從腰上抽出翠竹杖遞給夜水雲。
夜水雲慢慢地走到林一笑的旁邊，沉聲道：“今天，當着所有人的面，獨孤秀交出翠竹杖。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她便不再是丐幫的幫主。”
林一笑吃驚地看着夜水雲，道：“夜姑娘，你這是爲何？”
夜水雲長嘆一聲，道：“丐幫，是天下最大的幫，我不希望丐幫的百年基業毀在秀兒的手中。秀兒太小，而且殺心太重，不適合做幫主。”
林一笑搖了搖頭，道：“夜姑娘，獨孤幫主已經練成了降龍棍法，早已經成爲了丐幫幫主。若是就這樣輕易退出，不要說老夫不答應，恐怕萬千的幫衆也不會答應的。”
外面，似乎帶着怒火的聲音，整齊地響起來：“絕不答應。”
夜水雲吃驚地看着林一笑，道：“前輩，難道你們不知道我是爲丐幫着想麼？”
林一笑無奈地道：“除非，夜姑娘親手接管幫主之位，否則，天下不會再有更適合的人選。”
夜水雲無奈地一笑，道：“我根本就無領導能力，可是，難道丐幫之中，就沒有適合的人了麼？”
林一笑苦笑一聲，搖頭道：“做幫主之人，不但要有高深的武功，還要有當機立斷的能力。獨孤幫主做事幹淨利落，當斷則斷，確實是做幫主的好材料啊。”他從夜水用手中拿過翠竹杖，遞到獨孤秀的的手上，道：“丐幫，不能沒有你。”
獨孤秀看了看夜水雲，低下頭，卻不接那翠竹杖。
林一笑雙手託杖，恭敬地道：“請幫主收回聖杖。”
獨孤秀冷冷地搖了搖頭，道：“我不能收回，姐姐不讓我做，我便不做。”她走到夜水雲的身邊，輕聲道：“姐姐，其實你說得對。我不過一個女孩子，做什麼幫主？日後等我長大了，尋個好人家嫁
了，過着平靜的生活便好。難道還要我一輩子做這乞丐的頭麼？”
林一笑雙腳一動，朝着夜水雲跪了下去，慘聲道：“夜姑娘，請你讓獨孤幫主收回聖杖吧。”
夜水雲連忙伸手拉着林一笑，道：“林前輩，你先起來再說。”
林一笑搖了搖頭，道：“夜姑娘若是不答應，老身便不起來了。”無奈地長嘆一聲，道：“老身也時日無多，只希望能最後的日子，看着獨孤幫主能安心的治理丐幫，老身也就瞑目了啊。”雙眼之中，流出淚水，順着蒼老的面龐，滴落到胸前。
夜水雲點了點頭，道：“你起來，我讓她接便是了。”說着，扭頭朝着獨孤秀道：“秀兒，還不讓林前輩起來。”
獨孤秀眉頭一皺，伸手抓過翠竹杖，怒喝一聲：“林長老，你還不起來？”
林一笑低頭道：“多謝幫主。”顫抖着，慢慢地站了起來。
夜水雲無奈地長嘆一聲，呆呆地看着獨孤秀。只見她的臉上，帶着甜甜的笑容，那燦爛的笑容中，幾乎還帶着幾分天真。輕聲道：“秀兒，你是有一身高深的武功，也有管理的能力。可是，總歸是殺氣太重。你做一日幫主，姐姐便多一分擔心啊。”
一枝獨秀，十幾歲的女孩子，以殺人爲樂趣。這樣的一個魔頭，讓她統領丐幫，確實是令人擔心的事情。不知道，將來會有多少無辜的性命，斷送在她手中的那隻竹杖之下。
獨孤秀呵呵一笑，道：“姐姐，那倒不如你做了這個幫主，秀兒就留在姐姐的身邊，一切都聽姐姐的安排不是更好麼？”
夜水雲搖了搖頭，道：“我連自己都管不好，如何管那數以萬計的幫衆？”她轉身朝着孫小小道：“若是秀兒能少些殺氣，就好了。”
孫小小眼睛一亮，道：“金林寺的無戒大師傅是數代高僧，而且與林長老交情不淺。若是讓秀兒到金林寺中修行一段時日，不但能從無戒大師那麼得到真傳，還能利用那無邊的佛法淡化她的殺氣，不正是兩全其美的事情麼？”
夜水雲驚喜地看着林一笑，道：“林前輩，孫小小說的極是。不如就照他說的，送秀兒上金林寺，讓無戒大師加以點化，以秀兒的智慧，他日必成大器。”
林一笑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如此最好，老身怎未曾想到有此一着啊。”轉身朝着獨孤秀道：“幫主擇日便動身前往金林寺，那無戒與我是多年的至交，他一定會加以點撥調教。也算是你的造化。”
獨孤秀驚恐地看着夜水雲，道：“姐姐，你讓我到和尚寺中去做尼姑。你，你不如殺了我的好。”想到整天生活在木魚聲中，三餐無酒無肉。生性頑皮的她，如何能受得了？
林一笑搖頭，道：“幫主放心，那金林寺離此地不遠，幫主若想回來，隨時可以。幫主是帶髮修行，並不是出家。”
獨孤秀眉頭一皺，道：“那能喝酒麼？”
林一笑低頭沉思，道：“我若是開口求情，相信無戒會偷偷讓你喝兩口吧。”
獨孤秀道：“那，能吃肉麼？我聽說和尚不能吃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