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學以後,七公主果真跟着趙雙姝一道去了伯府,美名其曰爲“小坐片刻”。
伯府大門前的小廝見了七公主也在,先是愣了愣,隨即立馬朝七公主低頭行禮,“奴才見過七公主殿下!”
小廝們之前雖然沒有見過七公主,但也認得出馬車上寫着的標識。
在人前,七公主就只是淡淡地“嗯”了聲,但卻並未說話。
小廝們不知道七公主的習慣,就以爲七公主這是不高興,嚇得連忙跪下說道,“七公主殿下恕罪!”
恕罪?
七公主眼裡就露出了幾分困惑來,看了眼小廝,又看向趙雙姝。
趙雙姝見他這般,就知道七公主這是不願在人前多開口,倒也並沒有懷疑,只是朝小廝們說道,“起來吧,我娘可在府裡?”
她畢竟是伯府的人,她開了口,七公主也確實沒有動怒的意思,小廝們這才放心地站了起來,然後畢恭畢敬地回道,“回郡主,公主殿下此刻正在前院。”
至於在前院做什麼,有七公主這個“外人”在這兒,小廝們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
聽到孃親在前院,趙雙姝眸子就動了動,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必定是爲了趙從文的事,孃親和父親發生了爭執。
只是……
倒是沒想到,趙從文都已經這樣了,仕途算是已經毀了,父親竟然還願意幫着他,可見當初裴氏對父親的影響有多大。
“嗯,”趙雙姝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就側過頭看向了七公主,輕聲說道,“今日多謝公主殿下相送,我已經到了,公主殿下請回吧。”
“……”見到阿姝這樣說,七公主登時就傻眼兒了,腦子沒轉過來。
先前在書院寢室裡,阿姝不是已經答應他了嗎?
怎的這個時候阿姝就又來反悔!
七公主張了張嘴,心裡極爲委屈,就這般睜着大眼睛瞅她。
阿姝這也太狠的心了!
可趙雙姝卻不管這麼多,直接忽視了七公主的委屈,說完就扭頭要進府。
“阿姝!”七公主心裡自然是不肯的,但阿姝都這樣說了,他總不能違背阿姝的心意。
見她總算停了步子,七公主就連忙說道,“母妃讓我和你說一聲,叫你下次休沐的時候,隨我進宮一趟!”
伯府小廝,“……”
不是說七公主很高冷、話不多的嗎?
怎麼他們卻覺得,七公主在對着清河郡主時,就變了呢?
不過,七公主對清河郡主還真是好啊!
小廝們心裡頓時就不敢瞧不起趙雙姝了,畢竟人家可是有七公主護着的。
聽到七公主這樣說,趙雙姝也微微愣了愣,隨即就笑了,朝七公主點了點頭,應了句,“好!”
這自然不是她答應了要進宮見嫺妃,而是感動於七公主待她的心。
七公主這是在告訴世人,她的背後有他。
……
進了伯府,趙雙姝就直接去了前院,果然見到被五花大綁的趙從文。
“娘,”趙雙姝邁步走到了寧國公主身側,見到父親也在,便就也喊了聲,“父親。”
在趙長侯眼裡,她就是個從庶女忽然變成嫡女的,縱然她原本就是嫡女,是以私心裡一直都沒有太心疼她,反倒偏向趙從文這個庶長子。
可就在方纔,小廝匆匆跑進來稟報了一件事,令他改了主意。
“嗯,聽說今日是七公主送你回來的?”趙長侯並未去看寧國公主,而是直接看向了趙雙姝。
聽到這個,寧國公主也看了過來,趙雙姝並未隱瞞,點頭說道,“確實是七公主送女兒回來的,原只是因爲七公主想和女兒學樂理。”
七公主向女兒請教?
這樣的事,大大地滿足了趙長侯的虛榮心,果然見他臉色都好了不少,笑着說道,“原來如此,七公主是不是還說了嫺妃娘娘想要見你?”
呵!
趙雙姝只在心裡冷笑一聲,那小廝的消息傳遞得倒是很快!
“嫺妃想要見你?”還沒等她回答,寧國公主就先問了一句。
趙雙姝這才點頭回道,“想來是七公主和嫺妃娘娘提起過女兒,嫺妃娘娘對女兒好奇,這纔想着要見女兒一面吧。”
寧國公主就點了點頭,“也是,嫺妃可是把寧姐兒看得跟寶似的,如今寧姐兒與你交好,嫺妃自然是想要見一見你的。”
說完,寧國公主心裡倒是沒有了顧慮,淡淡地笑了笑。
可趙長侯聽了,眼珠子就飛快地轉了轉,想着女兒入了七公主的青眼,又能讓嫺妃召見,身份還無比尊貴,往後嫁個高門第的不是問題。
趙長侯自動把寧國公主給忽視了,並不願想起自己駙馬的身份。
世人只知道做駙馬看起來無比風光,卻不知道駙馬背後的辛酸。
永遠在妻子跟前矮了一頭不說,就連兒女的事都不能做主。
他自己還是個一等伯,可對上寧國公主,卻是隻有低頭的份兒。
趙雙姝假裝沒看見父親眼裡的精·光,淡然張口,“父親決定要如何處置大哥哥?”
鬧出那般的家醜來,還傳進了宮裡,要是不及時做出處置,只怕明日御史臺的人就要參上趙長侯一本。
爲了個仕途無望了的庶長子,毀了自己的官聲,這樣的蠢事,趙長侯自然是做不出來的。
可那畢竟是自己的骨肉,還是曼娘給他生的,趙長侯多少還是有些不忍心。
“這個,文哥兒畢竟是你大哥哥,也是爲父的兒子,爲父……”趙長侯一張嘴,就想要替趙從文辯解。
趙雙姝卻不給他這樣的機會,有些話孃親不好說,可她這個女兒卻沒什麼好顧忌的,當即就道,“父親可別忘記了,當今聖上雖說是孃親的兄長,但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倘若父親執意要包庇大哥哥,那就是不顧整個趙家!”
比起其他的世家貴族來說,趙家根基委實不算深厚,要是傳出點什麼來,那就等於是自毀根基。
更何況,像趙從文這般的人要是不處置了,只怕是後患無窮。
許是被女兒眼裡的狠厲嚇到了,趙長侯愣愣地看着她,背脊竟微微有些發涼。
她這是……這是比她親孃還要有氣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