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我暫無興趣,我的目的只想知道他背後的力量。”
容若把玩着手裡的七星菱,腦海卻迴轉到八年前他此生遭遇最慘烈也是最刻骨銘心的一幕。
因在北漢國看到被人追殺的皇子,心生側隱之心,把他救下。不小心被人看穿身份,一路被人圍追堵截,更是遭到江湖新起殺手門閻羅門的追殺,在三十幾個江湖一流殺手的圍攻下,十來歲的他處於下風,身受重傷,在師父空空大師趕到時,他已經中了奇毒暗器“七星菱”,只看了師父一眼,便昏死過去。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瘦瘦的臉灰暗無色,小小的三角眼,與粉嫩的小嘴極不相襯,看到身上滿是鮮血和傷口已經奄奄一息的他緩緩睜開眼,白嫩的小手高興的轉身揮舞着,“師公,他還活着,你快來看看啊。”
再睜開眼時,他已經被人放到一個小茅屋的牀上,身上的傷口也給清理好了,黑漆漆的木雕面具依然在臉上。那個瘦瘦的小女孩一邊蹲在地上燒火熬藥,一邊瞅着他。
看到他要起身,急忙衝過來,揮舞着白嫩的小手。
“別動,別動,你全身都是傷,我和師公已經幫你包紮好了。師公說你要靜躺幾個月才能完全康復。”
他滿臉警惕,燦若星辰的眼眸透着清冷和仇視,聲音雖微弱但是充滿不可抗拒的威嚴。
“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我師公的家。”
“你師公是誰?”
“我師父的敵人。”小姑娘壓低了聲音,趴在少年的耳朵邊,吐氣如蘭。
他因高燒昏昏沉沉的腦袋分析不出小姑娘所講是何道理。努力睜開眼,只看見小小的三角眼不停的盯着自己看,白白嫩嫩的小手託着下巴殼,看到他醒來,一副開心雀躍的樣子。少年還沒有見過這麼醜的女孩,嫌棄的轉過臉去。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玲瓏。”女孩開心的望着躺在牀上,全身裹滿繃帶的他。
“你叫什麼名字啊?”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
答,望向了藥味的源頭,小姑娘回頭看了一眼熬的藥湯,急忙跑過去,把熬好的藥湯倒入一個碗中,吹到涼了,再端到他的牀邊。
從記事時起,他便對任何人都有很強的防備,眼睛盯着玲瓏,並沒有要接過碗要喝藥的意思。
玲瓏歪頭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甜甜笑了一下,把碗捧到嘴邊,喝了一口。
“這下你可以喝了吧?”把碗遞到他的嘴邊。看着他把剩下的藥喝下去,眼睛笑的像彎彎的月牙兒。
“又被師公說對了,他說只要我喝一口,你就會喝下去。”
像山間清玲的稚嫩聲音能讓人深陷其中。
苦苦的藥汁在嘴裡化開,他禁不住皺起了眉頭,慢慢的意識渙散,但眼角看到的是玲瓏天真無邪的笑。接下來的日子,只有六歲的玲瓏照顧他,換藥換水。每次喝藥前,總是她先喝一口再遞過去。對她也沒有太多的防備了,每次喝藥完總要昏昏沉沉的睡一覺,期待醒來後,能看到玲瓏的笑臉。
他一直很疑惑爲何她喝了藥沒有事。
玲瓏從來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不再問,只是靜靜的守着他。
大概過了六七日的時間,只聽玲瓏甜甜的叫了聲師公,便看到了一個藥農打扮的人,這人便是江湖人見人怕亦正亦邪的鬼醫聖手,苗炎。
他中了令江湖人聞名喪膽的奇毒暗器“七星菱”,此毒除了醫仙和鬼醫聖手再無人能解,師父別無他法,只能把他送到好友苗炎這裡。
七星菱暗器上毒液只有絳仙草可解,絳仙草並不是尋常的藥草,只長在常年不見天日的溫熱的山崖泉邊,而苗炎爲了尋找不得不深入山林極險之地,所找經地均是長滿極滑的苔蘚岩石。本俊毅不羈的臉上也掛了彩,嘴脣乾裂有些脫皮,眼睛紅腫充滿了血絲,可想而知,這一路尋找絳仙草路途的艱辛和時間的緊迫。
苗炎拉着玲瓏的小手,走進竹屋,先給瘦瘦弱弱的玲瓏把了下脈,臉色有些好轉。
“我這上輩子肯定是掘了你倆的祖墳了,一個小祖宗已經
伺候夠了,又整來一個,這日子沒法過了……”
苗炎嘴裡唸唸有詞,無視他的警惕和不屑,一把抓過他的手號脈。
少年看了一眼趴在旁邊,眼睛撲閃撲閃看着他的玲瓏,原來她也是苗炎受人所託照顧的病人。
“喂,小子,叫什麼名字。”
斜眼瞟了少年一眼,最見不得別人掖掖藏藏,不顯山露水,這輩子已經吃過一回大虧,決計不再上當。
“不說也可以,我給你配藥裡再下點毒藥,把你毒啞。”面露煞氣的看着少年。
“他叫魔笛。”玲瓏擔心的看着他。
她雖然不知道師公和師父之間發生過什麼,但師父告誡過她,有什麼事一定不可瞞着苗炎,他本性就帶着幾分邪氣,惹惱了他,玲瓏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這段時間以後,玲瓏一直乖巧的很,而且總是嘴甜的叫着師公,這下苗炎心裡樂開了花,陰鬱的臉也難得的露了笑容。
“你如何得知?”苗炎一臉的不信任,這小子可沒有講過什麼話。
“那是因爲我問過啊,他還會吹很好聽的笛子呢。”玲瓏滿臉燦爛的笑容,他默默的點了點頭,心裡很感激小小的玲瓏對他的解圍。
自此玲瓏和苗炎便叫他魔笛,苗炎在給他完全解毒了以後,就會逼他看書習武,好在他並不反感,反而很用功,而玲瓏就在旁邊笑嘻嘻的看着。
他與玲瓏單獨相處的時候,總喜歡幫她洗臉,但無論怎麼洗,玲瓏的小臉依舊是灰白沒有血色。問過苗炎才知道,玲瓏身患絕症,而且生命隨時都有可能消逝,只能用各種藥將養着,這讓他對玲瓏多了幾分疼惜和惺惺相惜,在接下來的兩年裡,最喜歡閒暇時候拉着她白白嫩嫩的小手,一起去河邊捕魚抓蝦。
空曠的山野總是迴盪着嬌稚的聲音:“魔笛哥哥……”
“魔笛哥哥……”
耳邊迴盪着玲瓏稚嫩的聲音,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塌了下來。
想到在曲江見到的古靈精怪的玲瓏,容若的臉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