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奕勳跟前四個大丫環各具特色各有一門技藝,平日裡在府裡,除了冷奕勳的話,誰的面子也不給,相當於半個主子的地位。
而墨竹是武藝最高強的那個,冷奕勳竟然派她來守護緋雲。?
“不錯,二爺說,三小姐這一回救了侍書,幫了二爺的大忙,緋雲就是他給小姐您的謝禮,二爺的脾氣小姐是知道的,對自個喜歡的東西從來是愛護有加,三小姐要了緋雲去,得保證緋雲不受一點兒委屈,不能捱打捱罵,不能捱餓挨窮,更不能辛苦受累,也不能讓她傷心難過,摔着碰着撞着都不成,哪怕她只傷個指甲殼二爺都會不痛快。”墨竹笑着回道。
緋雲就想起冷奕勳院裡養的那隻貓。
他真拿她當寵物待麼?
冷玉容卻氣得臉色鐵青,怒道:“那還不如她來當主子,我當奴才,我拿她當神供着她好了。”
墨竹擡頭想了想,點頭:“三小姐若是有這份心也是不錯的,二爺想必會很高興。”
冷玉容差點吐血,將緋雲往墨竹懷裡一推:“你還是帶回去吧,我清和院可養不起這尊神,就算本小姐想對她好,以她這惹禍精的本事,本小姐自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墨竹卻不肯:“這如何使得,禮送出去了,怎麼說收回就收回,二爺可不是不講信譽之人。”
“算了,這個禮我要不起,你還是帶她回去吧。”冷玉容轉身就走。
“哎呀,不行啊,二爺會怪奴婢的,三小姐,還是讓緋雲跟你去清和院吧。”墨竹拉着緋雲就追。
冷玉容萬般無奈苦着臉道:“墨竹,算我求你了成不,你帶她回去吧,二哥的心意我領了。”
“這樣啊……”墨竹拉過緋雲,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冷玉容的臉色更加發黑,“墨竹,我可沒打過她,完好無缺啊……”
“身體是好象沒受傷,不過……”墨竹拉長了音,轉頭微眯了眼看冷玉容:“雖然沒打,卻還是罵了吧,二爺說了,要保證她身心無損,三小姐該知道,有時傷人心比傷人身體更殘忍。”
墨竹來時,她正在罵緋雲,墨竹自然是聽了去的。
冷玉容咬牙切齒,只差沒把眼珠子瞪出來,狠聲道:“不過是說了她兩句,也沒如何,她又不是瓷做的,哪裡就那麼脆弱了。”
“不行啊,三小姐你看她,一副傷心難過六神無主的樣子,緋雲的小心靈肯定受到創傷了,呀,這要叫奴婢怎麼帶回去交差啊,還是三小姐先帶回去醫治,心傷好了再送回來吧。”
墨竹雙臂環胸,似笑非笑地攔在冷玉容前面,不讓她過身。
冷玉容平生都沒受過這樣的威逼,她肺都快氣炸,卻還是強忍了下來,無奈地向緋雲道:“方纔我是跟你開玩笑,你莫要當真,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莫要計較。”
這算是賠禮道歉了。
緋雲心之差不多就該見好就收了,再把冷玉容逼急了也不好。
剛要說話,墨竹扯過她問:“你心情可好些了?”
緋雲忙鄭重點頭。
“那就回去吧。”墨竹拉着緋雲揚長而去。
留下冷玉容臉色鐵青地站在原地發呆。
緋雲有些心神不屬,進了寧墨軒也是一言不發,默默地回自個兒的小偏房。
緋玉偷偷溜進來,一把抓住她:“小云,怎麼辦,夫人肯定恨你入骨。你怎麼這麼傻,爲什麼不跟夜公子離開?”
“離得開麼?”緋雲有些挫敗。
“你去求二爺啊,這一次你立了這麼大的功,二爺一定會幫你的。”緋玉着急道。
緋雲沒說話,只是無奈地看着窗外,寧墨軒裡種了很多奇花異草,有些花她在前世也是沒有見過的,正是早春三月,花開的季節,滿園秀色,真是關也關不住。
關不住又如何?就算有一兩枝大膽的,敢越過牆去,根卻被牢牢困鎖在這高牆之內,就如她自己,一張賣身契,不過幾貫錢的價值,卻是她身上沉重的枷鎖。
“姐,我走了,你怎麼辦?”
