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三少抓着扇子的手慢慢地收攏,冷冷一笑,道:“怪只怪,我們兄弟太過木愚。也怪我們都太大意了。可是,你若想在夜羅的面前耍心機。那麼,你真的錯了。”
孫小小點了點頭,笑道:“當然,我相信你的話。可是,夜羅身上的不過是最後一枚刺青。等我和夜水雲拿到了其他的十一枚,恐怕那最後的一枚已經可有可無了。”
公孫三少冷冷地舉起手中的扇子,冷冷一笑道:“你如何就如此自信,一定能殺得了我從這裡活着出去?”
孫小小點了點頭,笑道:“孫某一生並無優點,我只有唯一的一個優點,便是太自信。”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笑道:“你可知道,自信的人,往往都能笑到最後。”自信,便是成功的一半。若是再加上運氣,一個人想輸都很難。孫小小的運氣,一直都很好。
公孫三少慢慢地運動功力,握扇的手發出輕微的顫抖。
孫小小輕輕地搖了搖頭,雙眼突然放光,冷冷地看着公孫三少,道:“我勸你,別運真氣了。不過你此時的姿勢很優雅,就這樣死掉應該不會太難看吧。”
公孫三少臉色一變,雙目中射出驚恐的光。
不等他縱身撲出,只感覺胸口上一團冰冷噬骨的寒氣隨着他遊走的真氣瞬間擴散開去。那刺骨的寒冷,夾雜着無比的恐懼,讓他的身子猛烈的顫抖起來。
孫小小笑道:“寒冰真氣,能撼水成冰。我只不過把真氣打到了你的心臟,你只要運動真氣,那寒冰會隨着你遊走的真氣瞬時擴散。”臉上,帶着無辜的表情,搖頭道:“你能送與我桂花酒,我也不能過河拆橋。所以,只要你不逞強,恐怕還能活上十天半月的。”
孫小小說完,從腰上解下酒壺,把酒罈子裡的酒灌到酒壺中,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宇文王爺對你們可真是交心啊,只有他與皇帝能喝到的酒,你們都能喝到。有這樣的主子,死也甘心了。”
公孫三少發出一聲怒吼,右手一動,手中的扇子突然炸開。十一支精鐵打造的扇骨帶着凌厲的風聲,射向孫小小。
幾乎是同時,公孫三少的身上,一層白霜瞬間瀰漫開去,整個身體瞬間被凍結。
孫小小身子一躺,雪亮鋒利的扇骨擦着他的身體射了過去,奪奪數聲,釘到地板上。
若不是公孫三少體內有寒氣,大大影響了他的速度。否則孫小小縱然有移形換位的神技,也無法全部躲開那鋒利陰準的扇骨。
孫小小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無奈地苦笑一聲,道:“公孫三少,果然是條漢子。宇文王爺的走狗,似乎每一個都很有血性啊。”
他慢慢地走到公孫三少的身,伸手在他的肩膀上一拍。那帶着白霜的刺青,脆生生地脫落下來。就像是湖面上的一層冰,輕輕地落到孫小小的手中。
孫小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將刺青塞到懷中,伸手拍了拍公孫三少的身體,輕聲道:“我不殺你,因爲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刺青已失,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夜羅是如何對待你們這些失去利用價值的走狗罷。”
揉了揉肩膀,笑道:“謝謝你的金創藥。”
說完,將黑刀插到腰上,抓起地上的酒罈子,轉身朝着外面竄去。
外面,涼風依舊。
那高高的山頂上,青煙四起。
高高的哨臺上,輪崗值守的侍衛雙眼如鷹,密切地注視着周圍。
這是個嚴密的地方,嚴密到一隻飛鳥都逃不過哨衛的眼睛。只要有一絲的風吹草動,那嘹亮的號角聲起,至少有一百個高手同時出現。
機關亂箭加上高手,進入這樣的一個地方,若靠是是闖勁,成功的機會幾乎爲零。
天下,也只有孫猴子一個人。能順利的進入,不但喝到了酒,取到了刺青,還能毫髮無傷地走出去。
在很多時候,一個人的智慧比武功更有用。
孫小小坐着轎子來,同樣的坐着轎子下去。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所有的人都以爲他是公孫三少的朋友。
因爲,他走的時候他懷中還抱着桂花酒罈。
天下,能喝到桂花酒的人,絕對不在多數。因爲,在宇文都賞識的殺手中,至少有六個人連喝桂花酒的資格都沒有。
時至更午,那陰冷退去。天空竟然冒出血紅的太陽。
這樣的天氣,是奇怪的。
孫小小跳下轎子,朝着四個壯漢揮了揮手,朝着山下走去。
閏雲谷,還很遙遠。
他還有很多路要走。
只是,他不知道,下一次自己還會不會如此的幸運。
