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脣,神情還是有些怔然。她故意不去看墨彥陵的眼神,是因爲在她心裡,一直都是拿他做自己最好的朋友,是那種可以交心的知己。
她知道他是個好人,宅心仁厚,無論對誰都持有一顆真誠的善心。即使一直以來受到外界異樣的目光,他也沒有喪失純良的善心。
只是,友情就是友情,她不喜歡他是事實。男女那方面的事情,她真的從來就沒有想過。
她斂眸,低頭不語。墨彥陵盯着她垂下去的小腦袋,心裡卻誤以爲她是因爲害羞。
想了想,他忽然有些懊惱。想着她畢竟是黃花大閨女,自己如此直白的話,肯定讓她覺得難堪了。
“傾雪…”他低低的喚着,試圖減輕他們之間的尷尬氣氛。
顧傾雪咬了咬脣,擡起頭看着他,準備和他說自己的心裡話。告訴他,自己並不喜歡他,只是一心拿他當朋友。
然而,墨彥陵因爲自己心裡對她的感情,瞥見她嫣紅的脣瓣,腦袋一發熱,便情不自禁的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顧傾雪微微蹙起眉頭,不知道他這動作是要做什麼,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喂,墨彥陵你這是…”
話還沒有說完,她便看到墨彥陵緩緩的低下了頭,而目標似乎正是她的脣!
她猛地一驚,連忙雙手使勁推開了他。
突如其來的衝力讓墨彥陵沒有預料到,急忙後退了幾步,踉蹌着,險險的穩住身子。目光十分不解的看着她,“傾雪?”
顧傾雪微微垂眸,十分歉然的對他道,“墨彥陵,對不起,我一直都是將你當做我最好的朋友。然而,和男女之間的感情並沒有任何關係。你聽明白了嗎?我…我對你,僅僅只是普通的友情,而非男女之情。”
她不輕不重的一番話,在墨彥陵聽來卻猶如驚天霹靂。他睜大了瞳孔看着她,有些不相信的上前幾步,猛地雙手抓住她纖弱的雙肩。
“不可能!傾雪,你,你是不是在擔心父皇不會答應我們的婚事?沒關係,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說服父皇的……”
“不是!墨彥陵,你別這樣…”顧傾雪掙扎着,使勁的搖了搖頭。
“不是?那是什麼?還是說,你的心裡,其實還是忘不掉太子?”
顧傾雪皺起眉頭,露出厭惡的神情,“墨彥陵,你發什麼瘋?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對太子那個人渣已經沒有半點感情!”
墨彥陵凝神看着她,幾乎是吼了一嗓子問她,“那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你不喜歡我?”
頓了頓,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突然萎靡了下來。他放開她,六神無主的喃喃着,“我知道了,我是一個廢物皇子,無權無勢,連最基本的念力都沒有修煉完整。你瞧不起我…也是正常的…”
顧傾雪一聽,生氣的說道,“墨彥陵,你在什麼胡話!我沒有瞧不起你,我一直拿你做朋友,做知己的!”
“不!你肯定就是因爲我太過懦弱,所以纔會瞧不起我,看不上我…”墨彥陵大喊着,隨即連看都不多看她一眼,轉身便跑着離開了。
“墨彥陵!”顧傾雪心知不好,連忙喊着他。然而那人卻是腳步不停的離開了。
她抿脣,心頭涌上一絲愧疚感。她方纔,反應是否太過激動了?不管怎麼說,墨彥陵一直都在背後默默的保護她,關心她。
隻身一人回到丞相府,剛踏進自己的院子裡,看到夜半正獨自在院子裡度着步子。
見她回來,夜半立即有些慌張的走了上來,“師妹,怎麼樣?那個公主沒有爲難你吧?”
顧傾雪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落寞,看着他淡淡的道,“墨瑤彩怎麼可能會放棄羞辱我的大好機會?不過,墨彥陵替我解圍了。”
“墨彥陵?”夜半想了想道,“你說的是那個念力一直無法進步的四皇子?”
“嗯,除了他,在皇宮裡,我還能有誰能夠說上話?”顧傾雪斂眸,微微嘆着氣。
夜半聽出了她話裡不同往日的語氣,便疑惑的皺起眉頭,道,“師妹啊,師兄我發現,你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是不是宮裡欺負你了?還是說,墨彥陵對你做了什麼?!”
顧傾雪聞言,擡起頭朝他翻了翻白眼,“師兄,我發現,你今日的話,竟會如此讓人覺得聒噪!”
