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自己過壽,可到頭來卻被別人佔了便宜,成了別人的壽誕。
眼看着賓客臨門,對着蕭太夫人祝壽,可她卻只能坐一旁,蕭夫人心裡又如何能不生氣?
憋在心口多年的積怨一朝爆發,蕭夫人又哪裡會顧得了別的?
聽着蕭太夫人氣急敗壞地說,又見衆人朝她投來異樣目光,蕭夫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裝傻說道,“母親年歲大了,竟然連自己昨日就已經過了壽也不記得,不過不打緊,今兒雖說是兒媳的壽誕,但母親若是想要,也是可以一道的。”
“……”蕭太夫人老臉頓時就被氣得通紅,又因爲麪皮皺巴巴的,看起來還頗有幾分嚇人。
蕭夫人出身太原王氏,父親更是王氏一族的族長,若不是真的,必然不敢胡言亂語。
可蕭太夫人平日裡脾氣是不好,也不至於搶了兒媳的壽誕,畢竟這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一旦被人揭穿傳了出去,以後又怎麼在鄴都立足?
一時間,衆人心裡便就有些猶豫,不知道到底應該信誰。
“你!”蕭太夫人緩過來後,意識到自己失儀,只好按捺住心底的憤怒,冷冷地開口,“白氏,今兒是我的九十大壽,你莫要在這兒瘋言瘋語,快些退下,我便就不與你計較。”
這番話,已經是蕭太夫人壓着心頭怒火說出來的了。
可蕭夫人今日既然已經把話說了出來,自然就不可能輕易平息,問向蕭雪筠,“筠兒,你來告訴你祖母,我到底是多久過壽。”
今日便就是她的壽誕,老虔婆霸佔了這麼多年,也該還給她了!
“母親……”蕭雪筠是蕭夫人生的,心裡自然向着她,可又擔心今日的事被父親知道後,母親會受到責罰,小聲地勸道,“母親,咱們已經忍了這麼多年,不差這一次了。”
祖母就是再高壽,也活到了九十歲,頂多也就是兩三年,或許還要不了兩三年。
既然如此,母親又爲何不能再等一等呢?
蕭雪筠遲遲沒開口替她證明,蕭夫人心裡多少有些難過,但還是沒往心裡去,說了句,“筠兒,你只管告訴你祖母,孃的壽誕到底是何時!”
竟是執意要撕破臉皮了。
蕭雪筠暗暗心驚,頗有些進退兩難,她自然是清楚母親的脾氣,那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性子。
可眼下賓客齊聚內堂,都是爲給祖母祝壽來的,要是撕破臉皮,往後她們蕭家可就真要成爲鄴都的飯後談資了。
“筠兒!”賓客們紛紛在等着,蕭太夫人也是一臉得意地看着她,蕭夫人內心又憤怒又絕望。
見母親這般,蕭雪筠咬了咬牙,正要開口替蕭夫人證明,就被旁人搶了先。
是謝宛棠。
“我雖不知道蕭夫人壽誕,但昨日湊巧聽家中祖母提起過,蕭太夫人的壽誕確實是昨日而非今日。”謝宛棠臉色淡漠,掃了眼蕭太夫人。
明明就是個如臭未乾的丫頭片子,可她那一眼,卻令人無端心驚。
蕭太夫人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努力地辨認着眼前這少女,卻是始終沒想起來是誰家的。
竟這般膽子大!
身在別人家裡,卻來拆別人的臺,她倒是要看看這是誰家的好姑娘!
“你說是你祖母告訴你的,那我且問你,你祖母又是何人?”蕭太夫人眸色冷冽,眉宇間散發着威嚴,令人不敢直視。
可謝家是傳承了百年有餘的世家,謝宛棠身爲謝家嫡長女,又怎麼可能被蕭太夫人給嚇到?
謝宛棠就那般淡定地站在那兒,並未有絲毫畏懼,回了句,“想來蕭太夫人是沒聽說過的,畢竟我祖母只是個尋常人,可我祖母卻是聽過蕭太夫人。”
尋常人?
賓客們紛紛倒吸了口涼氣,若說謝老夫人只是尋常的婦人,那她們這些又算是什麼?
謝老夫人可是謝皇后的生母啊!
堂堂皇后之母,又豈是蕭太夫人這個無品級無誥命的能比的?
不過……
蕭太夫人畢竟已經這般大的歲數,鄴都大多數人都沒聽過,每日最多也就是想想要如何爲難兒媳。
是以聽到謝宛棠說只是個尋常人時,蕭太夫人便沒在意,嗤了一聲,“既然並不是我認識的,又如何知道我幾時過壽?”
謝宛棠沒有再吭聲,蕭太夫人便就以爲她是無話可說了,眉宇間的得意更濃。
蕭雪筠見謝宛棠竟然肯站出來替她母親說話,心中感激之餘,也不好再猶豫退縮,抿脣說道,“祖母,謝姐姐乃是定國公府大房嫡女,其祖母乃是當今皇后之母。”
她的“好心”提醒,聽得蕭太夫人瞬間變了臉色,再看謝宛棠的時候,眼裡多了幾分畏懼及憤怒。
蕭太夫人可不是個多麼高風亮節的,欺軟怕硬說的就是她,一聽到謝宛棠的來頭竟然這樣大,登時就慫了。
可當蕭太夫人想起謝宛棠是來揭穿自己的,就又硬氣了幾分,冷冷一笑,“原來是定國公府家的姑娘,可我竟是不知,如今這北越難道是你們謝家的了嗎?你一個做客的姑娘,在別人府裡這般胡言,可也是你祖母教你的?”
蕭太夫人的話才落下,謝宛棠平靜無波的眸子裡,登時染了三分怒色。
謝宛棠是謝老夫人養大的,別人說她什麼都可以,唯獨不能說她祖母,否則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替祖母討回公道!
更別說蕭太夫人的那一句,簡直就是誅心,想害謝家引來猜忌!
可蕭太夫人有一句說得也沒錯,她是在別人府裡做客的,方纔原就不應該由她站出來說話。
就在這時……
“蕭太夫人貴爲長者,我原是不應該議論長者是非,可我還是要請蕭太夫人慎言,畢竟這自古以來就有禍從口出的先例,倘若因爲蕭太夫人的一句話,害得旁人不得安寧,蕭太夫人心裡難道就能安寧了?”趙雙姝淡然張口。
她站着看了許久戲,原是不願參與進蕭家的事裡,但謝宛棠已經卷入了進來,又涉及到謝皇后,想起孃親和謝皇后,她便就只好參與進來了。
左不過就是從此得罪了蕭太夫人而已,並不算多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