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是丐幫真有野心。與風林堂一戰,必然元氣大傷。想在短時間內恢復實力,無疑是癡人說夢。也許,夜羅是正確的。至少,她從一開始便替楊家着想。
丁殘雪點了點頭,輕聲道:“錚,謝謝你,謝謝你對我如此好。到了現在,你還能如此的安慰我。殘雪死而無憾了。”如果此時還能流淚,她恐怕已經淚流滿面。可是,那雙能表達哭泣的雙眼,已經枯竭。她的悲傷,她的快樂,永遠都無法猜透。
楊錚搖頭,強笑道:“別說死,我們都會活得好好的。誰都不會死。”
丁殘雪輕聲道:“你喜歡夜水雲,是嗎?”
楊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是。”
丁殘雪哈哈一笑,道:“也許,你們纔是最般配的一對。也希望夜姑娘能吉人天相,平安幸福。”
楊錚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好人,都該好好的活着。夜水雲會,你也會,我們都會的。”
丁殘雪順從地點了點頭,慢慢地站起來,道:“你早點休息罷,明天,還要對付丐幫的人。”
楊錚道:“放心,會有辦法的。”
丁殘雪慢慢地走了出去,楊錚的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突然,他眼睛一亮。對,去找夜水雲,只要能跟她說清楚,就一定有辦法讓她勸獨孤秀撤回幫衆。只要能制止這場惡鬥的發生,所有的一切都有迴旋的餘地。
也許,把殺戳減到最少,才能最好的解決辦法。
他擡頭朝着牀頭看去,那青臁寶劍已經不見。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朝着門外走去。
東方,已經開始放白。
楊錚飛身朝着院子外面竄去。
時間,就是生命。
只希望能順利找到夜水雲,兩個人之間的誤會,也是時候該說清楚了。
風,很冷的風。
每當這樣的冷風吹起的時候,風蕭蕭的臉色上都會露出難得的微笑。
這樣的笑,一年只能見到一次。
她原本就不是個喜歡笑的人,所以,笑的時候,反而倒讓人覺得十分的不習慣。
她喜歡這樣的冷風,似乎與她的名字有關係。她本就像風一般,冷風蕭蕭,冰冷而無情。所到之處,草木皆枯。
更重要的是,一年中,風吹得最冷的時候,那就說明,溫暖的春天,要到了。
春天,是充滿着期待與希望的季節。
所以,她盤起了頭髮。走出了了那深閨大院。
風吹得越勁,她就笑得越燦爛。
她原本就是個漂亮的女人,除了頭髮不再像少女一般烏黑光亮。她的身材卻依然猶如少女般纖細婀娜。甚至,比少女多了幾分成熟的妖嬈。
有人說,風蕭蕭是一條蛇。一條會勾魂的蛇。其實,是因爲她的身材,像蛇一般的纖修細長。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她的腰,經過了六十六年的風吹雨打,依然妖嬈勾魂。
只要被她那細腰纏上的人,到了最後,全身兩百零六塊骨頭,都會斷裂。從牙齒到腳指頭,猶如被巨蛇活吞到肚中,然後蛇身纏樹,慢慢地使勁收攏,將之
擠得粉碎一般。
她那光潔柔嫩的肌膚,比雪還白。白嫩得,幾乎要擠得出水來。
將她摟在懷中的男人,甚至不敢大口地喘氣。深恐,那猛烈的呼吸,吹破了她的嬌柔。
可是,沒有人能想得到,就那一身的肌膚。世間沒有一把刀劍能刺劃得破。
她的皮膚,就像是光滑的蛇皮。帶着刀槍不入的鱗片,再快的刀,都會被盪開。再鋒利的劍,也無法刺入。
她是個剛烈的女人,喜歡騎最烈的馬,喝最烈的酒,當然,更喜歡摧殘最粗魯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她喜歡殺天下武功最高的人。
厲害的女人,都喜歡征服男人。不管是在牀上還在牀下。
就像很多的男人,身下騎着個女人,就以爲騎着全世界。
真正的的快感,是征服的快感。從身體到心靈,讓一個人徹底的被俘虜。任何的剛猛,最後都會變成順服的柔順。
一個身上帶着光環的女人,不管她有多少財富,多少傾國傾城的絕色。依然逃不開一種災禍。
寂寞,致命的寂寞。
一個太過強勢的女人,一生都無法逃過那噬骨的寂寞。
真正的寂寞,不是沒有朋友,更不是沒有情人。
而是,在那數不清的朋友和情人中。永遠都找不到一個可以真正交心的人。這樣的寂寞,就像是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那冰冷和無情的身體,在無數的夜晚,緊緊的,死死的纏繞着你的身體。冰凍了你的身體,也冰涼了你的心。
一個什麼都懂的女人,最不懂的,便是自己。
