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姜軒興奮不已,來到天域已經接近十年,他終於看到了尋到秋兒的希望。
當年秋兒無奈登天,那一幕永遠烙印在了他心中,至今想起,偶爾都會隱隱作痛。
這八年來,因爲鴻蒙歸真火的弊端,他一直在修身養性,但自始至終未曾放下對秋兒線索的蒐集。
眼下無心插柳柳成蔭,他追蹤天運的線索而來,卻意外得知了尋到秋兒的辦法。
武神衛!
只要他能成爲武神衛,得到蚩尤神將的同意,就有機會前往天規界,探知秋兒的下落!
武神衛的選拔,姜軒原本只是衝着賀宗元而去,但眼下,卻是躊躇滿志,有了不能不去的理由!
他一定要通過選拔,如今鴻火魔念已經完全被他壓制,不會再輕易發作,是時候爲這一步而努力了。
姜軒情緒的起伏,比先前聽到天運和人道盟時還要劇烈,這讓崔士元大感意外。
這件事,對眼前的年輕後輩那麼重要嗎?
“多謝崔前輩相告,此恩晚輩沒齒難忘。”
姜軒再次鄭重行禮,崔士元的話,對於他而言意義非凡。
曾經,在遲遲尋不到線索的情況下,他曾擔心自己永遠尋不到秋兒。
爲此,他曾經迷惘過,動搖過,然而眼下,他卻是重新確立了明確的目標,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
“小事而已,你太客氣了。我這朝不保夕之人,最後還能幫上別人的忙,也算功德一件了。”
崔士元自嘲道。
姜軒聽得臉露慚愧,“晚輩明知前輩眼下情況特殊,卻還是來打擾,實在太冒犯了。”
“無礙。”
崔士元擺擺手。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前輩先前所說的一切對晚輩而言意義重大。晚輩自知實力不夠,但在前輩的事情上,若有能幫上忙的地方,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姜軒正言道,這位可敬的墨家大賢將要赴戒尺巫師的會,九死一生,實在讓人惋惜。
“此事是我與對方的私人恩怨,小友的心意我領了,但還是得由我自己面對。”
崔士元很豁達的笑道,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難道就沒有事情是我能做的嗎?”
姜軒感到有些壓抑。
“若小友真要幫忙,有件事情可以。”
崔士元遲疑了下,目光看向窗外。
庭院裡,柳雲陽的身影靜靜矗立着。
“雲陽向來把我當成父親,他執意要陪我去面對仇家。我是不可能讓他去的,但我擔心這一去我若是無法活着回來,他意氣用事下,會去尋戒尺巫師報仇。”
崔士元嘆了口氣,“戒尺巫師的實力我再清楚不過,五萬年不見,他想來更加厲害了,雲陽怎樣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雖然他不太可能找到他的蹤跡,但若有一天真讓他遇到了,他一定會不顧一切找戒尺巫師拼命。屆時小友若能幫忙,還希望能夠阻止他,保他一條小命。”
崔士元眼光中盡是擔憂。
姜軒聽得沉重,這位大賢臨死之前不想着自己,卻是在爲徒兒着想。
如此囑託,不免讓人心酸。
“前輩我明白了,此事我願意幫忙,只是柳兄以後的動向,我要如何掌握?”
姜軒鄭重的點了點頭,又問道。
“這方面我自有主意……”
崔士元詳細交代了起來。
再過一盞茶的功夫,姜軒才從崔士元的屋子走出。
“崔前輩,那晚輩就此告辭了。”
姜軒恭敬的道,坦然的往外走去。
“談了那麼久,你都和師尊談些什麼了?”
庭院中的柳雲陽好奇問道,姜軒在屋子裡呆的時間比他想象的久多了。
“這並不關柳兄的事。”
姜軒微微一笑,隨後離去,柳雲陽見狀,不由得冷哼一聲,卻也沒再多問。
姜軒於是大步離開了崔士元的院落,待回到自己的房間,不由得嘆息一聲。
“希望崔前輩能夠活着回來……”
百家聚會結束了,雖然主辦的墨家出了大的變故,卻沒有影響到整體的運轉,總算是順利落幕。
姜軒和孔問丘等人一同迴歸軒轅城,這期間,沒有再見過崔士元。
墨家大賢與戒尺巫師的生死之約,成爲了伏羲城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據說數天之後,崔士元離開伏羲城,墨家子弟和無數信徒自發排成了十里長街,爲其默默送行。
這位傳道授人一生的大賢,因爲往日的經歷付出代價,但在大量墨家子弟心中,卻仍是一代聖賢。
崔士元最終孤身離去,沒有讓任何人隨行,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人們甚至不知道,一代大賢,是否就此魂歸西天……
回到軒轅城,按照約定,姜軒在儒門的學業正式完結,從此迴歸自由人的狀態。
當天,諸多儒門師兄弟設宴爲他送行,算是告別宴。
“姜師弟,接下來有何打算?”
