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心思不純的丫鬟,楊景安覺得是能不用則不用,免得給自己日後留下隱患。
自然,那禪心是阿姝的丫鬟,要怎麼處置得看阿姝自己。
“她知道我許多隱秘,我若冒然殺了她,怕是會將她逼至絕路。”趙雙姝心裡的不快散了些,可還是輕輕地哼了聲。
她並非是懵懂無知的年幼少女,前世的經歷對她打擊太大,這世她原是不想再嫁人了的。
可如今她若是抗旨拒婚,縱然孃親能夠替她擺平,但也會帶來一系列的後果。
譬如說,對孃親無比疼愛的孝昭帝,說不得就會因此心寒,對孃親感到失望。
她再是孃親的骨肉,但孝昭帝也是孃親的兄長,從小護着孃親,這份兄妹情絕不是她能夠比得過的。
更有謝皇后……
孃親對謝皇后的執念看似早已消了,可實際上卻一直都在,倘若有朝一日她和謝皇后鬧了不愉快,孃親未必會選擇她。
“不過是個丫鬟,她既然已經生出異心,若是再留在身邊,阿姝,我擔心她會做出傷害你的事來。”楊景安眉頭微皺,並不贊同。
雖說狗急了會跳牆,人急了也會撕破臉,但只要動作夠快,根本就不會留給禪心反擊的機會,自然也就不用擔心。
他雖然不知道前世禪心到底對阿姝有多重要,但也知道,阿姝之所以還願意留着禪心,必然是因爲前世之故。
趙雙姝輕抿薄脣,懶得看他,說了句,“我若是連她也降服不了,便也無需再說什麼報仇雪恨了。”
楊景安一聽,雙眼登時就睜大了,這還是阿姝第一次在他面前說起前世仇恨,他便沒作聲,安靜地聽着。
可偏偏趙雙姝才說了這麼一句,就不肯往下說了,轉過頭來,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禪心容貌生得也算是不錯,你心裡就當真半點想法也沒有?”
二人雖說還不是夫妻,但趙雙姝並不會像這世間的普通女子一般,在未來夫君面前做小伏低,她做不來那種。
好在楊景安也並不介意,反倒更喜歡和她的這種相處方式,連連舉手保證,“阿姝你相信我,我不會和你發什麼毒誓,但我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除你之外,再無其他人!”
趙雙姝眼角微抽,內心毫無波瀾,只說了一句,“我信你。”
左右她也沒什麼輸不起的,倘若楊景安真的會負了她,她也不會再像前世那般。
這一世她就算嫁了他,也不會將自己的心全部投入進去。
如此,自然也就不會被傷得太深。
楊景安連連點頭,面上露出喜色,笑着就要去拉她的手,卻又縮了回來,像個毛頭小子一般,撓了撓頭,“你我還未成親,我還是再忍一忍。”
趙雙姝,“……”
這話說得,也太直白了點!
趙雙姝就輕輕地咳了咳,看了眼營帳外面,然後說道,“想來禪心也快回來了,不必驚慌,你照我說的做便是了。”
楊景安點點頭,附耳過去。
……
果然,二人才說好沒一會兒,營帳外就響起了一串腳步聲。
“你的意思是,六殿下也在裡面?”這是黃公公的聲音。
禪心回道,“正是,奴婢親眼所見,六殿下確實進了營帳裡,可六殿下如今傷勢還沒好,營帳裡又只好姑娘一個人,奴婢實在是擔心……”
孤男寡女的,又是定了親的,私下裡湊在一處,無人在場,若是發生點什麼,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黃公公是嫺妃身邊派過來的,自古以來身爲婆婆的就不會對兒媳有多好的臉色,若是知道兒媳和兒子還沒成親之前,就發生了那種事,必然就會更加瞧不上了。
不過……
嫺妃是個軟弱的,一輩子都沒脾氣的那種,就是對着兒子,也從來都不像是個長輩。
禪心在此刻把黃公公叫了過來,心裡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不用想都能猜得到。
“什麼?你,你,你怎麼能讓六殿下和六皇子妃單獨相處呢?”黃公公一聽,震驚得直接尖叫了起來,在原地跺了跺腳,“哎呀!這要是發生點什麼事,別說嫺妃娘娘會饒不了我,就是寧國長公主也不會放過我的啊!”
說着,黃公公就把怒氣撒到了禪心頭上,憤恨地斥了句,“這樣大的事,你怎麼不早點過來說,還有,你就這樣親眼看着六殿下進去,都不知道阻攔的嗎?!”
禪心就很委屈地說道,“奴婢不過是個丫鬟,六殿下身份尊貴,想要進姑娘的營帳裡,難道奴婢還能阻攔不成?”
“黃公公還是快別在這兒數落奴婢了吧,趕緊進去瞧一瞧,可別真的發生點什麼事纔好!”
禪心咬了咬下脣,一副滿腹委屈的模樣,看得黃公公礙眼無比,哼了兩聲,但到底還是趕緊進去了。
只是……
黃公公和禪心進來的時候,原本以爲會看到營帳裡亂糟糟的模樣,卻沒想到營帳裡無比整潔,臥榻上還躺着班山長。
楊景安和趙雙姝此刻正相對而坐,無比鬆快地下着圍棋。
見他二人匆忙闖進來,連通稟一聲都沒,趙雙姝就拉下了臉,語氣頗爲不快,“禪心,怎的進來之前,連規矩都忘了?”
黃公公到底是嫺妃身邊的人,趙雙姝不便張口責問,楊景安便就跟着斥了句,“黃公公,我以爲你是母妃身邊的人,禮儀規矩定然是最知道的,可沒想到如今連你也這樣不懂規矩,見了阿姝還不快行禮!”
黃公公,“……”
禪心,“……”
二人皆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眼底震驚怎麼都掩飾不住,紛紛愣住了。
黃公公就看了眼禪心,眼裡帶着詢問之意。
不是說營帳裡就只有清河郡主一個人嗎?
那這會兒躺在臥榻上的那個人,不是班山長又還能是誰?
這般一想,黃公公心裡就很憤怒了,覺得禪心這是在故意陷害他!
“殿下息怒,”黃公公連忙回過神來,趕緊朝着趙雙姝行了禮,“六皇子妃恕罪,原是奴才的不對,奴才也是聽了禪心所說,這才着急闖了進來,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