一個人的智慧,在對付正常的人的時候,有着強大的威力。
可是,若是用那超人的智慧去對付一個智商不滿十歲的人。
恐怕,是件困難的事情。更何況,那一個擁有着孩童智商的人,身懷着天下少有的絕技。
人的一生,要經歷無數的困難。
有的困難,就像是高山連着深谷。
當你走過了這座高山,還來不及喘氣的時候,瞬間便跌入深谷。
阿珠是個女子,粉紅的女子。
她的身上,永遠穿着粉紅的衣裙。就連皮膚,都是粉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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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這個年齡的女子,都深居閨中,懷春待出。
可是,她不是。
和慕容燕一樣,是個簡單的女子。
簡單到在數百人的煉劍山莊,每一道工序都必須經過她的親手檢驗。遠征沙場的兵器,就像是士兵的生命一般。一把好的兵器,是勝敗的關鍵。所以,鑄造兵器這一關。就得由那些有着足夠鑄造經驗的人去把關。
阿珠是曾經煉劍山莊莊主的唯一的女兒,也是這數百人的山莊上唯一的一個女子。
她的簡單,成就了那一身的堅強。
在公孫三少未出現以前,山莊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她打理。
就是她,成就了宇文府的輝煌。
所有的兵器,都是在她的監督之下鍛造而成,成爲了宇文府戰無不勝的關鍵。公孫三少出現只後,她變得無比的輕鬆。因爲,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公孫三少。而她,只要監
督鑄造的程序。
生活變得輕鬆,確實會讓一個女子的心變得沉重。
就像一個無所不能的女強人,一旦失去了那繁雜的工作。就會變得無比的空虛。
當然,阿珠的空虛不是無事可做。
因爲,她也是個女子。一個正常的女子。
她一生幾乎從未出過煉劍山莊,在她的世界中,所有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子。古銅的皮膚,油亮的臉。永遠都在爐火的照耀之下揮汗如雨。
她的父親是這樣,她的母親也是這樣。山莊上,所有的人都是這樣。就連她自己,那原本白嫩的皮膚,都泛着火烘一般的微紅。
可是,她從未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會有生得比女子還好看的男人。
公孫三少,就是一個生得比女子還好看的男人。
他除了有着一張越看越愛看的臉。還有着一身超人的武藝。這樣的男人,恐怕是女子都難免要動心的。
所以,公孫三少出現之後。她的生活變得輕鬆了,心情卻變得沉重了。卸下那沉重的擔子,她的心中卻多了一座大山。
因爲,公孫三少似乎不是喜歡女人的男人。除了整天喝酒,早晚練武之外。他的手上永遠都拿着那把白色的扇子。就像是形影不離的情人一般。縱然是睡覺的時候,都是放在枕邊。
阿珠只妒忌過一樣東西,便是那把扇子。
很多的時候,她都希望變成公孫三少手中的那把扇子。能被他握在手中,能插在他的腰間,能在他的身邊陪伴着他入睡。
女子的心思是奇怪的,她從未對公孫三少說自己的喜歡他。所以,她只能用叛逆的行動,一次次的去引起他的注意。
殘破的兵器,一件接一件的出現。
公孫三少怒了,終於怒了。
若是讓這樣的兵器到了戰場上,他公孫三少的人頭是要落地的。
那一個耳光,讓她明白了一件事情。
好看的男人,不一定好用。
在公孫三少的眼中,她的價值敵不過一把長矛。
所以,她將自己的心關閉起來。就像那精鋼打造的盾牌一般,任何一支鋒利的矛,都休想刺得進去。
四年的時間,所有的兵器從無瑕疵。
那盾牌,就跟阿珠的心一般,堅不可摧。
整整四年的時間,她才明白。有一種等待,是苦澀的。
在一次酒後,公孫三少告訴她。他是喜歡她。他們之間的那一層紙,誰都未曾捅破。卻讓彼此等了整整四年。
那一刻,所有的驚喜都成了無聲的淚水。衝開了她緊閉的心,也衝開了她陳封的情。她一直認爲上天是公平的,要讓你得到一份真正的感情。就必須得讓你經受得住時間的磨練和考驗。
四年,她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份情,那個人。
可是,就在那一夜之後。公孫三少便死了。
以一種很奇怪的方式,站在屋中,安靜的死去。
他死得沒有一絲的痛苦,那被冰凍了的臉上,似乎還帶着幾分高傲而迷人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