衆人紛紛詢問姜軒接下來的打算。
“我打算參加軍方武神衛的選拔大會。”
姜軒如實說道,就在離開伏羲城前,姚沛含已經告知了選拔大會開始的時間和地點,再過幾天,他就要出發了。
“從軍嗎?以姜師弟你的實力,從軍確實是很好的選擇。”
“在軍中,一定要爲我儒門爭光,給那些高傲的兵家子弟一點顏色瞧瞧!”
衆人都抱着鼓勵的態度,十分熱忱。
姜軒微笑答應,這羣師兄人都很善良,孔師把他們教導得一身正氣。
這八年來,多蒙照顧,眼下將要分別,他心中也是頗爲感慨。
姜軒與諸多儒家門生難得開懷暢飲,就是白零,都跟在桌子邊,吃得肚子圓滾滾的。
“話說姜師弟,以後你自己帶這小丫頭,可不方便啊。”
“這小大人要走了,我還怪捨不得。”
幾名門生看着白零滿臉感慨,孔師的門生皆是男的,聰明伶俐的小白零這些年可以說給他們帶來了不少樂趣。
大夥都把她當成了小妹妹,眼下姜軒和她都要走了,自然有些遺憾。
“小白零,別跟你大哥走,留下來好不好?”
牧宮慫恿道。
“纔不。”
白零立即吐了吐舌頭,直接了當的拒絕,同時還補充道。
“還有啊,帶我哪裡不方便?沒我在,誰照顧大哥哥的生活啊?”
她理直氣壯,老氣橫秋的樣子,頓時把衆人逗樂了。
“白零,你說這話是不是擔心你大哥哥不要你啊?”
路遊調笑道。
“纔沒有。”
白零立即就瞪大了雙眼,這舉動讓衆人更加哈哈大笑。
“我們知道,白零捨不得姜師弟,長大了要給他當媳婦。”
牧宮酒喝多了,開玩笑的道。
“你!”
白零臉一時就粉撲撲的,突然一指伸出,斑斕霞光氤氳開來。
只見那牧宮坐的椅子,在剎那之間腐朽爛掉,而他整個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哎呀!”
他一時叫苦不迭,酒桌上衆人笑聲不斷。
衆人喝了數個時辰纔算結束,酒足飯飽後,姜軒獨自來到孔問丘的房門外。
孔師並沒有參加聚會,他向來喜靜。姜軒這兩天就要搬離玄微子的府邸,而孔師也將重新開始他雲遊傳道的計劃。
因此,兩人能相見的時間不多了。
姜軒輕敲孔問丘的房門,得到迴應,推門而入。
孔問丘一如既往,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手裡捧着卷書細細翻看。
“孔師,學生打算明天就走了。”
姜軒上前道,隨後鄭重的行了一禮。“這八年來,多謝孔師的教誨和幫助。”
姜軒由衷的感激,當年他可謂十分落魄,隨時可能被鴻蒙歸真火奪走心智,若不是遇到了玄微子和孔問丘,他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無需客氣。”
孔問丘站了起來,笑容一如既往的儒雅。
他審視着面前的姜軒,眼裡流露出滿意之色。
“當年初遇你之際,我曾認定你未來必定是個禍害,一度想讓玄微子道友殺了你。但後來,你用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錯的,這八年來,你表現得很好,讓我無可挑剔。”
孔問丘感慨的道,姜軒只跟了他八年,他卻把他當成了真正的門生。
姜軒聽着覺得有趣,原來孔師這樣的人也會有想殺人的衝動,看來當年自己確實走火入魔的厲害。
“如今你學成結業,我對你別無他求,只有一句忠告。”
孔問丘說着,目光凝重了些。
“孔師但說無妨。”
姜軒洗耳恭聽。
“如今憑藉鎮魔尺和浩然正氣,你體內的魔念確實已經被徹底控制住了。但事實上,鴻蒙歸真火確實是不可逆的,這些年來我們嘗試了多次,還是無法讓你的身體和神力恢復正常。”
孔問丘唏噓道,姜軒聽得頻頻點頭,他的頭髮至今都還是灰色。
關於鴻蒙歸真火的真實來歷,他早已告知給了孔問丘和玄微子,希冀能徹底斬斷根源,可惜收效甚微。
“那創出此功的焱火神侯可以說十分不可思議,老實說這樣一部魔功竟然是神侯所創,我有些不敢相信。”
“此功確實霸道,修爲的提升速度讓人不可自拔。你如今雖然可以鎮壓魔唸了,但希望還是儘量少動用此火,更要避免超負荷的吸收他人力量。浩然正氣你不能停下修煉,因爲此火也在不斷進化,你必須保證自己始終能夠鎮壓此火。”
孔問丘語重心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