有時候,活得太閃耀,也是一種折磨。
手中的刀再快,也無法征服一個男人的心。
哪怕將他的心掏出來,吞到肚中。可是那顆心中,裝的卻仍然不是自己。
所以,她也將自己的心冰凍起來。
那顆心唯一的作用,便是維持生命的跳動。至少,不再會爲任何一個男人而加速。
心中無慾,則身無慾。
所以,她成爲了真正刀槍不入的女人。
天下,再無一把刀能傷她。也再無一個人,能穿破那刀都無法劃破的身體,進入到她的心中。
九俠鎮,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
在江湖上,往往有一種很奇怪的現象。
越是江洋大盜彙集居住的地方,似乎就越安全。
在這樣一個地方,數十年來,燒殺搶奪,從未發生過。
風蕭蕭,就住在九俠鎮最西南的一個深院。
傳說,百年之前,九個海盜帶着大批從海上劫奪的財富,來到這個地方安家立戶。成爲了這九俠鎮。
所以,在這個地方,有能上天入地的大盜,也有翻牆跳梁的蟊賊。總之,在這個地方的人,除了長得跟人類一樣,根本就沒有人類的心。
他們,就像是兇狠的野獸。冷血,無情,嗜殺如命。
蕭條的長街,零落的人。
兩層的閣樓,樓上闖來嘈雜的聲音。
有猜拳聲,杯碗碰撞聲,還有女子的輕笑和孩子的哭聲。
門口,一塊巨大的粗木匾上,歪歪斜斜地用刀刻着“小刀狗肉”四個大
字。
似乎,這一塊匾是九俠鎮上唯一一個有招牌的店鋪。
從那四個寫得不怎麼樣的字上面不難看出,掌櫃的,也肯定是個不怎麼樣的人。其實,他根本就不需要掛那個招牌,因爲在一里之外,只要有鼻子的人都能聞到那濃濃的狗肉香味。縱然是個瞎子,也能毫不費力地走進狗肉館,順利地走進去吃碗狗肉,喝碗烈酒。
也只有在這樣的地方,纔會讓一個長年深居的女人感覺到這個世界依然帶着生機。
像風蕭蕭這樣的女人,一年中,也難得見到一次。
可是,當她掀開沾滿油污的門簾,走進熱氣騰騰的狗肉館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又投身到那冒着熱氣的美味中去。
掌櫃的是個老者,奇怪的地方,總會有奇怪的人。
花白的頭髮,花白的眉毛。奇特的是他左邊的眉毛出奇的長。就像是一把小刀一般,長長地垂到下巴上。
滑稽的是,這樣一個眉毛奇長的老者,卻沒有鬍鬚。似乎,是那鬍鬚都長到了左邊的眉毛上,以至於他上脣和下巴上,光滑得如同個女人一般。
風蕭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那狗肉的香味讓她感覺到強烈的不舒服。眉頭皺了皺,坐到屋子中央的桌子旁。
摸了摸精心打理過的頭髮,發出甜潤的聲音道:“小刀,素炒蘭花,香豆,粗鹽水煮花生,外加一壺酒。記住,要陳釀的。”聲音清甜乾淨,甚至,還帶着幾分的羞澀。
潔白嬌嫩的左手一動,一道金光朝着小刀射去。
花白的眉毛一抖,伸手接住,慢慢地打開,駭然是一顆金豆子。
那修長如刀的眉毛一抖,小刀哈哈一笑,從櫃子下面摸出一壺酒,慢慢地走到風蕭蕭前面坐下,伸手拿過兩個杯子,慢慢地倒酒。
兩杯酒,他卻倒得很慢。似乎,他在等。等風蕭蕭開口。
可是,兩杯子酒倒滿了,風蕭蕭依然冷冷地看着他。
終於,小刀忍不住,低聲道:“你有事?”
風蕭蕭端過酒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讚歎道:“好酒。”優雅的以袖遮面,仰頭喝下。
在這個粗野的地方,到處都是粗野的人。如此優雅得有些做作的動作,顯得十分的怪異。
放下酒杯子,小刀又倒了一杯酒。
風蕭蕭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看了看周圍狂吃海喝的人,笑道:“生意不錯。”
小刀放下酒壺,臉色已經變了,那長長的眉毛髮出輕微的顫抖,低聲道:“風蕭蕭,你真的沒話可說?”
看着風蕭蕭伸手去抓酒杯,他眉頭一皺,站起轉身準備離開。
風蕭蕭目光一寒,冷聲道:“天劍死了。”
那修長的眉毛,如同刺蝟身上的尖刺,受帶了極大的恐嚇,慢慢地豎起。如同一把帶着寒光的刀,砍在他的眉頭上一般。
小刀慢慢地坐到椅子上,端過酒杯,仰頭喝下。
風蕭蕭忍不住,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怎麼不問問,她是怎麼死的?”
小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直豎的眉毛慢慢地軟了下來,飄落在臉上,道:“死就是死,有誰還會在乎是怎麼個死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