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屋子裡,掌櫃的也不敢大了聲音,生怕被人聽了去。
原本做這個明面上的掌櫃,他們就是知道真正的掌櫃是個女子,雖說心裡確實很訝異,畢竟哪兒有女子做這一行的。
但和他們接頭的那個季珣,原是他們認識多年了的老主顧,知道季珣也是掌櫃手底下的人後,他們也就覺得釋然了。
北越對女子的約束其實並沒有多嚴,只要不是拋頭露臉,像這種幕後的倒是沒什麼。
趙雙姝聽到掌櫃的問了,便就點了點頭,掃了眼這處屋子,淡然張口,“這些日子以來,鋪子裡的收益如何?”
她原是想問鋪子裡哪種藥丸賣得最好,但那到底太過直接,怕嚇着了掌櫃的。
問到這個,掌櫃的眉眼裡頓時就漫上了笑意,連連回道,“要說起來還是姑娘厲害,季珣統共提供了十五種藥丸給奴才,每種都有不少人買,但要說賣得最好的,還要數‘瀟湘凝露丸’。”
“瀟湘凝露丸”聽着極爲雅緻,可實則卻是個藥性最猛的,鄴都男子表面上瞧着頗爲風光,私下裡卻早已是個不成了的,自然就只有託人到處買這類的藥。
只是鄴都原本就只有藥材可買,買回去之後還得自己拿來煎,頗耗時耗力,最後還未必就能見到成效。
趙雙姝讓人賣的這種乃是藥丸,簡潔輕便不說,見效還很快,自然很快就佔據了鄴都這一行的魁首。
掌櫃的和她細細說了一番,趙雙姝只是點頭,最後才道,“這類藥丸藥性過猛,往後若是有人來買,必定得限制數量,不可一次性賣出太多。”
她是要掙銀子不錯,但也不至於謀財害命,瀟湘凝露丸效果確實很好,但那是因爲她在裡頭加了一味藥材,藥性極烈,短期內服用不會造成依賴,可若是短期內服用過多,很快就會被掏空了身子。
她最初的目的確實是爲了掙銀子,可如今她早已想明白了,即便她背後有孃親,也不宜太過招搖。
“啊?這又是爲何?”掌櫃的睜大了眼睛,沒明白過來爲何要這樣做。
在掌櫃的看來,做生意那自然是哪種東西賣得最好,就多賣哪種的,可沒想到姑娘竟然還不肯,竟是要限制販賣的數量!
如此一來,往後鋪子裡每個月的收益可就成了固定的,即便能夠賣出去很多,但若是觸怒了某個想買卻又沒得買的達官貴人,豈不是要遭殃?
一時間,掌櫃的便就用質疑的目光看着她,覺得她到底還年輕,一個小姑娘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正常。
“鋪子的掌櫃是誰?”趙雙姝不答反問,語氣卻冷淡了許多。
掌櫃的從小就是吃苦長大的,最是會察言觀色,一看便知姑娘是不高興了,也不敢再多想,連忙回道,“鋪子的掌櫃自然是姑娘。”
不止是他們這間鋪子,就連其他九間鋪子也都是姑娘開設的。
能夠同時開設十間鋪子,還有膽子販賣這些的,必定是個大戶人家的姑娘,吃穿不愁的那種。
其實,掌櫃的原本是沒有想明白像姑娘這種不缺吃不缺穿的人,賣什麼東西不好,偏偏要賣這一類的,這要是傳了出去,對姑娘的名聲也有或多或少的影響。
“既然我纔是這間鋪子的掌櫃,那我說的,你照做便是了。”趙雙姝淡淡回道,臉色到底緩和了幾分。
只要他們不會背叛她,勤勤懇懇地替她辦事,她自然也不會虧待了這些人。
掌櫃的一聽,頓時就有種無形的壓力,連連點頭,畢恭畢敬地道,“姑娘說得是,原是奴才多嘴一問。”
想想也確實是,鋪子都是姑娘的,姑娘瞧着也不像是個缺錢的主兒,就算鋪子的收益固定了又能如何?
左右姑娘不缺銀子使,他們的月錢也不會少發,那他還有什麼可愁的?
說來方纔都是他想得太多了,當了一段日子的掌櫃之後,竟然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掌櫃,處處都爲鋪子操心。
見掌櫃的明白了過來,趙雙姝便就沒有再說,朝禪心禪意看了眼,淡淡吩咐道,“先前我只是想着試一試,如今已然成功了,便就可再多開設幾間鋪子,多請幾個人。”
頓了頓,趙雙姝繼續說道,“禪心,請人的事就交給你去辦,購置鋪子的事就交給禪意去辦。”
禪心禪意一聽,登時就齊聲問了句,“如今已經有了這十間鋪子,姑娘可是還要繼續開設相同的鋪子?”
過猶不及,這個道理她們都明白,姑娘這般聰慧,總不可能不明白吧?
鄴都地方雖說不小,但也不是北越疆土最大的,十間鋪子就已經差不多了,要是再多來幾間鋪子,只怕就難再取得成功了。
更何況同樣的鋪子多了起來,原先定的價錢就也得減半,要不然根本就不會有人買了。
那般一來,收益非但不會增多,說不定還會減少。
姑娘總不可能會連這個都想不到吧!
“自然不是,”趙雙姝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說道,“過猶不及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如今這十間鋪子已然是成功了的,便就開設幾間糕點鋪子之類的,總之只是多開設些鋪子罷了。”
至於到底要開設哪種鋪子,她並不會插手,全權交給二人去做就是了。
這也是對她二人的一種歷練。
禪心登時就明白了過來,連連點頭,“姑娘放心,此事奴婢一定辦妥!”
禪意反應要更遲鈍一些,還沒想明白,張口就要問,但還沒問出口呢,就見掌櫃的說了句,“奴才其實有一點沒明白,姑娘如今已有了這十間鋪子,原就是吃穿不愁的,何苦還要再去開設其他的鋪子?”
其他的鋪子可沒有這類鋪子好,畢竟鄴都實在是個繁華之地。
聽到掌櫃的開口問了,趙雙姝便就說了,“銀子人人都喜歡,我就是再不缺銀子,也不會和銀子過不去,自然是多多益善。”
掌櫃的很想問一句,姑娘既然這般愛銀子,爲何還要限制販賣的數量,不過……
還是算了,別問了吧!
說不定姑娘的脾性就是這般喜怒不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