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亮如白晝的燈光照耀之下,那一對耳朵閃耀着刺目的光芒。
他喝一口酒,總是習慣地伸手去摸摸耳朵。
也許,那一次的恐懼,讓他終生難忘。
若是不摸那耳朵,生怕在不知不覺中,它們就消失了一樣。
兩杯酒下肚子,他揮了揮手,命人撤下酒菜。
沒有了酒,雙手顯得更加的無聊。
似乎,除了摸耳朵,便找不到更有意義的事去做。那耳朵,在他的撫摸之下,蹭亮光華,散發着刺目的金光。
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子,輕輕地走進來,朝着司馬空低聲道:“小女丁殘雪見過司馬堂主。”
司馬空吃驚地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女子。
那一頭的黑紗,將她的臉罩得十分的嚴實。
戴着頭紗的女子,要麼極美,要麼極醜,都是不敢以真面目顯人。
那女子的聲音甜潤,而且乾淨有力。
從司馬縱橫情場多年的經驗,用那一對純金打造的耳朵,便能分辨出,眼前的這個女子,必定是個極美的人。
靠聲音判斷一個人的容貌,是很不靠譜的事情。
可是司馬空就從未失敗過。
他原本是風林堂一個小跑腿的,曾經隔着九道屏風,單憑藉堂主夫人的一聲輕咳,便成功判斷出她的容貌。
不止如此,在短短十天的時間,他便順利地躺到堂主夫人的牀上。不但征服了她的身體,更征服了她的心。讓那個如水一般的女人,在死的時候,也是面帶微笑。
一個男人的成功,不是你有多少錢財,更不是你有多少權利。而是你能佔據多少女人的心。這是一個法則,一個從動物到人類最爲基本的法則。你佔有的女人心越多,就越能證明的你的魅力。當然,只有成功的男人才會有具吸引女人的魅力。
縱然是身爲天下第一大幫堂主的風如雲,也奈何他不得。
他,是第一個從萬里追雲手中逃跑的人。
他,還是第一個在絕情公子手上活着離開的人。
而他,唯一損失的,只是一雙耳朵。
單單憑這兩點,已足夠他風光一時。
耳朵,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失去了,一樣可以補回來。或精玉,或純金。一樣的能讓他活得滋潤,活得自在。
他不但活了下來,還做上了風林堂的堂主。
可以號令天下數以千計的高手,可以睡遍天下的絕色。
可是,他沒有。
他的心,隨着那個曾經的堂主夫人走了。
也許,再風流的人,都有專情的時候。一旦開始專情,比任何人都要癡迷,都要傻。
司馬空眉輕皺,沉聲道:“丁殘雪,我認識你麼?”
黑紗之下,發出一聲冷笑,道:“不認識。”
司馬空冷冷一笑,道:“那你如何認識我?”
認識他的人,不在大多數。
因爲更多人只是知道風如雲的名字,而且還知道他丟失一樣致命的東西。
然後連屍骨都找不到。
丁殘雪慢慢地湊到司馬空那隻金光閃耀的耳朵旁邊,輕聲道:“有人讓我來找你。”
司馬空神色一動,沉聲道:“誰?”
丁殘雪輕笑道:“一個你又怕又喜歡的人。”
司馬空臉色一變,低聲道:“進一步說話。”能讓他又害怕,又喜歡的人。當然是那個能輕易給他一切,又能輕易從他身上取走一切的人。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寒冷。
可是司馬空的額頭上卻開始冒汗。
汗水,在更多的時間表達的不一定是熱。而是恐懼,極度的恐懼。
當一個人恐懼到了一定的時候,就是在冰天雪地中脫個精光,一樣會冒汗。
穿過樓梯,進入四方的小樓。
丁殘雪慢慢地取下面紗。
司馬空苦笑着搖了搖頭,這一次,他判斷錯了。非旦是錯了,而錯得厲害。
天下,再無一張臉能醜到如此的地步。那左邊的臉上,疤痕交錯,就像是被人活活把臉皮撕下一般的恐怖。
丁殘雪冷冷地看着司馬空,目光奇寒,冷聲道:“司馬堂主恐怕今生從未見過如此醜陋的一張臉吧?”
司馬空哈哈一笑,搖頭道:“其實,姑娘你很美。”她是很美女,若是看她另外的半張臉,當然是個極美的人。
丁殘雪冷冷一笑,伸手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低聲道:“夜羅讓我給你送樣東西,讓你務必保護好。”
司馬空臉色一變,神情中帶着無比的謙卑,低聲道:“不知道仙姑送來了什麼東西?”
丁殘雪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氣,冷笑道:“一個你我都想殺的人。”
司馬空猛然一驚,道:“到底是何人?能勞駕仙姑親自出馬?”
