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震驚江湖的頭號殺手,竟然是個女人。
夜麟眉頭一皺,左手輕輕地在鼻子上扇了扇,冷冷地推開搭在肩膀上的手,朝着司馬空道:“既然你輸了,我便用不着殺她了。”說着,仰頭喝下一杯酒,冷冷地看着驚恐萬狀的司馬空,道:“那麼,我們可以走了。”
火紅的身影一閃,雪白的手指上露出塗滿蔻藍的尖銳無比的指甲,朝着夜麟抓去。甜甜的聲音中帶着陰森的氣息,道:“小子,老孃我不殺你是看在你長得好看。沒想到你竟然口出狂言,看來不殺你難取司馬空的腦袋了。”
那輕飄的紅綢如同蛛絲一般纏到夜麟的脖子上,就像是一條活蛇一般慢慢地收攏。
夜麟的臉上依然帶着高傲的微笑,那口中的殘酒噴出,登時化成無數的水滴,朝着蕭殺射去。
那萬千的酒滴,瞬間變成凌厲的暗器,封住了所有的退路,罩向蕭殺。
那紅綢一鬆,迅速地舞動起來。左右兩道紅綢如同兩條翻滾的靈蛇一般,瞬間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把那無數的酒滴吸了過去。旁邊被震開的酒滴,朝着四面散開,如同鋼釘一般射入柱子上。
蕭殺的臉上,帶着妖媚的冷笑。
那無數的酒滴,在她的真氣之下,慢慢地彙集成團,如同一個晶瑩的露珠飄在空中。她輕輕一張口,竟將那酒滴吸到口中,滿意地達了達嘴,笑道:“果然是好味道,小子,還有麼?再給老孃來幾口吧。”
夜麟目光一寒,小刀光一閃,帶着絲絲的風聲削向蕭殺。
媚態四溢的蕭殺輕哼一聲,發出一陣輕喘。竟如看到那殺來之刀有無數的快感一般,慢慢地撤下肩上的衣裙,露出白嫩的酥肩,嬌笑道:“小子,想不想姐姐衣脫服給你看?”
夜麟一見,雙目中怒火狂升,怒喝道:“不要臉的女人,你既然如此想脫衣服,小爺便成全你罷。”
原本平淡無奇怪的小刀,在接近蕭殺身的時候,突然炸開,化成無數的刀光,罩向蕭殺。
那蕭殺一見,怒罵一聲,迅速地抽身後退。
那凌厲的刀光,快到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步。若不是她那一身輕功早已經爐火純青,恐怕早已被削成了碎片。
夜麟收刀後退,冷聲道:“小爺不想與你糾纏,若是在耽誤一刻,那司馬空早就逃出百里了。”
蕭殺猛地一跺腳,急道:“你個天殺的小子,若是一來便殺了他,還用得着如此費事麼?”她見夜麟縱身朝着門外竄去,怒道:“你給我回來。”
說着,雙腳一動,準備追了過去。
誰知,那一身的紅綢衣裙突然之間斷開,化成無數的碎片,紛紛下落。
那潔白的身體上,只剩下了鮮紅的肚兜和暗紅色的內褲。
微胖的身子,發出猛烈的顫抖,顯得滑稽而可笑。
蕭殺面色一變,發出一聲驚歎。
那少年的刀法,竟然是如此的神速。若不是自己退的快,恐怕身體早已如同碎布一般散落滿地了。
她縱身竄到黑衣人的屍體邊,扯下黑衣人的長袍,穿在身上,朝着夜
麟離開的方向追去。
老孃的身子都給你看去了,你還想逃麼?
