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男子退出大帳之後,身子忽然止住,背後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棋盤,棋盤之上擺滿了一顆顆的棋子。
他那瘦削的臉上,浮現出一道明顯的殺意,背後棋盤虛影之上一顆顆棋子忽的飛起向着前方砸落下去。
黑白兩色棋子,似乎代表着黑夜與白日一般,飛落之下,整個世界在剎那間似乎黑白交替了數次。
男子手中長刀之上的赤龍在這黑白交替下,完全消散。
而那瘦削的軍人卻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前,重重的一掌向對方的胸口部位。
“神機住手!”
忽然,大帳之上,一直端坐着的大帥暴喝出聲。
隨着他的聲音落下,一聲彷彿巨石裂開一般的巨響同時傳了出來。
之前出手的男子身子一歪,向着後方倒退而去,直接飛入大帳之中重重的摔在地面之上。
“沒用的廢物,當真以爲我怕了你才後退?後退只是不想毀壞大帥的帥帳罷了。”瘦削的軍人重新走入大漲之中不屑的嗤笑一聲,這才擡頭望向大帳中央的大帥,拱手道:“神機營千夫長王神機拜見大帥!”
王神機,原來他便是神機營的千夫長。
鄭十翼的目光重新向着王神機望了過去,比起尋常的士卒,他的身形似乎要瘦削的多,一身甲冑穿在身上甚至都給人一種幾乎撐不起來的感覺。
不過,他的樣子一眼便是一個軍卒,一個百戰軍人,那一雙眼睛之中似乎充滿了無盡的殺意,他甚至給人一種整個人都是一柄出竅長刀的感覺,絲毫不掩飾他自身的鋒芒。
大帥一臉笑容的看着王神機道:“神機,這位是繁華郡主,方纔那位是郡主的護衛陳子榮,乃是赤龍老人的弟子。”
“赤龍老人沒有聽說過,教出這樣的弟子,想來也厲害不到哪裡去。”王神機人就一臉不屑的看着被其他郡主扶起的陳子榮。
大帥聽着王神機對郡主護衛毫不留情的話語,臉上不僅沒有任何不滿之色,雙眸中的笑意甚至又深了一分,擺了擺手道:“既然來了,便來坐下吧。今日命你前來是有任務交給你。”
一旁,陳子榮低着的臉上閃過一道陰冷之色,這人,竟讓自己在郡主面前丟臉,以自己的出身,自己何須做一個護衛,做護衛只是爲了追求未來的繁華郡主。
可如今,就是因爲這個傢伙,自己在郡主面前丟了份。
王神機?
一個小小的千夫長也敢得罪自己!
很快,他便會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場。
鄭十翼看了大帥一眼,又看了眼一旁的王神機,看得出來大帥非常欣賞王神機,之前王神機在大帥喊住手的時候明明可以收手,卻還是出手擊中了陳子榮,大帥不可能不知道王神機能夠收手,可他還沒有絲毫的怪罪,如今更是讓王神機坐下,可以看出他對王神機的欣賞了。
大帥等到王神機坐下之後,目光重新望向大帳內的衆人,緩緩開口道:“這一次命你們前來的任務只有一個,配合郡主捉拿三頭白敬。
那三頭白敬本是我皇朝之人,如今卻背叛皇朝要加入魔物之中。他的實力算不得多強,可自身卻是狡猾異常,更是計謀百出,所以纔會有三頭的稱呼,便是說他的多謀。
若是讓他與那些魔物匯合,那便是我皇朝的大麻煩,所以無論如何定要將他斬殺。
而且我們得到的消息,魔族之中的魔腦費允會負責帶人接應三頭白敬。
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好機會,一個可以斬殺叛徒,同時斬殺對方高層的機會。”
大帥說着,目光向着下方掃了一眼,微微停頓了一下之後才繼續開口道:“那魔腦同樣以狡猾著稱,這一次接應三頭白敬,他定然也會異常小心,所以我們需要一個計策。
本帥的計劃是派出兩路人,第一路便是天威營。
天威營負責引誘對方,讓對方察覺到你們。以天威營的戰力,魔族的人自然會認爲你們是誘餌,後方會有大部隊,所以他們會走另外一條路。
而天機營,你們便負責在另外一條路伏擊對方!”
