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雙姝淡淡地收回目光,並不理會楊丹儀投過來的憤怒目光。
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楊丹儀心裡頗爲鬱悶,又只能嚥下。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有些不美妙。
“姝表妹,我敬你一杯,恭喜你考得汀蘭書院頭名。”心裡那股悶氣揮之不去,楊丹儀便就起了身,拿着酒杯。
鄴都貴女們從小就被訓練過喝酒,喝的自然也只能是果酒。
楊丹儀平日裡最是喜歡喝點果酒,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這日復一日的,酒量自然也就漲了上來。
到了趙雙姝跟前,楊丹儀便就自顧自地端起了她面前的酒壺,沏了一杯果酒,脣角帶笑地道,“姝表妹,你我先前確實是鬧過一些口角,但往後咱們就是同窗,還請姝表妹喝了這杯果酒,從今以後咱們就是好姐妹了。”
好好的一番話,聽得也頗爲感人,一衆少女聽了心裡都頗爲感動。
不過……
趙雙姝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淡淡說道,“儀表姐這是何意?難不成以後要不是同窗,咱們就不是好姐妹了?”
“……”楊丹儀面上一熱,頗有些尷尬,勉強擠出一句,“這自然不是,我的意思是——”
可不等她說完,趙雙姝便就笑着打斷了她的話,說了句,“不是就好,我還以爲儀表姐只是嘴皮上把我當成是表妹,心裡卻並沒有把我當做表妹呢!”
見楊丹儀又要開口反駁,趙雙姝面上笑容就收了起來,語氣頗爲冷淡地說了句,“不然儀表姐又爲何要那般說,聽得我還以爲,只有和儀表姐做了同窗,纔有資格和儀表姐互稱姐妹呢。”
“……”楊丹儀再也沒有臉面見人了,只覺得顏面被她扔到了地上來踩。
一衆少女心裡的那桿秤頓時就出現了偏斜,偏向了趙雙姝一邊。
更有一些原就看不慣楊丹儀的,當着楊丹儀的面就小聲議論了起來。
“你瞧瞧,我先前就與你說過的,你偏不信,人家可是淮北王府的小郡主,是淮北王心尖上的嫡孫女,又怎麼可能跟咱們真的交好?”紅衣少女素來心直口快,說話也不怕得罪楊丹儀,頗爲大聲。
做她身邊的紫衣少女膽子要小一些,也不願意惹事,只好小聲附和道,“說得也是,只是你到底還是應聲一點,免得讓她聽到了,總是不好。”
紅衣少女卻是半點也不怕,又說了句,“怕什麼,我又沒有說錯,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虧得先前你還覺得她好,差點被她當了槍使!”
“……”她這樣的話,紫衣少女實在是不太好接,只好低聲勸道,“還是不好再說了的,管她呢,她若是仍舊這般做派,以後自然有她受的時候。”
聽着倒也不算是在勸人,反倒有幾分火上澆油的感覺。
趙雙姝就微微翹了翹脣角,忍不住看了眼那個紫衣少女,心道這也不是個多簡單的。
聽着耳邊少女們的議論聲,楊丹儀只想找處地縫鑽進去,面紅耳赤的,心裡窩着火。
可偏偏謝宛棠還幫着她說了句,“郡主這般做派,怨不得趙妹妹心裡擔憂。”
頓時,楊丹儀就真的是耳根子紅了個徹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聞言,趙雙姝便就頗爲“好心”地替她說道,“謝姐姐快別這樣說,儀表姐素來臉皮薄,要是再說下去,只怕就成了我的罪過了。”
“……”饒是楊丹儀臉皮再厚,這會兒也有些繃不住了,訕訕地笑了笑,“姝表妹還真是厲害呢,這纔多久功夫,就能讓謝家姐姐替你說話了,委實是了不得。”
都這樣了,還有挖苦別人的心思。
一直沒有出聲的初妤瀟,心裡忍不住嗤笑了聲,張口說道,“今兒說到底也是趙姐姐的喜宴,郡主這般,可就真的有點不厚道了,還是快些吃了這杯酒,回席上去吧。”
她“好心”提醒,脣角帶着些許笑意,彷彿當真是很關心楊丹儀一般。
楊丹儀就看了眼她,委實是沒有想到她竟會說得這般直白,心裡是又惱又氣,可偏偏又不好去說她什麼。
一頓席面,吃得楊丹儀心裡着實是氣悶,恨不得轉身走人。
……
最前排的一桌是鄴都貴婦們坐的,寧國公主坐在最中央,接着就是淮北王世子妃。
這樣的喜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淮北王府來了世子妃,就已經算是給足了顏面,犯不着由淮北王妃過來。
“婉嬋,我聽說你這個長女聰慧得很,昨兒還救了太妃娘娘,這事可是真的?”淮北王世子妃與寧國公主也算有幾分交情,含笑問道。
私下裡,這些貴婦們都是稱呼彼此閨名,封號什麼的,難免顯得見外和生疏。
聞言,寧國公主就笑了笑,眉眼裡滿是自豪,點頭說道,“你這個人,分明已經知道了的,我皇兄一早就下了聖旨,封了姝兒爲清河縣主,哪裡還能有什麼真不真的?”
淮北王世子妃就抿着嘴笑了笑,接了句,“你是知道我的,我平日裡就只待在王府裡頭,輕易不會出門走動,消息自然是沒有旁人來得靈通,這纔多嘴問了一句,你可不能笑話我!”
二人年輕時也算是認識,後來又做了親戚,情分自然要比旁人更好一些,說起話來也要更隨意許多。
“誰笑話你了,也沒人敢笑話你不是?”寧國公主還沒回答呢,邊上的定國公夫人就笑着開了口。
這滿鄴都的人誰不知道,淮北王府權大勢大,就連淮北王世子妃,也頗爲得臉,在一衆貴婦中更是人人巴結。
除了寧國公主,也就是要數這淮北王世子妃人緣好了。
“瞧瞧,還說沒人會笑話我呢,你這就趕着來笑我了不是?”淮北王世子妃故意撅了嘴,她年紀要小一些,做這樣的動作並不違和。
可接着就有人語氣冷淡地說道,“這鄴都自然是不會有人敢笑話世子妃的,畢竟淮北王府權大勢大,就連王府的小郡主也要比旁人高出一頭,世子妃說是不是呢?”
聽到這個聲音,淮北王世子妃就側過頭去看,眸色頓時就冷了下來。
是定遠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