突然,樓上竄下數十個黑影,將她團團圍住。
順義樓,當然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蕭殺仰天一笑,道:“想活命的,都給老孃滾遠一點。”
不愧爲江湖上一流的殺手,話雖如此,可是紅綢早已飄起。
流水一般的絲綢就象兩道飄渺的雲霧,朝着四周散去。
只等粘到黑衣服人身體的時間,碰碰數聲,數十個人的身體突然炸開。就像是身體早已裝滿了火藥,那如火一般的紅綢一掃,便爆炸開來。
蕭殺雙掌成風,盪開那漫天的血霧。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道:“那後面的人,老孃不陪你們玩了。”
微風輕動,那緊閉的木門絲毫未動。
蕭殺的身影已經消失。
晨風,帶着溫熱的氣息。
棗紅的大馬,已經揮汗如雨。
一夜的奔跑,幾乎耗幹了它所有的力氣。
可是那皮鞭,還是無情地抽打在它的身上。
一鞭比一鞭用力。那呼嘯之聲劃過空氣,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整個馬臀上,幾乎被抽得血肉橫糊。
終於,那馬長嘶一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司馬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一夜的狂奔,依然不能安心。就在看到那少年眼神的時候,胸中就有一股刺骨的寒冷慢慢地擴散出來,遊遍全身。那一股寒冷,是恐懼。到了極點的恐懼,便會讓一個人感覺到冷,冷得情不自禁的發抖。
這樣的恐懼,似乎越來越激烈。就好象,那夜麟就在他附近,近到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
慢慢地站起來身子,那站滿汗水的臉猛然變得刷白。
前面的草地上,坐着一個人。
那一身白衣服,在晨光的照耀之下,散發出刺眼的白光,就像是一道道帶着刃口的刀鋒,直逼過來。
司馬空無奈地笑了笑,輕聲道:“夜公子,你可殺了那蕭殺了?”以那萬里追雲的身手,夜麟能安然地站在自己前面,恐怕得殺了那風雲天下的女魔頭才能脫身。
夜麟慢慢地站起來,雙目如刀,冷冷地看着司馬空,輕聲道:“司馬空,你輸了,我爲何要幫你殺她?”嘴角邊,帶着高傲的冷笑,慢慢地擡手指着司馬空的鼻子,道:“你竟然敢逃,小爺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小爺我生氣了。”
只見一道白光一閃,司馬空只感覺面前陣風吹過,吃驚地後退數步。
夜麟的臉上,帶着一層殺氣,冷聲道:“小爺的話你都不聽,看來那你對罩子留着也沒用了。”
司馬空只感覺兩耳根之上一陣酥麻,擡手一摸,發出一聲驚叫。
那原本還在腦袋上的耳朵,就在他雙手摸到的時候,突然掉了下來。從耳郭的根部,齊刷刷的斷開。
司馬空驚恐地看着夜麟,顫聲道:“你說,你要我帶你去見誰,我帶你去便是了。”顫抖的雙手,扯下腰帶,纏到腦袋上。鮮紅的血液,撒滿了他的肩膀。
夜麟的臉上,閃
過一絲冷笑,道:“用不着你帶我去,你只要說出他的名字,小爺自然有辦法找到。右手輕輕一抖,那寒光在袖間一閃,小刀已藏入袖中。
司馬空驚恐地看着夜麟,低聲道:“樂佛。”
據說,當年佛祖見人間殺戳過多,惡人橫行。
便命九面神佛立下仙條。三界之中,無論人仙魔,若能行善,並能堅持九世,便能立地成佛。
自然,那成佛之境。根本無從達到。
九世善舉,九天十地,無人能望。
佛者,爲善之金身。必然心純如水,無慾無求。
這世上之人,怎能無慾無求?
可是,這個世上真的有佛。
肉身凡胎,可是他依然是佛。
樂佛。
能爲人間帶來歡樂的佛。
有苦難的地方,就會有樂佛。有樂佛的地方,便不會有苦難。
黃河之邊,澇旱雙災。
那黃河水漲,所有的田地在一夜的時間,變成汪洋大海。人牲溺亡,莊稼顆粒無收。只等那黃水退去,地皮粘沙覆蓋,烈日一曬,地上堅硬如鐵。縱想重新墾地耕種,無疑勞心費神。
那無數的難民,如同潮水一般的,朝着南方逃去。
沒有人相信老天有眼,那無數的災難,足以證明天仙佛祖,必然是傳說。
可是,還真的有佛。
樂佛。
萬千的災民,就在命懸一線的時候。
有數千的馬匹,送來了精糧萬擔。熬粥施濟,佛澤天下。
於是,所有的人都記得。天下,真的有佛,樂佛。能真正爲天下人帶來歡樂的佛。
樂佛,不是一個傳說。是一個真真實實存在的人,一個善人。
連綿不斷的高山,似乎連到了天邊。
走過無數的山林,便看到了金碧輝煌的宮殿。
也許,這纔是真正的人間仙界。
那個白衣的少年,身上永遠都穿着潔白的衣服。潔白的長袍,潔白的臉。不管他走了多遠的路,身上永遠沒有風塵的味道,更沒有一絲的瑕疵。
高大的殿門,似乎永不關閉。
夜麟慢慢地走向大殿。
到處都瀰漫着佛香的味道,那繚繞的霧氣,猶如置身於夢幻的仙境之中。
正廳之中,一尊奇怪的佛像。
高高的發蚺,清瘦的面容。
與其他寺廟中那富態鞠人的佛像截然不同。
他當然不知道,其他的佛像,是來自於天上。可是這裡的佛像,是凡間之佛。是樂佛。
在佛像下面,睡着一個人。
與那尊金面的佛像相比,睡着的人更像佛祖。
滾圓的腦袋,巨大如鬥。整個身體極度的肥胖,幾乎變成了圓球。他睡得很香,發出陣陣鼾聲。那巨大的肚子,隨着口哨一般響亮的鼾聲膨脹,收縮。
夜麟發出一聲輕咳,案上沉睡之人猛然驚醒。
誰也想不到,那滾圓的身體竟能如此的靈活。
就像一個彈球一般的,飛了起來,帶着一陣狂風,瞬間射到夜麟的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