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撇開目光,她低首看了看船下的水波。
而就在這時,她餘光一瞥,察覺到了墨瑤彩有了動作。
墨瑤彩慢慢的移動着腳步,打算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將她一把推下。
她的心思,顧傾雪已經有所察覺。眸底寒光閃現,嘴臉無聲的笑容掩在黑暗的夜空下。
“傾雪妹妹。”墨瑤彩低低的喚了一聲,隨即立即伸手,就要推她下水。
然而,早有準備的顧傾雪,卻忽然腳底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旋轉,完好無損的偏離了墨瑤彩的算計圈裡。
而墨瑤彩因爲卯足了力氣想要推顧傾雪下水,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堪堪的避過。身體一個不穩,晃了兩下,就要向前撲去…
“啊…”驚慌失措之下,她大聲的喊了起來。
“砰!”伴隨着一陣浪花的激起,湖面上的寧靜被打破。岸邊的圍觀百姓,迅速的像湖邊聚攏,紛紛向湖中心看去。
聽到異動聲響後,船艙中交談甚歡的墨彥陵和常明堂立即衝了出來。
“發生何事了?”墨彥陵緊張的看着顧傾雪。
“救救…救…命…”
而一旁的常明堂左看右看之下,在聽到水中不斷噗騰掙扎的墨瑤彩,當即明白了過來。
“我沒事,是公主殿下,她方纔不小心落水了。你快些去救她,公主她好像不會游泳…”
顧傾雪看着墨彥陵,急忙的說道,神情之中隱隱有着擔憂之色。
墨彥陵遂眼眸深沉,肅穆的點了點頭,當即就一躍進入了水裡,激起層層浪花。
“救…”墨瑤彩的呼喚聲越來越小,幸而墨彥陵連忙抓住了她。
船上焦急等待的常明堂,看着船與水下的距離,當即白了臉龐,微微有些害怕。
“咳咳咳!”墨瑤彩被墨彥陵費勁了一番功夫,從水中救起。因爲通知及時,故而,墨瑤彩只是稍微嗆了些水,並沒有其他的大礙。
聽罷,墨彥陵不禁心有餘悸的看着她。在顧傾雪的幫助下,墨彥陵將墨瑤彩救上船。
“咳咳咳咳……”
被救起來的墨瑤彩,捂着胸口輕輕地咳着。緩過神來後,她猛地一擡頭,將顧傾雪的手狠狠的甩開。
顧傾雪一臉的詫異的看着她,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對她的行爲十分不滿。
“咳咳…都是你推我下去的…不然…咳咳…本公主怎麼會落水?!”
她一邊喘着呼吸,一邊非常生氣的指控顧傾雪。
一旁的墨彥陵連忙扶住墨瑤彩,皺着眉頭冷聲道,“瑤彩,休要胡說!傾雪不會做出那種事,定是你貪玩不小心滑了下去!”
墨瑤彩憤憤的看着顧傾雪,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她,像是要吃人一般。
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她本意是想推顧傾雪下水,想讓她受盡旁人的嘲笑。然而,不曾想,沒有將她推下水,反倒自己被她絆倒!
“皇兄,我沒有胡說!就是她把我推下去的…你怎麼不信我呢!”說着,她柔柔弱弱的扶着身子,一顫一抖的哭着,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但是,不論她怎麼哭訴,墨彥陵堅持不相信是顧傾雪所爲。
而顧傾雪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墨瑤彩的手段在她看來實在是太低級了。
眼角瞥了瞥,看到了一旁傻傻站着的常明堂。他神色有些慌張,但是絲毫沒有看出對墨瑤彩的關切之意。
從剛纔墨瑤彩落水時,她就注意到這個駙馬爺,似乎與墨瑤彩的關係並不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夫人落水,卻沒有絲毫要下水救人的意思。這個駙馬爺,也當真是奇怪。
另一旁的墨瑤彩仍是一口咬定就是顧傾雪的錯,墨彥陵一邊吩咐船伕將船靠岸,一邊讓常明堂好生的將墨瑤彩扶住。
“傾雪,你不要生氣,這丫頭脾氣就這樣。”
將墨瑤彩送上岸後,墨彥陵站在顧傾雪的身旁,滿臉歉意的看着她。
路旁,看熱鬧的百姓紛紛聚集在岸邊。墨瑤彩緊緊的趴在常明堂的懷裡,不敢露出臉目。
顧傾雪撇開目光,淡淡的揮了揮衣袖,“無事,公主的性情我也是知情的。你還是快些送她回府吧,今夜涼薄,她這樣子怕是要落下病根。”
墨彥陵爲難的看看墨瑤彩,又看着她,微微一思索,對常明堂道,“明堂,你先帶瑤彩回去,我送顧小姐回府。”
話音剛落,不等常明堂回話,就聽到墨瑤彩在他懷裡悶哼的聲音。
“不行皇兄,我想回宮看太醫。我突然覺得我四肢乏力,頭也有些昏沉。”
墨彥陵眉頭微皺,有些猶豫。顧傾雪知道,墨瑤彩之所以會這麼說,實則就是爲了博取墨彥陵的同情心。爲的就是不想讓墨彥陵送她回府。
可是,對她而言,有沒有人送她回去,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故而,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墨瑤彩,語氣淡淡的對墨彥陵道,“這樣吧,你就陪公主回宮。我一個人回府即可。你不用擔心我。”
“可是…我…”墨彥陵眉頭皺着,隨即看着墨瑤彩,最後目光落在常明堂的臉上,嚴肅的說道。
“明堂,你現在就快速將瑤彩送回宮裡。”
說着,他看着顧傾雪,眸光微微閃動。
正在此時,夜半的身影忽然從人羣裡衝了過來。
“師妹。”
見到他,顧傾雪臉上頓時一愣,隨即咧開了大大的笑容,“師兄,你回來了?”