她說着,越過他,徑直走進屋子,將門窗都鎖上。
夜半見狀,心裡更加堅定了顧傾雪一定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沉了沉臉色,他覺得自己要搞清楚今日宴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此時,正獨自在屋子裡飲茶的顧傾雪,對夜半的心思毫不知情。她回憶起墨彥陵對自己的表白,仍不由得有些嘆然。
若不是情急之下墨彥陵表白了,顧傾雪還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帶給墨彥陵如此大的煩惱。
想了想,她放下茶杯,幽幽的嘆了嘆氣。不管怎麼說,她沒有對他動情,如今讓他這樣子,她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好受。
輾轉她又想到墨彥陵在表白的一瞬間,自己的腦海裡浮現的爲何是師父的音容笑貌?
想到封千域,顧傾雪下意識的咬了咬嘴脣。不知道師父現在在哪裡,有沒有找到能夠恢復她念力的方法。
徐徐的嘆了嘆氣,安靜的聽了聽,發現院子裡並沒有任何異響。這纔想起來,夜半似乎是不在了。
她打開門,果然,空蕩蕩的院子裡早沒了夜半的身影。
撇撇嘴,對於這個神出鬼沒的師兄,她也是經常無可奈何。不過,想到夜半的身手,她還是忍不住讚歎着。
念力的力量實在是厲害,如果有念力,加上自己前世作爲殺手時的拳腳功夫,假以時日,她應該可以超過夜半。
擡了擡雙手,體內根本感覺到不到任何力量的波動。就連尋常百姓天生都會有一絲絲的念力,而她念力毛都沒有一絲,怪不得原主會活活的被欺負。
不過,她看了看自己手掌心中的那一道淺淺的傷痕。太子墨彥冥,卻是靠着她這樣一個普通人的鮮血支撐着念力修爲。
想到這裡,她彎起脣角,笑容豔麗而又冷血。這些日子,沒有自己的鮮血,想必墨彥冥這個人渣,一定非常難受吧。
末了,她準備回屋睡一覺休息休息,卻瞥見從院外怒氣衝衝而來的顧烈。
一見到他這樣的表情,顧傾雪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朝堂之上受了別人的挖苦。
果不其然,顧烈一見到顧傾雪,便惱怒道,“你這逆女!竟敢在百花宴上公開羞辱公主!”
顧傾雪一聽,有些不解。羞辱墨瑤彩?她幾時羞辱了?這話是不是說反了?應該是墨瑤彩羞辱她纔對!
“爹,你聽誰說的,女兒不曾在百花宴上羞辱公主!”她淡淡的說着,只是眉眼之中有着微微的不滿。
顧烈正在氣頭上,哪裡肯聽她的話,上前就劈頭蓋臉的就給她一頓罵,“你還敢狡辯!今日宴會之上,公主突然衝了進來。對皇上哭訴說,你當着衆人的面羞辱她,還一聲不吭的就提前離席了!”
顧傾雪斂眸,眼底的冷光一閃而過。好你個墨瑤彩,沒有追究你,你居然還敢反咬一口,顛倒是非黑白!
“如果女兒告訴你,我並沒有說出任何羞辱公主的事情,反而是她出言不遜在先,你信嗎?”
顧傾雪靜靜的看着顧烈,不卑不亢的態度讓顧烈的情緒稍微消了消。
然而,自從白蓉死後,顧烈的腦海裡一直都在回想着白蓉臨死前說的那番話。不論如何,他的心裡,都對顧傾雪懷有一種強烈的不信任感。
他一直認爲,顧傾雪從小便與自己對着幹,從來不把他這個爹放在眼裡,很大一部分,或許是因爲顧傾雪的生母。
他想着,顧傾雪一定是爲她的生母感到委屈,故而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想辦法報復整個顧家。
先是顧芯靈與太子的婚事,她故意要橫刀奪愛。再然後,顧芯靈意外離世,她卻拒絕太子的婚事。之後居然還拜了帝尊爲師,接着白蓉的醜事被揭開。
這種種的一切,要說與她顧傾雪沒有任何關係,顧烈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故而,對於這個自己眼下唯一的女兒,顧烈的心裡,始終懷有芥蒂,並且對她的信任一日比一日下降。
“你這逆女,百花宴上,衆大臣的千金公子,都指認,說是你在宴會上公然的辱罵公主!公主氣不過,纔要責備你,沒想到你居然不知好歹,居然就這麼離開宴會獨自回府!”
顧烈氣的鬍鬚顫抖,看着她,恨不得掐死她纔好。
顧傾雪冷冷的看着他,對於這樣一個父親,她覺得自己也不需要再有什麼憐憫之心。
一個被貪婪,利慾薰心的父親,賣女求榮,她真的替原主感到不值!想到原主,顧傾雪猛地捏住袖子底下的手指。
不論如何,她會好好的活下去,努力提高自己的實力,代替原主讓別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