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老爺早已回了鄴都,不過他身爲臣子,回了鄴都自然得先進宮面見孝昭帝。
這一進宮,少說也要等到晚邊才能回府了。
趙二老爺還沒回府,老夫人膝下的那個女兒就領着夫婿回來了。
當初老夫人把這個女兒遠嫁,做了個郡公夫人,但因隔得太遠,嫁出去二十幾年了,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周氏提前便讓廚房做了許多郡公夫人愛吃的,等到幾人過來的時候已是臨近中午,周氏便派人到各房說了聲,午膳擺在前院正堂吃。
二房三房的人陸續過去,趙雙姝這邊還在慢悠悠地摘着桂花,禪心找了許久才找到這邊,喘着氣道,“姑娘,二夫人那邊來了人傳話,說是讓姑娘過去前院正堂用午膳。”
聽禪心這般說,趙雙姝便想了起來,昨兒個就聽說過,今兒那位姑姑要領着夫婿世子一道過來拜訪,這臨近中午,又是這許多年未見,周氏當然要留郡公夫婦用膳纔是。
“走吧,回去換身衣裳再過去。”趙雙姝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臉上並沒有多少喜色。
小姑姑回來她當然是高興的,可她心裡還是因爲三妹妹的事有些恍惚。
這一世她和四皇子是註定了不會在一起了的。
可她心裡不僅沒有高興,反倒有幾分悶得慌,畢竟三妹妹對四皇子……
回到梧桐居匆忙換了身衣裳,禪意又給她拆了髮髻,重新梳了個更端莊些的,主僕三人這才趕往前院正堂。
她們三人到的時候,三房的人還沒來,趙雙姝想起,今兒三叔當值,許是要晚些時候才能回府,不過周氏必定是已經讓人去請了的。
“姝兒,快過來見過你小姑姑。”寧國公主拉着郡公夫人趙長卿聊得正開心,見到趙雙姝進來,眉眼裡俱是笑意。
趙雙姝乖巧上前,打量了眼多年未見的小姑姑,這才笑着行禮,“侄女見過小姑姑,小姑姑這些年過得可好?”
她小的時候,裴氏對她並不怎麼關心,全是這位小姑姑照顧她,姑侄二人的感情從小便很好,再加上她二人相貌生得有些相似,小姑姑便就更加喜歡她。
“快過來讓我瞧瞧,”趙長卿朝她招招手,趙雙姝便笑着走了過去,聽她笑道,“這許多年沒見到,我家姝兒出落得可真是越來越水靈了。”
說着又上下打量她,見她穿着得體帶着笑容,心裡便安慰了許多。
她那位同父異母的兄長對這個侄女雖說尚可,但奈何裴氏作爲生母,對侄女半點也不關心,她心裡實在是看不過去,便就對這個侄女多了幾分照拂。
想到裴氏,她只見趙雙姝過來,卻未見到裴氏,不由皺眉問向寧國公主,“長嫂,今兒我回來,怎麼不見裴氏和嬌姐兒呢?”
還有她孃親,竟然也沒見到蹤影。
看來,果真是像那封信上說的那樣,她孃親被人軟禁了起來。
她纔回到伯府,許多事還不知道,可寧國公主聽她提起裴氏,眼裡的笑意瞬間消失。
寧國公主冷着臉,趙長卿雖說對自己女兒曾經有過照拂,可到底已經嫁了出去,裴氏母女的事是伯府的恥辱,家醜到底不宜外揚。
趙長卿見寧國公主臉色忽變,便知自己問錯了話,正當她不知所措時,趙雙姝笑着道,“小姑姑纔回鄴都,許是還不知道,那裴氏母女已於年前過世。”
“至於祖母,則是因爲年紀大了,便就被送去了莊子上養病。”
她這般解釋,可趙長卿卻總覺得不是真話,更有趙雙姝對裴氏的稱謂,令她心生疑惑。
裴氏不是趙雙姝的生母嗎?
怎的裴氏死了,趙雙姝卻還能做到這般無動於衷的?
更何況,什麼叫做裴氏母女,嬌姐兒怎麼會是裴氏的女兒?
這一團團的疑雲在趙長卿心裡揮之不去,不過如今有了臺階下,便也就顧不上許多,訕訕地笑道,“原來是這樣,倒是我多心了,晚些時候我再過去探望母親便是。”
寧國公主臉上這才鬆快了些,但心裡對趙長卿想探望老夫人一事,還是有些不滿。
不過,趙長卿是註定了無法再見到老夫人了的,不過是礙於趙長卿已經嫁了出去,不便讓她知道老夫人曾做出來的事罷了。
更何況,裴氏已死,趙長卿卻是郡公夫人,不說總比說了更有利。
正好這時候趙三老爺領着趙雙嬈過來,寧國公主便笑道,“快過來坐下,這天天當值的可該多累。”
趙三老爺當差習慣了的,倒是沒覺得多累,不過寧國公主已經開口說了,又帶着關懷,他便就只好說了句,“勞長嫂關心,只是我這不過是個閒差,實在談不上勞累。”
說着,又瞧見郡公夫婦一家子,趙三老爺便笑着上前打招呼,“原來是妹妹回來,我這遠遠瞧着還以爲是哪家的仙女呢。”
又見過郡公及世子,午膳還沒開始,便沒分開座位。
榮國郡公劉傲年紀要比趙長卿大一些,常年冷着一張臉,哪怕有人主動和他打招呼,榮國郡公也只是點點頭,並不吭聲。
世子劉一錚倒是和榮國郡公截然相反,面上總是掛着笑容,瞧着倒像是個笑面虎般的人物。
“聽聽他這油嘴滑舌的腔調,你侄子都要娶妻的人了,我沒成黃臉婆就不錯了!”趙長卿鬆了口氣,倒是真心笑了笑。
趙三老爺雖說是妾室所生,可他們兄妹幾人從小感情便很好。
“三叔那是誇小姑姑呢,我也覺得小姑姑相貌沒變。”趙雙姝適時地溜鬚拍馬,臉上梨渦淺笑。
趙長卿被她的話逗得會心一笑,無奈地搖搖頭,反過來揶揄她,“你我乃是姑侄,容貌生得有幾分相似,你這般誇我,聽着倒像是在誇你自己!”
被小姑姑調笑,趙雙姝沒有半點扭捏,笑容明媚,“小姑姑生得美,我生得像小姑姑,當然也美了!”
沒有半分自謙的意思,惹得衆人大笑不止。
不知爲何,趙長卿分明不是伯府的血脈,可生得卻和趙長侯極像,和老伯爺也有幾分相像。
周氏看着眼前姑侄二人說笑,心裡少不得就有幾分難熬,頗有些心不在焉的。
也不知道夫君這個時候見到了孝昭帝沒有,見到之後,孝昭帝又會不會刁難夫君。
總之,周氏心裡滿滿的都是擔憂,於是原本應該由周氏出面招呼趙長卿夫婦的,最後卻成了寧國公主在同趙長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