夜半點了點頭,隨即目光輕輕的從墨彥陵身上掠過。眼底流露的敵意,卻讓墨彥陵有些不舒服。
收回目光。他輕輕的看着顧傾雪,“師妹走吧,我們回府。”
說罷,她點頭,微微向墨彥陵示意了一下。
看着並肩遠去的身影,墨彥陵皺緊了眉頭,神情微微有些嘆然。終究,她的心裡仍然是沒有他。
回去的路上,顧傾雪第無數次擡起眼看着夜半,終於忍不住的問道,“師兄,你見着師父了嗎?他過的可好?”
夜半搖搖頭,“師父神龍見首不見尾,若不給我回信,是找不到他的。”
聽罷,顧傾雪亮起的眼神在一瞬間忽然間黯淡了下去。若是在以前,她還能說服自己是因爲渴望藥材纔會對封千域心心念念然而,如今,隨着日子的不斷推移。她發現,自己對封千域的感情似乎已經不再單純。
若不是墨彥陵的事情,她怕還是不會意識到自己的感情。男女之情她並不擅長。然而,封千域確實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畫面。
總是想起初見時,他清冷的眉眼,一身白衣袂袂,墨發玉冠,清容俊貌。
前世,她因爲手上沾染太多的鮮血,故而喜歡黑色。;前世,她冷酷無情,從來沒有人會出手救她。然而,來到這裡,卻被封千域所救。
如今想來,從那一刻開始,或許他就烙在了她的腦海裡。
“師妹?你在想什麼?”
身旁的夜半突然伸手推了推顧傾雪,眼前的顧傾雪,正站在一顆桂花樹下,神情茫然而傷感。
想着許是她想起了傷心難過的事情,夜半也不知如何是好。
顧傾雪從感傷中回過神來,搖搖頭,露出一抹笑容,將不該有的情緒藏進了眼底。
“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中秋佳節,明月高掛夜空,遠方的天邊,煙火四溢,亮了一整片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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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秋風中伴隨着一絲絲暖風,院裡的桂花正好,香味香飄十里。讓人聞來,便是十分心曠神怡。
淡青色的襦裙,輕紗曼揚,夾雜着墨發黑絲。
顧傾雪獨自一人靜靜的坐在院子裡,身前擺放着一把古琴。
前世拿慣了槍支的雙手,今日居然要來練習彈琴。顧傾雪不禁無奈的嘆了嘆氣,世事難料,她居然要被逼着學習彈琴。
事情還要從那日中秋晚說起。那日回府,顧烈簡單的詢問之後,突然心血來潮告訴她,女孩子需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原本,她打算拒絕,不曾想,顧烈卻是態度非常強硬。說着,若是學不會,就將她一直關在院子裡,禁足!
若是換了以前,顧烈的這點禁足威脅並不算什麼。然而,來到異世之後,自己體內的念力沒有反應,也就相當於禁錮住了她的武功。
不過,好在,她前世是格鬥高手,肢體肉搏非常厲害。
悠長的琴聲慢慢在院子裡響起來,可是不能支持到片刻,她便突然停了下來,記不住音律。
她知道,顧烈如此嚴肅的逼着自己去學古箏,這其中必然有着什麼目的。
而她能夠敏銳的從中嗅到不懷好意的位置。
之前幾日,她已經暗中派人去檢查了墨瑤彩。才知道她的傷勢根本就沒有什麼事情。
自從上回偷雞不成蝕把米之後,墨瑤彩便一直被皇帝禁足呆在宮裡。
即便她心中對顧傾雪已經憎恨到底,想着要狠狠的報復過去。但是,她眼下寸步難行,暫時沒有。
輕輕撫摸着琴絃,顧傾雪神情微動,手指都快要不是自己了。
直覺告訴她,墨瑤彩後期還會對自己進行報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顧傾雪輕輕的笑了笑,寒意在脣邊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