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秋冷聲道:“我是她師傅,答應救你兒子的人,能救你兒的人就是我。”猛然轉過身子,朝着楊立道:“我念你是王爺,必然是人中少有的英雄,才答應救你兒。你若是逼人太甚,老身就是死也不救。”
楊立身子一動,通的一聲跪下,顫聲道:“還望前輩年在楊立一生爲國爲民的分上,救救內子。”
宇文秋冷喝一聲:“起來。”
楊立一聽,連忙站起身子。
宇文秋沉聲道:“那小王爺此時怎麼樣了?”
楊立道:“那日食了夜羅的白花,神智已開始清醒,可是那臉色逐漸變得發青,恐怕是那心脈開始壞死。”
宇文秋眉頭一皺,湊到楊立的耳邊道:“你可找到了小王爺安身之地?想必王爺比我清楚,你身爲朝廷重臣,雖手握重兵,可是就在王爺你的身邊,想要你兒子命的人不在少數。你若是走漏了風聲,恐怕我能施藥救你兒子,他也會送命在你仇家的手中。”
楊立面色凝中,沉重地點了點頭,低聲道:“前輩難道沒有發現,本王是一人在此等候的麼?請你放心,當日在場之人,已經沒有機會泄露消息了。而且,前輩的這個清休之地,目前除了本王,也無人知曉。”說着,從懷中掏出秘訣,遞給宇文秋,道:“當日只怪本王一時魯莽,竟然帶走了前輩的秘訣,思來想去還是歸還前輩的好。”
宇文秋冷哼一聲,道:“此秘訣於老身來說,早已經無用,你這些人拼了命的到處尋找,不就是想要這秘訣成爲天下第一的高手麼?”
楊立面色一紅,低聲道:“小王不敢。”
宇文秋冷笑道:“你最好收好這個秘訣,因爲有人會找你要的,若是日後交不出,恐怕你會死得很難看。此秘訣留在你的身上,說不定日後還能保你一命。”她湊到楊立的耳邊,輕聲道:“王爺,你若想活命,萬萬不可練那上面的劍法,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她知道,夜羅不會讓除她以外的人學習那天狼劍法。
楊立身子一抖,低聲道:“晚輩不敢。”拿着秘訣的手發出一陣顫抖,他慢慢地將秘訣收入懷中。低聲道:“前輩,內子已被安置在廖城一木姓農家。那木氏本是我父皇親隨,與我親如兄弟,告老之後回耕種地,不問任何江湖與朝廷之事。想那廖城清苦安靜,遠離繁華之地,江湖人也鮮有人前往,想必是十分安全。”
宇文秋點了點,道:“王爺處事,果然心細如髮。只是你記得當日發下的誓言,不要在難爲夜家人了。”
楊立身子一震,原本蒼白的臉上帶着幾分殺氣,顫聲道:“本王既是答應過的事,怎會食言?”
宇文秋吃驚地看着楊立,道:“發生什麼事了?”她見楊立一提起夜水雲,反應如此的激烈,想來定然不是好事。
楊立輕嘆一聲,道:“你可知道,那夜麟斬斷了皇太后的雙手?”
宇文秋一聽,臉色一變,吃驚地道:“這,這樣怎麼可能?”
楊
立冷冷一笑,道:“那夜麟在壽宴之上失手斬斷了皇太后的雙手,皇帝派本王追殺夜家兄妹。可是我爲救內子,竟然放了他們。”說着,仰天長嘆一聲,道:“想來,是本王欠他們夜家的,不過也好,這樣一來本王便沒有什麼內疚了。”
宇文秋冷冷地看則後楊立,只見他眼中竟然落下幾滴眼淚。
楊立接着道:“就在兩天前,皇太后西去了,楊廣小兒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本王身上。命我三日之內,必提夜家兄妹人頭。”
宇文秋猛然一驚,冷聲道:“然後呢?”
楊立輕嘆一聲,道:“我既然發下毒誓,放過那夜家兄妹,怎麼敢違背誓言?本王交出了手中的兵權,請楊廣那小兒另找人替母復仇。從此我並不再是皇室中人。”
宇文秋黯然道:“王爺,那權重皆是過眼雲煙,世間再無人東西能比得上一家人平安健康來得幸福。”
楊立點頭道:“還請前輩儘早施藥救人,爲掩人耳目,我就此離去。記得,廖城,木家。”說完,擡手擦去臉上的淚痕,轉過身子,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宇文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坐到地上。
突然,她臉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
在她的身後,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個身影。
夜涼如水,周圍安靜得只能聽到微風拂過石角的迴旋之聲。
“誰。”宇文秋髮出一聲驚喝,月光之下,只能看見一個晃動着的身影。
只見那身影一動,已經竄到她的面前,宇文秋猛地一看,竟然是夜水雲。
宇文秋吃驚地看着夜水雲,道:“雲兒,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怎麼上來的?”
