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子手指輕輕劃過黑‘玉’茶杯上的紋理,一臉的思緒和感慨。
孔問丘的打算,勾動了他久違的記憶。
“這茶杯有何來歷?”
孔問丘好奇的問道,他與玄微子相‘交’多年,倒是未曾聽他說過這段故事。
“我當年雲遊異族領地,一度遭遇生死危機,多虧一前輩出手相助,才得以保全這條‘性’命。這茶杯,便代表了那份飲水之恩。”
“我當時修爲已不算差,尚且難以自保,孔兄情況特殊,又是想傳揚你儒家思想,這一去,我實在難以心安。”
玄微子正言道,眼前這位大儒至‘交’心有鴻鵠之志,但想要讓異族接受他的思想,談何容易?
這甚至是犯了忌諱的事情,遇上高手,說不得‘性’命朝不保夕。
“我心意已決,人族十城百家爭鳴,我儒道已佔據一席之地,是時候尋求更寬的發展。總要有人作爲先驅,點燃大同的火苗。”
孔問丘並沒有因爲玄微子的話改變主意,笑容仍是那般儒雅,把可能面對的艱難險阻都雲淡風輕的揭過。
“你的脾氣相‘交’多年我也清楚,既然下定了決心,看來我多說無益。”
玄微子搖了搖頭,把手中的黑‘玉’茶杯隨手放在了桌上。
那茶杯一時清楚的呈現在周圍弟子們的眼裡,衆人好奇打量。
“咦?這是……”
玄微子背後的史大師突然驚疑不定起來,仔細一瞧,這茶杯的顏‘色’、材質,驚人的眼熟。
“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玄微子微皺眉頭,他管教弟子向來甚嚴,這等場合,作爲弟子的理應站如默偶。
“弟子失禮了,只是這茶杯,弟子先前似乎見過配套的茶壺。”
史大師遲疑的道,想起了兩日前在姜軒那見過的所謂信物。
“嗤。”
他身邊的李大師聽聞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揶揄道。
“我說史師兄,這天下間茶杯茶壺還不都那樣子,有必要爲此吃驚嗎?在自家師‘門’這樣也就算了,在孔前輩面前這樣子,可是丟師尊的臉。”
李大師不放過任何一個羞辱自家師兄的機會,史大師聽聞神‘色’有些尷尬。
“不是這樣的,若只是外表相近也就算了,但事實是,有人拿着那樣的茶壺來找我,說要求見師尊。”
史大師進一步解釋道。
他的話落下,原本還神‘色’淡然的玄微子,眼中驀地爆出‘精’光。
“史師兄,你也太好笑了,想見師尊的人成千上萬,拿着個茶壺就想見……”
“閉嘴!”
李大師正‘欲’繼續挖苦,卻被突然站起來的玄微子一句話給打斷了,嚇了一跳。
玄微子目光直直看向史大師,語氣中暗含着‘激’動。“有人持着黑‘玉’茶壺說要見我?說說怎麼回事?”
他的反應分明十分‘激’動,令周遭衆人都頗爲訝異。
“是的師尊,是這樣的……”
史大師見師尊態度大爲轉變,內心一凜,連忙如實的把姜軒來找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黑‘玉’茶壺在我人族的手上?”
玄微子聽聞略微疑‘惑’,喃喃自語着,很快回過神來。
“那他人呢?你怎麼沒帶他來見我,現在才說這事!”
玄微子的語氣中明顯帶着些怒火了,如此重要的事情,怎麼他此刻才知道!
“這……那茶壺弟子跟在師尊身邊多年,未曾見過,以爲對方是胡說八道……”
史大師心中咯噔一下,意識到了不妙。
“蠢貨!”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脾氣向來不怎樣的師尊直接發飆了。
“你沒見過的東西多着呢!誰允許你擅自決定我要見誰了!你可知道他是何人?竟然敢這般無禮!他是你得罪得起的嗎?”
玄微子暴怒了,連連罵道,史大師一時被嚇傻了,站在那唯唯諾諾,不敢迴應。
哪怕已經自立‘門’戶,在師尊面前他仍然沒有半點脾氣,這是自小養成的習慣。
他猜到師尊要生氣了,但沒想到竟然氣到了這個程度,抓着他連罵不止。
“好了,玄微子道友,有事慢慢說,或許還能彌補。”
孔問丘開口道,這話才挽救了史大師的危機,讓盛怒的玄微子平靜下來。
“我問你,拿着這黑‘玉’茶壺的人在哪?別和我說你不知道,若是你不知道,你敢把人趕走,我就敢把你逐出師‘門’!”
玄微子直接撂下了狠話,這話把史大師完全嚇傻了,而旁邊的李大師也不再幸災樂禍,反而瞪大了眼睛。
他們師尊雖然脾氣向來不好,但實際上十分重視他們,逐出師‘門’這麼重的懲罰,這些年他們闖下了多少禍,可都未曾聽他說過!