“二爺會護着我的,再說了,夫人也沒那麼恨我,走,我帶你去求二爺。”緋玉說着就拉緋雲走,緋雲卻不動,“姐,世子爺纔去了,府裡這兩天亂得很,估計這會子夫人也沒功夫理我,二爺也沒心情,過兩天再說吧。”
緋玉聽了這才作罷。
緋玉走後,緋雲越發擔心起來,起身往書房去。
剛到門口,聽見裡面有人說話,不由頓住。
“爺,緋雲還是留在浣衣房麼?”是紅梅的聲音。
“你看着辦法,這種事情無須問我。”懶懶的聲音仍是漫不經心,緋雲能想象到那個人,這會子怕正沒骨頭一樣歪在軟榻裡。
“是,爺,不過奴婢想送她到壽安院去,有老太太護着,夫人和國公爺想來也不會對她如何,到底她還是立了功的……”
“不必了,她一不會做飯,二不會女紅,就是洗兩件衣服也是不乾不淨的,送壽安院只會給老祖宗添累贅,還是留在寧墨軒吧,哦,對了,以後我的衣服就由她洗得了。”
說得她一無是處,媽蛋,姐在你眼裡就是個廢物點心麼?
緋雲心頭一火,推門走了進去。
“爺,奴婢有事相求。”
紅梅一臉詫異地看着緋雲。
緋雲感激地對紅梅笑笑,回頭認真地看着冷奕勳,這廝回來就換了一身寬大緋色長袍,和衣歪在軟榻上,絲質的袍袖輕軟地墜在榻邊,襯得他如玉的俊臉越發清俊飄逸,整個人象臥在雲朵上的謫仙。
他手裡正捧着一本書,見她行禮,眼皮都沒擡。
“你的管事是紅梅,有事可以找她。”他明顯有些不耐,濃麗的長眉輕攏。
“紅梅姐姐怕是做不得主,還得請爺示下。”緋雲不理會紅梅的暗示,固執地站着。
“你且說說。”冷奕勳仍是眉眼不擡。
緋雲想了想,斟酌了一番才道:“若非奴婢堅持剝屍查究真相,世子爺也不會死,國公夫人定是恨死奴婢……”
“你後悔了?”不等緋雲說完,冷奕勳打斷她的話。
後悔?不,就算得罪的那個人是天皇老子也不會後悔,這是浸入骨髓的正義感與職業道德。
緋雲搖頭。
“那你是做錯了?”冷奕勳問得輕描淡寫。
“沒有,奴婢沒做錯。”追查真相怎麼會錯。
“那你還囉囉嗦嗦做什麼?退下。”冷奕勳不耐的扔了書,頭懶懶向後一靠,一副再不理人的樣子。
紅梅見此扯了緋雲就往外拉。
“可是二爺,奴婢沒錯,不代表不會遭到報復,奴婢害怕……”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麼能就這麼走了,緋雲掙扎着扭頭說道。
“所以呢?”緋雲的話再一次被打斷,只見一片緋色閃動,下一秒,下巴被他捏住,兩根修長如玉的手指帶着冷然。
緋雲嚇住,猛然擡眼,就觸到那雙深不見底的兩汪清泉,帶着潛底的旋渦,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所以你是想去靖北侯府嗎?”他臉上仍帶着淺淡疏懶的微笑,語氣也是輕飄飄的,可緋雲卻感覺冷嗖嗖的有小刀在空氣中亂飛。
下巴被捏住,她做不得聲,清靈的大眼裡佈滿驚慌。
她的神情似乎惹惱了他,濃麗的俊眉半揚,鼻間冷哼:“夜安離人長得不錯,家世又好,又肯護你一生安穩無憂,侯夫人也是喜歡你的,保不齊去了還能給你擡個姨娘的位份,你的心是不是早就飛走了?嗯!”
最後一個字拖得很長,還七彎八拐的轉了十幾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