想那石道光滑陡峭不說,只有成人才能用手腳支撐着身體左右交替往上爬,這丫頭是如何上來的?
夜水的雙眼中閃着淚花,輕聲道:“師傅,那楊王爺的話我都聽到了,我想起來了,是我哥哥斬斷了皇太后的雙手。”她仰頭看着宇文秋,道:“師傅,你讓我練的那些招勢我都練好了。雲兒不放心師傅,便尋過來了。”
宇文秋吃驚地看着夜水雲,道:“你說什麼,全都練會了麼?”那地上畫的劍招,無不是天狼刀法的精髓。當年夜羅憑着天資聰明,三年的時間便已全部領會。如何能想得到,夜水雲在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全部都會了。
夜水雲點了點頭,道:“雲兒自小記性便比其他人要好,所以師傅畫下的招勢,雲兒已經練了數遍,早已經熟記於心了。”
宇文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那些招勢,自己花了近十年的時間纔將之熟悉,並得以融會貫通。就那當年夜羅在短短的三年中練成,已經讓她大吃一驚,不想這個夜水雲,短短不到兩三柱香的時間,竟然會了?
宇文秋激動地蹲到夜水雲的身邊,帶着顫抖的驚喜聲,道:“雲兒,我的雲兒果然不是凡人。否則,否則那天狼怎會出現,那山玉蘭花,怎麼會在你腳下開放?師傅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夜水雲奇怪地看着宇文秋,道:“師傅,你說什麼?”
宇文秋站起來,拉着夜水雲的手,道:“我們回去吧,回去把所有的招勢練給師傅看。”
夜水點了點頭,道:“師傅,你下山慢一點啊。”
宇文秋點了點了點頭,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道:“你先回去,以樹枝爲劍,將那所有的招連慣起來,記住,要一氣呵成。”那天狼刀法,講究的一個快狠準,只有用極快的速度使出,才能發揮巨大的威力。所以,初學者若是動作無法連慣,日後必然有所遜色。
夜水雲點了點頭,道:“師傅,那我去。”說着,猛地一轉身,朝着峭壁之下竄了過去。
宇文秋吃驚地看着夜水雲,只見她身體輕快而靈活。就在那不過幾柱香的時間裡,她的動作和步伐已然變得萬分的神速。也只有真正的領會了天狼刀法的精髓,步伐纔會那樣的敏捷而輕快。那樣的速度,快到無法想象,就在夜水雲轉身離開的時候,雙腳幾乎已經離開了地面,踩着草尖飄然而去。
宇文秋深深地舒出一口氣,雖那天狼刀失,可是看到夜水雲如此的天資聰慧,讓她的心安穩了不少。
順着那石道小心翼翼地往下滑去,相比攀上來的時候,下去要容易得多。
只等宇文秋回到洞口的時候,東方已經放白。
她慢慢地走進洞內,夜水雲早已趴在石牀上沉沉地睡去。
她輕輕地將夜水雲抱起,放到石牀上。
突然,她神情一動,看到夜水雲的手中握着一個竹筒。
她吃驚地朝着那根巨大的石鐘乳看去,不知何時,那根如巨指一般朝天而指的石鐘乳已經斷成兩截,散落在地。
她清楚地記得,夜水雲手中的竹筒便是當年她將心法精髓記在錦布之上,裝入竹筒用蠟封好之後藏在凹口,用巨大的石鐘乳壓住。
她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用顫抖的手給夜水雲蓋上虎皮。
輕輕地擰開竹筒,裡面暗黃的絲巾散落出來。宇文秋激動地拿在手上,含淚看着絲巾上的文字。
隨着她目光一亮,那着絲巾的手發出輕微的顫抖。
修骨補肉,遊走於心,八個字似乎帶一股靈氣一般,印入她的腦海。
她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從石牀下面抽出一個銀盒。
那裡面,放着一個精緻的玉瓶,裝着她曾經跋涉千山萬水尋得的珍貴藥材之精華。宇文秋從瓶中倒出兩顆藥丸,仰頭服下。
隨着胸中一股熱氣慢慢地擴散,她的面色瞬間變得緋紅。
依照着錦布上的心法,試着遊走體內那似有似無的真氣。宇文秋吃驚地發現,僅存在體內的那一絲絲真氣竟然從丹田開始慢慢上游。
她知道,此時的自己早已經是普通之人。甚至比那普通之人還柔弱。可是若是能讓自己身內的虛空能有所彌補,縱然是無法恢復那一身武學,憑藉自己數十年的劍道修爲,那一身的武功即使無法發揮出石破天驚的威力,卻也能防身健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