銀牙輕咬,丁殘雪似乎在強忍住無窮的怒火,冷聲道:“夜水雲。”
司馬空的一雙眼睛,幾乎要突了出來,顫聲道:“夜水雲,就是那個與一枝獨秀同霸江湖的夜水雲麼?”
丁殘雪目光一寒,如同兩把尖銳的刀子,直逼司馬空,咬牙道:“不錯,你可知道,她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司馬空眉頭一皺,吃驚地道:“共同的敵人?我與她素不相識,怎麼會是我的敵人?”
丁殘雪的眼光,落在司馬空那雙金光閃耀的耳朵上,冷笑道:“司馬堂主,你那雙耳朵果然精緻得很吶。”
司馬空狠狠一咬牙齒,冷笑道:“這削耳之仇,是自然要報的。只等我風林堂在仙姑的統領之下,不斷的壯大。到時候,定取絕情公子的人頭。”
丁殘雪發出一聲清脆的笑聲,道:“司馬堂主果然會說笑,恐怕等不到你養肥手下,你的人頭已經落地了。”她慢慢地站起來,湊到司馬空的臉邊,冷聲道:“你可知道,那絕情公子與夜水雲是什麼關係?”
司馬空吃驚地看着丁殘雪,道:“難道,他們真是兄妹麼?”
丁殘雪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
司馬空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氣,低聲道:“那夜水在什麼地方?她能讓
一枝獨秀那樣的魔頭對她言聽計從,想必身手絕對不會簡單。”
丁殘雪發出吃吃怪笑,道:“她就在外面的馬車上,放心罷。近一個月的時間,我每天都給她吃軟骨散。夜羅說過,像她那樣的高手,任何的毒藥都奈何她不得。反倒是普通的蒙藥,能讓她那一身天下無敵的武功無法施展。此時的她,比一個三歲的小孩子還容易對付。”無奈的長嘆一聲,道:“可是我不能殺她,要不是夜羅不讓要她的命,我早就把她的肉一塊一塊的割下來了。”
司馬空一聽,奇怪地道:“聽說她是仙姑的師妹,此次出山便是要來殺仙姑的。爲何仙姑不殺了她?”
丁殘雪的臉上,帶着陰毒的冷笑,雙目中瀰漫着一層血紅,冷聲道:“夜羅說過,不能殺她。也許她還有更重要的價值。”她的嘴邊,閃過一絲冷笑,似乎帶着幾分得意,道:“不過這樣更好,讓我有更多的時間去折磨她,讓她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她們毀了她的容顏,毀了她一生的幸福。她會用同樣的手段,讓她生不如死。
司馬空拍了拍手,門外閃過兩個身影。
司馬空低聲道:“你們到外面的馬車上,將車上之人送到密室。”說完,擡手摸了摸耳朵,冷聲道:“看來,我用不着派人去尋那絕情公子的下落了。”
丁殘雪吃吃一笑,道:“那削耳之仇,你想報麼?”
司馬空冷笑道:“恨不得馬上將她的皮拔下,送到絕情公子的手上。”
丁殘雪的雙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臉上露出深沉而神秘的微笑,慢慢地擡手揭開左邊臉上的頭髮,輕笑道:“你看看我的臉。”
司馬空目光一顫,吃驚地道:“難道,是夜水雲乾的麼?”
丁殘雪冷冷地搖了搖頭,冷笑道:“不是她乾的,卻也是因爲她而起。我更恨不得馬上便割了她的鼻子,削下她的耳朵。可是夜羅交代過,不能傷害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低聲道:“所以,我們可以慢慢的玩,玩到她死爲止。”
司馬空的臉上,閃耀過一絲冷笑,點頭笑道:“絕情公子,沒想你妹妹會落到我的手上。如此一來,只要我們放出消息,他便會自投羅網。到時候只要我們設下機關,定能取絕情公子的小命了。”
丁殘雪冷冷地搖了搖頭,道:“你果然是個心急之人,一個心急之人,如何能成大事?”
司馬空疑惑地看着丁殘雪,道:“丁姑娘的意思是?”
丁殘雪冷冷一笑,道:“我餓了。”
司馬空點了點頭,哈哈一笑,道:“在我順義樓,別的沒有。天下的美酒佳餚,應有盡有。”
丁殘雪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如此最好,看來日後我們不得不邊喝着美酒,邊看着夜水雲是如何的生不如死了。”
司馬空優雅地伸出手:“丁姑娘請。”
兩人朝着樓下走去。
樓下,任何一張桌子。只要坐下去,都會有喝不完美酒,吃不完的佳餚。
這樣的美事,恐怕是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