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麟冷哼一聲,右手一震,手中的小刀在空中一晃。
丁殘雪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歎,只見刀鋒劃過之處,空氣中竟然留下刀痕,就像是平靜的水面上散下的魚網,鋪天蓋地的刀鋒朝着木燕兒罩去。
木燕兒臉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雙掌交錯,那掌風狂動,瞬間形成一個圓弧,如同堅實的盾牌一般,迎向那漁網一般的刀鋒。
石破天驚的巨響,那枯黃的樹葉被震落下來。
夜麟手中的小刀飛了出去,直直地釘在樹上,深入刀柄。
木燕兒雙腳一軟,通的一聲,竟跪到地上。他的口鼻中,慢慢流出鮮紅的血液。
夜麟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強忍住不斷翻騰的內臟。此時,只要真氣一鬆,膨脹的內臟必然擠爆血管,那大口的鮮血必然狂噴而出。
兩個人的內功都到了爐火純青之境,雙方都拼死一博。那強大的真氣幾乎震碎了身體。
丁殘雪發出一聲冷笑,道:“夜公子,此時我只要一個小指頭便能殺你。”
夜麟的臉上,依然掛着輕蔑的冷笑。他無法開口說話,只要那真氣一鬆,內外失調,恐怕用不着丁殘雪動手,他就吐血而死。
可是,在他的臉上,依然帶着一絲冷笑。就好象他正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三個人一點一點死去一般。依然是那樣的冷漠,高傲。
丁殘雪慢慢地舉起手中的長劍,臉上帶着得意的微笑,道:“夜公子,我念你用肉身接我雙掌,也算一條漢子。可是斷指之仇,本姑娘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雙腳一動,厲喝一聲:“得罪了。”
長劍一抖,朝着夜麟竄去。
木燕兒發出一聲怒吼:“丁殘雪,你給我住手。”乘人之危,不是正人作風。那夜麟已經數次饒過她性命。
那癱在地上的老者發出一聲慘呼:“不要,不要殺他。”
血紅,慢慢地佈滿整個眼球。
夜麟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輕笑,竟慢慢地舉起左手。
鋒利的劍鋒,休的一聲,快速地朝着夜麟的左手上削去。
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嬌喝:“回去罷。”
鬼魅一般的人影在丁殘雪的眼前一晃,她手中的長劍已經不見,兩道冰冷的氣流朝着她的臉捲去,啪啪兩聲,丁殘雪被打得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嫩白的臉上,登時出現兩個粉紅的掌印。
一個左手纏着紗布的女孩子,飛身落到夜麟的身後,猛然朝他背上拍出一掌。
夜麟猛地張口,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那翻騰不熄的內臟,瞬間被一股強大的真氣壓下。
木燕兒吃驚地看着女子,冷聲道:“你,你是何人?”
看那女子的身手,絕不在自己之下。縱然是左手受傷,依然不影響她的速度。那單掌拍出,便化解了夜麟體內亂竄的真氣,可見她的內力非同凡響。
“哈哈。”女子發出一聲冷笑,道:“不敢,不敢,小女子獨孤秀。”
四個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驚呼,眼前的這個女子,竟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奪命殺神一枝獨秀?
獨孤秀冷
冷地看着丁殘雪,輕蔑地一笑,道:“你好不要臉,人家已經幾次相讓了,你卻還不知死活。若是這個傻子想要你的命,恐怕你還未動身,就已經死了。”
丁殘雪猛地站起身子,怒道:“你纔不要臉,竟出手偷襲我,有種你過來,我們再打一次。”
獨孤秀眉頭一皺,不屑地搖了搖頭,道:“就憑你?還不配死在的手上。”她朝着木燕兒走過去,臉上帶着燦爛的微笑,柔聲道:“至於你,倒是夠資格了。”
夜麟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冷聲道:“他的命是我的。”
獨孤秀面色一變,呵呵一笑,轉身看着夜麟,搖頭道:“你別急,一個一個來,我殺了他,自然輪到你了。”
那地上的木燕兒突然縱起,猛然揮掌朝着獨孤秀的肩上拍去。
那嬌小的身一晃,那一掌拍空。她的右手,閃電一般地朝着木燕兒抓去。木燕兒就地一滾,退開數尺身手抓過地上的長劍。
獨孤秀髮吃吃的笑聲,道:“小王爺,你這一招懶驢打滾,恐怕真正的驢也沒有你使得好啊。”
木燕兒面色一寒,手中的長劍慢慢舉起,冷聲道:“今日便讓小爺領教一枝獨秀的高招吧。”
獨孤秀身子一抖,腰上的金鍊子已經到了手上,臉上帶着天真的笑容,道:“丁姑娘,你還是轉過身去,他的死相你不會想看見的。”
話剛剛說完,那金鍊子一抖,瞬間變得筆直,朝着木燕兒射去。
夜麟後退數步,冷冷地看着獨孤秀。
木燕兒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劍輕顫,發出一陣龍吟。那無數的劍光,將他的整個身子籠罩。
夜麟吃驚地脫口而出:“夜氏快劍?”