“我知道的,那人就在軒轅城內,我有他的聯繫方法。”
史大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說道,變得慌‘亂’起來。
此刻他意識到自己恐怕闖了大禍,內心追悔不及,連忙取出萬里傳音符。
因爲先前與姜軒的生意關係,所以對方的住址和聯繫方法他都有,幸虧如此,否則人海茫茫,找不到他的話,他真要一把年紀了才被逐出師‘門’。
“師尊稍安勿躁,我現在就立刻聯繫那位道友。”
史大師說着,連忙催動萬里傳音符聯繫起來。
看着他這模樣,玄微子的臉‘色’纔好看了一些,又提醒道。“給我注意點,和他說話態度好點,要像對我一樣恭敬。”
“是的是的,師尊你放心。”
史大師心中震驚無比,那茶壺來頭究竟有多大,平時就是一些神侯來訪,他師尊也常常不假辭‘色’,什麼時候一個未曾謀面的人,反倒得到他這般重視。
史大師連忙緊急聯絡姜軒,不過萬里傳音符亮起多次,姜軒卻沒有半點回應。
他不斷嘗試着聯繫對方,但所有消息像石沉大海。
這讓他心中咯噔一下,先前他也曾聯繫過姜軒,每次他都幾乎是立刻迴應,而如今理都不理自己,莫非是因爲前兩天的事情心生芥蒂了?
他心中一時苦澀莫名,想起兩日前自己對他的態度,似乎是太糟糕了。
對方是真心誠意來找他的,不說原先的‘交’情,他竟然懷疑他的人品,態度那般惡劣。
換位想一想,若是他,恐怕也不會再鳥他了。
史大師額頭、背後,一時冷汗不斷,倘若真找不到姜軒,師尊絕對說到做到,今天就把他逐出師‘門’。
“怎麼了?他沒有迴應嗎?”
玄微子看自家弟子那神‘色’,有所猜測,頓時又一臉憤怒起來。
倘若因爲弟子的失禮而讓他錯過黑‘玉’茶壺的主人,他將後悔莫及,此錯絕不能原諒!
“師尊,弟子該死!”
被玄微子一質問,史大師頓時扛不住了,不由得跪地,連忙謝罪起來。
對他而言師尊就像父親一般,他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怎樣彌補都不爲過。
“都怪弟子不好,有眼不識泰山,讓師尊‘蒙’羞了,一切懲罰都不爲過!”
史大師把自己如何可能引起對方不滿說了出來,言辭懇切,真心悔恨的模樣。
玄微子聽聞,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把人趕走就算了,還得罪到別人不願再理會,他感覺自己天快塌下來了。
他不知道那持着黑‘玉’茶壺的人和救過自己的那位前輩什麼關係,但這般錯過,令他心痛無比。
他很想發火,一掌滅了眼前的小王八蛋,但想起他跟隨自己多年一直盡忠職守,卻是有些於心不忍。
看史大師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旁邊的孔問丘搖了搖頭,不由得道。
“事情或許還來得及彌補,玄微子道友切莫急躁。”
“是呀師尊,史師兄也不是故意的,您就饒他這一回吧。”
出人意料的,與史大師鬥了大半輩子的李大師,在這個關頭,卻是沒有落井下石,反而主動幫忙求情。
史大師聽聞身子一震,看向自家師弟,發現他一臉真摯,並非惺惺作態。
兩人鬥了半輩子,什麼都要爭第一,但實際上感情卻是極深。
兩人的勸說起了作用,玄微子慢慢冷靜下來。
“既然孔道友替你求情,就連你師弟也幫你說話,我就再給你個機會。”
玄微子說道,史大師一時‘激’動莫名。
“你知道那人的住址嗎?他不會已經離開軒轅城了吧?”
“知道知道,弟子知道!應該不會的,弟子沒記錯的話,那位道友應該是在蘭溪‘洞’天。”
史大師連忙道,回憶起與姜軒聊天時的一些細節。
對方的‘洞’府具體在蘭溪‘洞’天哪他不清楚,但問下鑄神閣內的管事弟子就清楚了,每一位重要客人,爲了防止失聯,都會留下地址的。
“蘭溪‘洞’天?那好。”
玄微子聽聞眼睛一亮。
“師尊稍等片刻,弟子這就立刻去請他來!”
史大師看到了將功補過的機會,連忙道。
“蠢貨!事到如今,自然是由我親自登‘門’拜訪,替你這小兔崽子道歉!”
玄微子卻是又罵了起來,那人若與救他的那位前輩關係莫逆,他弟子這般得罪他,可不是什麼好事。
“是是,那弟子帶路。”
史大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連忙說道。
“玄微子道友的恩人,我倒是‘挺’好奇,應該不介意我跟你們走一趟吧?”
孔問丘笑着說道。
“也好,把你留在這也失禮。”
玄微子點了點頭,於是一羣人當即風風火火,朝着蘭溪‘洞’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