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蕪書院雖說並不差,但比起汀蘭書院來說,終歸差了一截。
聽着林楚容這般安慰自己,趙雙姝心裡感動之餘,又生出幾分愧疚來。
林楚容真心待她,可她卻是帶着目的,說起來着實不配。
二人邊走邊說,走到閣樓拐角處時,卻見褚榆園的丫鬟朝二人匆匆過來。
見了林楚容,丫鬟眼底閃過一抹慌亂,隨即就低下了頭,說道,“啓稟大表姑娘,我家郡主有請。”
楊丹儀請她?
趙雙姝並未錯過丫鬟眼底的那抹慌亂,不由在心裡笑了笑,朝林楚容望了眼,“儀表姐派了人過來請我,林妹妹可要一起?”
她話音剛落,便見那丫鬟飛快地擡了頭,眼底慌亂更甚,連忙低下頭說道,“大表姑娘有所不知,郡主原是有事找大表姑娘商榷,怕是林姑娘在場多有不便。”
竟然還認得林楚容!
趙雙姝心中更加肯定,眼前這個丫鬟絕非楊丹儀派來的。
她與楊丹儀從沒有過交集,這世連見面都還是頭一次,委實談不上就到了商榷事情的地步。
更何況,倘若真的是楊丹儀派來的丫鬟,爲何在聽到她要林楚容一道過去時,眼底會再次露出慌亂之色?
想來,必定是她那位“好二妹”吧!
“既是丹儀郡主請趙姐姐過去商榷事情,趙姐姐便去吧,不必顧忌我。”林楚容並未察覺出不對來,只笑着讓她快去。
趙雙姝看了眼單純美好的林楚容,心中五味雜陳,點了點頭,“我這便就過去瞧瞧,許是儀表姐有要緊事,這外頭到底還下着大雪,林妹妹身子弱,還是先進屋裡吧。”
“好。”林楚容點了點頭,脣畔帶着微微笑意。
……
丫鬟領着趙雙姝走在前面,一路上並未回頭,越走越偏僻。
趙雙姝前世並非沒來過淮北王府,相反她對淮北王府很熟,跟着這丫鬟,一路上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要說這丫鬟心裡沒鬼,打死她她都不信。
不過,現在還沒到拆穿的時候。
她倒是要看看,前世笑到最後、害她慘死的二妹妹,這世手段是否高明!
又走了一小段路,回頭已是連褚榆園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丫鬟怕她起疑心,便與她解釋道,“大表姑娘,方纔府裡來了貴客,世子妃請了郡主過去見人,是以郡主此刻並不在褚榆園。”
趙雙姝樂得配合,輕輕應道,“無妨,儀表姐總不至於害我的。”
“害”字一出,趙雙姝清楚地看到,丫鬟身子微微顫了顫。
到底還是心虛的吧!
“這、這是自然。”丫鬟低着頭,面色已然被嚇得有些發白。
生怕被她瞧見,在趙雙姝加快了步子走上來時,丫鬟趕緊走到了更前面,連忙說道,“郡主說是有私蜜的要緊事與大表姑娘商榷,是以挑在了前邊那處院子。”
此處已然是淮北王府西北角,前世趙雙姝曾經來過這兒,丫鬟說的那處院子,其實是一處關着淮北王側妃的地方。
說是側妃,倒不如說是早已失寵,被褫奪了位分的可憐人。
只是這樣的可憐人,如今已然成了個瘋瘋癲癲、身患傳屍病的婦人。
按着淮北王的本意,這位瘋婦人是被隔離在此,等死的。
趙雙嬌把她引過來,是想讓她被瘋婦人感染,從而等死?
“你不必事事都要與我細說,這般反倒顯得有些過於刻意了。”趙雙姝淡淡一笑,彷彿絲毫沒有察覺一般。
丫鬟聽了,先是被嚇了一跳,接着就放了心,嘿嘿笑道,“這原就是奴婢的本分,倘若叫郡主知道,奴婢沒有爲大表姑娘說明,害得大表姑娘心中擔憂,那便是奴婢的過錯了。”
呵!
說的果真要比唱的好聽。
趙雙姝暗自在心裡冷冷一笑,並未揭穿她,反而放慢了腳步,“這也是儀表姐過於客氣了些,我雖說沒來過此處,但這兒畢竟也還在王府裡頭,儀表姐還特意讓你過來接我,其實只需要打發人過來說一聲即可。”
她說得輕柔,丫鬟聽着,倒是替她可惜,心道她這會兒還能這樣輕鬆,過會兒可就該尋死覓活了。
只是這年頭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她家中還有病重祖母要照顧,還是莫要可憐別人了!
丫鬟沒再吭聲,定了定心神,領着趙雙姝到了院子外邊,微微低頭說道,“大表姑娘,郡主就在這裡面,奴婢便就不跟着進去了。”
丫鬟說完就想走,神色看着沒什麼變化,可心裡卻打起了鼓。
就在這時,院子裡頭忽然傳來一聲極爲可怖的嘶吼。
“儀表姐怎的會在這裡頭?我聽方纔那道聲音,着實有些……”趙雙姝面上故意露出膽怯來,拉着丫鬟不肯放她走。
丫鬟急了,二表姑娘可是交代過她的,再有半柱香時間,二表姑娘就會領着一衆少女往這邊過來。
她可不想被人發現自己來過這處院子!
“大表姑娘莫怕,郡主就在裡邊呢,大表姑娘進去就知道了!”丫鬟心裡頭又急又怕,使命地掙脫,奈何力氣不及趙雙姝大。
“既是儀表姐在裡面,爲何你不進去替我通稟一聲?”趙雙姝就是拉着她不肯放手,質問道,“莫不是這裡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竟讓你害怕成這樣?”
說着,語氣已然拔高了一個度。
眼看着時間就要到了,丫鬟見她就是不肯進去,便變了臉,怒道,“今兒你既已經到了這裡,便是不進去也得進去,由不得你退縮!”
說完,竟是要去咬趙雙姝的手腕。
“那就換成你替我進去吧!”趙雙姝一個反手,快準狠地落在了丫鬟的頸項上。
丫鬟徒然睜大了眼睛,卻是半個字也沒來得及說,就直直地往後倒了下去。
解決了丫鬟,趙雙姝便就揉了揉右手,低聲喃喃道,“倒是沒曾想過,他教我的這一招,竟用在了一個丫鬟身上。”
前世楊景燁爲了讓她對自己死心塌地,連這樣的招式都教給了她。
那時候她總覺得用不上,哪怕後來被罰去鐘鼓樓敲鐘,她心中也始終不信他會始亂終棄。
可最後當她想用這招的時候,楊景燁卻已過世,她也隨之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