那熟悉的招勢,讓他一眼就能認出,木燕子兒使的,並是他家傳的夜氏劍法。那劍法,就連父親都不曾輕易使用,這小王爺如何會使?
隨着一陣火花竄起,獨孤秀已經攻出百餘招。兩人已被濃密的劍光籠罩,根本看不見人影。
丁殘雪竄到夜麟的身邊,沉聲道:“夜公子,那一枝獨秀的武功恐怕在你之上,不如你與木哥哥聯手殺了她,否則對我們都不利。”
夜麟的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湊到丁殘雪的耳邊,輕聲道:“你那麼擔心你木哥哥,難道就不擔心我麼?”
那一臉的壞笑,如同一無賴一般。
丁殘雪眉頭一皺,看着夜麟的雙眼,臉上竟瀰漫起一層緋紅,輕聲道:“剛纔,是我太過任性了,你都不捨得殺我,我還不知死活的想削你手指。夜公子,你不會怪我吧?”
夜麟冷冷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會。”
不等丁殘雪開口,獨孤秀髮出一聲悶哼。
夜麟身子一動,袖中的小刀已經到了手上,閃電一般地朝着兩人竄去。
獨孤秀手中的金鍊子纏到了木燕兒劍上,她左手上的紗布已被削開,露出紅腫的左手。
雪亮的小刀,自夜麟的手上彈出,象一道閃電一般射向木燕兒。
噹的一聲,木燕兒手中的長劍竟被削斷。獨孤秀後退數步,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冷聲道:“無恥小人,不愧爲楊家後人
,真是不要臉得可以。竟然偷襲我傷手。”
夜麟落到她的身邊,輕聲道:“你,你沒事吧。”說着,扯下腰上的絲帶,纏到獨孤秀的手上。
獨孤秀冷冷地看着木燕兒,冷冷一笑,道:“姓楊的,我不取你命,便不是一枝獨秀。”說着,扭頭朝着夜麟,冷聲道:“絕情公子,我看你應該叫多情公子纔對。”她湊到夜麟的耳朵旁邊,輕聲道:“你們兩個人,都是我姐姐要找的人。”
夜麟吃驚地看着獨孤秀,沉聲道:“你,你還有姐姐?”
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獨孤素來獨來獨往,殺人從不留痕跡。才被人稱呼一枝獨秀。
獨孤秀輕輕地點了點頭,道:“當然,她叫夜水雲。”
猶如晴天一個霹靂,夜麟吃驚地後退數步,顫聲道:“妹妹,她,她在什麼地方?”
獨孤秀吃驚地看着夜麟,道:“她,她是你妹妹麼?”
夜麟的雙眼中,帶着淚光,點了點頭,道:“是的,三年前被楊立那奸人追殺,被迫分開,這三年多來,我一直在找她。她還好麼?”喉結輕動,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整個身子開始抖動起來。
獨孤秀雙目光一寒,搖頭道:“可是,我姐姐並不是那麼的想你。她找你,不過是想殺了你。”冷冷地後退數步,指着木燕兒的鼻子,道:“你們兩人,都是我姐姐的仇人。今日本姑娘受傷,暫且饒你們一命。下月十五之日,天狼刀會上見罷。”
說着,冷冷一笑,縱身朝着亂草叢中竄去。
夜麟猛地一震,顫聲道:“等等。”
看着獨孤秀頭也不回地走了,他轉身朝着木燕兒,道:“楊錚,你我恩怨只等到十五之日,天狼刀會上在作了斷罷。”
說着,雙腳一動,朝着獨孤秀追了過去。
走出這片深林,便是一條寬路。一條足夠兩輛馬車並行的寬路。
在深林中,這樣的寬路是極其少見的。
就這樣的一條路,要花上無數的財力和人力。
出錢出力修出這條路的人,要麼是富官,要麼是山賊。
山賊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若是一個山賊有這樣多餘的錢,也便不再是山賊了。
順着這條寬路,一直朝前走,便能看見一片廣闊的城樓。
又是一個清晨,晨光燦爛的清晨。
太陽照在地上,那金碧輝煌的城樓閃着金光。
夜水雲慢慢地推開城門,走了進去。
在這樣一個奢華的地方,卻難得見到一個人。
她是徒步而來的,從都城到這樣的深山,有千里之遙。
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來的,可是,若是一個人靠雙腳之力,翻山越林的走千里之遙,確實不是常人所爲。
她推開門的時候,卻看見一匹馬。
火紅的胭脂俊馬。
在如此奢華的宮殿中,看到這樣的一匹馬,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那匹馬就站在正廳外面,似乎是在等人。
夜水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輕聲道:“有人嗎?”
忽而,一陣悠揚的樂聲響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