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張口問的時候,心裡抱着一絲希冀,和一絲忐忑。
畢竟,阿姝先前就已經表露過,不願和皇室之人有牽扯。
如今要阿姝進宮去見他母妃,只怕阿姝是不會答應的。
果然……
趙雙姝並未多作猶豫,婉拒道,“今日方纔入學,我既然身爲臘梅學舍的舍長,就應該要比旁人更加不辭辛苦纔是,還是不便進宮。”
說白了就是不願進宮,偏偏要扯這麼一大堆出來!
楊丹儀聽了,少不得要在心裡吐槽兩句,吐槽完了之後,心裡果然舒服了許多。
“……”七公主張了張嘴,心裡到底還是有幾分難過的。
不過,想着阿姝就是這樣的性子,原就是他不應該問這句。
這般一想,七公主就又覺得沒什麼了。
可其他人在聽到趙雙姝拒絕之後,心裡都被小小地震驚了下。
雖說七公主的母妃嫺妃在宮中並不得寵,甚至可以說失寵多年,但嫺妃好歹也是宮妃,身份尊貴,七公主這般問,就說明是嫺妃想要見一見趙雙姝。
可沒想到,趙雙姝竟然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那可是嫺妃娘娘和七公主,趙雙姝究竟是哪裡來的底氣,能夠做到這般淡定的?
不過,貌似七公主也並沒有被拒絕後的不快。
“阿姝,母妃她只是想見一見你,並無他意。”七公主少不得與她解釋了句,生怕她心裡不高興。
趙雙姝就淡淡地“嗯”了聲,然後就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淡淡說道,“公主殿下,書籍已經發放,等會兒來的是毛夫子,公主殿下不妨先溫習溫習。”
入學第一堂課就是經義,一想到瞧不起女子,爲人還古板的毛夫子,七公主就覺得頭疼。
他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那個時代早就不興經義這些,叫他把那些文縐縐的大道理都給背下來,然後認真聽講,還不如……趴着睡覺!
可對着阿姝,七公主又覺得自己沒那個厚臉皮,只好點了點頭,“好。”
然後七公主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真的找出經義來,低頭認真地看着。
可實際上,七公主並未在看書,而是在低頭思索着人生。
……
毛夫子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着班山長,見她們都拿了書籍,又整整齊齊地坐好之後,班山長這才放心地走了。
趙雙姝領着一衆少女起身,並朝毛夫子說道,“學生見過夫子。”
一衆少女也跟着齊聲說道,“學生見過夫子!”
倒是七公主,也跟着站了起來,可就是沒有開口,自然,毛夫子也不敢因爲這個去呵斥七公主。
“都坐下吧!”毛夫子朝衆人擺了擺手,然後在學舍裡掃了一圈。
見所有人都在,毛夫子這才翻開了書本,裝作輕輕咳了一聲,問道,“有誰知道,經義二字何解?”
聽到毛夫子問的,盧宛芊想也不想地舉起了手,毛夫子眼裡閃過一抹滿意,笑着說道,“盧宛芊,你來說說。”
身爲夫子,最喜歡的就是聽課時積極回答問題的學生了。
“回夫子,經義所解,便就是經籍的義理,更是科舉考試中的一種科目,以經書文句爲題,應試者作文闡明其中義理。”盧宛芊信心滿滿地說着,姣好的面容上還帶着自得的笑意。
毛夫子聽了,倒也沒有說不是,只朝她擺了擺手,說了句,“坐下吧!”
完完全全照本搬科說的,毛夫子心裡對盧宛芊並不是很滿意。
好歹也是此次入學考試的第二名,怎的悟性就這般差呢?
一時間,毛夫子都有幾分懷疑,懷疑是不是當時閱卷的時候,她們沒看清楚就給評了分。
毛夫子心裡不滿意,便就想着再挑個人出來說說,說道,“還有誰要對盧宛芊所說的,進行補充的?”
可毛夫子掃了一圈,就是沒見到有誰舉手,心裡就有些不高興了。
“你們雖是女子,但對經義也該理解纔是,否則你們讀得再多,又能如何?”毛夫子心裡不高興,說起話來自然就沒了輕重。
在毛夫子看來,這羣女子來學經義,其實是很不應該的。
像盧宛芊說的那樣,經義乃是科考時必備的,可科考只有男子纔有資格報名,和女子有何關係?
但既然她們學都來學了,那自然就是要學會了纔是的。
毛夫子乃是翰林院出身,當年好歹也是個進士,放棄了翰林院的官職來了汀蘭書院,其實是爲了追求年輕貌美的季夫子。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謝皇后予以重金相聘的緣故。
只是,錢財乃身外之物,毛夫子素來自命不凡,自然是不會提起這個的。
毛夫子的話一出,頓時引來了一衆少女的不滿,紛紛皺了眉頭。
“什麼叫做咱們雖是女子?毛夫子未免也太瞧不起女子了些!”
“毛夫子的話,確實是有失分寸了。”
“何止是有失分寸,要我說,根本就是打從心眼裡瞧不起咱們,既然如此,那毛夫子又爲何還要來汀蘭書院授課?”
“聽說,是因爲皇后娘娘予以重金相聘,還有季夫子的緣故。”
“季夫子?人家季夫子生得美貌,又有才學,憑什麼要嫁給他一個鰥夫?”
最後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毛夫子登時就炸了毛,怒斥道,“虧得你們都是出身名門的貴女,當面議論夫子是非,難道就是你們父親母親平日裡教的?”
什麼叫季夫子憑什麼嫁給他這個鰥夫?
鰥夫怎麼了?
鰥夫就不能再娶妻不成?!
毛夫子心裡不知是不是被戳中了痛處,總之是極爲不快。
“你們才入學第一日,就對夫子不尊不敬,我定要到山長那兒去告你們!”
留下這麼一句,毛夫子就帶着滿腹怒氣走了出去,頭也沒回。
學舍裡,鬧出這樣的事來,一衆少女原先還有心思議論,可這會兒紛紛有些害怕了。
萬一班山長怪罪下來,那她們回去後,又該如何交代?
尤其是楊丹儀,心裡憤怒到了極點,咬了咬牙,起身說道,“方纔都是誰在那兒議論的,一會兒山長來了,自己自覺站出來!”
可她這話一出,其他人頓時就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