大帥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到鄭十翼身上,沉聲道:“雖然你們只是引誘對方,卻十分關鍵,若是實力太弱便無法讓對方上當了。
所以回去之後,你需要好好的磨練你的一衆手下。其實他們的底子都在,只是性格有些懦弱罷了,若是好好歷練一番還是大有可爲的。
說起來,你纔剛剛進入軍營,應當針對你們進行一番訓練,讓你們更快的融入軍隊,可是事突然,此事也只能以後再說。”
大帥交代了一番讓王神機先隨繁華郡主去探查地形,之後便讓衆人離去。
鄭十翼很快便隨着溫將軍離開大帳,自始至終王神機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走出大帳一段距離之後,溫將軍向左右看了一眼之後,一臉沉重的開口道:“十翼,回去之後不必在你軍營的那些人身上花費什麼功夫。
之前不是沒有人想要訓練他們,激他們的血性,可是沒用,稍微有點血性的人都從天威營走了,剩下的那羣人他們已經沒有了一點血性早就沒救了。”
“多謝將軍提醒,其實我本就沒有打算指望他們,一切還是要靠自己。”鄭十翼看着溫將軍臉上露出一道感激之色,大帥可是和自己說讓自己回來多訓練天威營的士卒的。
而溫將軍明明知道,還是提醒自己不必過多的訓練那些士卒,其實這已經算是違背大帥的命令了。
一路無話,鄭十翼很快和溫將軍分開,回到天威營中。
天威營的氣氛比想象中的要沉重不少,一衆士卒看着走入大營的鄭十翼,一個個看起來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可一個個卻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上前一步。
一直等到鄭十翼走回自己的營帳,一個年老的士卒這才走了過來。
“康元,可是有事?”鄭十翼擡頭看向眼前這個已經瞎了一隻眼睛的老兵,如今天威營內的士卒他不可能全部認識,可是眼前的這個老兵他卻認識,這是天威營中唯一一個有傷在身的士卒,也是年紀最大的士卒。
康元看着鄭十翼卻是輕輕嘆了口氣:“哎……營長大人,您……您之前還是衝動了,您不應該去招惹神機營的,現在整個軍營的人都知道您招惹了神機營,如今人心浮動,他們想要轉營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哦?也就是說他們想要走?”鄭十翼想起自己剛剛進入營地時衆人那想要開口又一個個不敢說話的樣子,臉上露出一道譏諷之色:“他們之前就是想要說此事吧。
還真是懦弱的可以,想要離開都不敢來說嗎?你去告訴他們,誰想要走儘管來,本營不會爲難他們,想走的人全部批准。”
康元沒想到竟然打得到如此一個答案,微微愣了一下之後,才繼續開口道:“這個……千夫長大人,可能要走的人比您想象中的要多一些。”
“無妨,無論是多少人,我會全部答應。”鄭十翼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只是一些沒有血性的人罷了,留着他們又何用?想走儘管走好了。
康元看着一臉不在乎的鄭十翼,轉身走出了營帳。
很快,營帳內,一個個天威營的士卒前來申請轉營。
鄭十翼沒有任何的爲難,凡是申請轉營之人,全部通過。
半個時辰之後,整個天威營已內,隻身下了兩人一虎。
“還真是比我想象中的多,整個天威營除了你我之外,竟然全部申請轉營,這羣人的膽量之小,真是我平生僅見。”鄭十翼不屑的嘲笑一聲,轉頭望向站在自己一旁的康元問道:“不過我挺奇怪的,他們都走了,你爲什麼不走呢?”
“我?”康元自嘲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都這副樣子了,雖然說沒瞎卻也和瞎子差不多了,我這樣在哪裡都一樣了,也不想再折騰了。
現在好了,你這天威營就剩下我這一個傷殘的老兵,恐怕頭可以改名叫做傷殘營了。”
“可是你不是還有一隻眼睛?”鄭十翼沒有迴應康元的調侃,而是有些奇怪的看向康元那隻沒有瞎的左眼。
康元毫不避諱的伸手指着自己的那隻唯一能夠看到光明的眼睛道:“它看起來是好的,可其實也幾乎是瞎的,它只能看清一丈之內,再遠便看不到了,而我之前是弓弩手。”
“這……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天威營不是……”鄭十翼看着康元后面的話沒有明說。
康元頗爲無奈道:“我之前不是天威營的人,是因爲受傷之後,纔來到了天威營。”
鄭十翼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不解的問道:“既然受傷,那爲什麼不離開軍隊?”
“離開?離開之後我能做什麼?”康元看起來更加的無奈了。
這恐怕是天威營內唯一有血性的人了。
鄭十翼看着眼前的老兵,忽然開口道:“不如讓我來看看你的傷勢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