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空下。
招待所門口。
憶莎就這麼拉住了夏新的手腕,直直的盯着他。
那充滿知性和優雅的眸子裡盈動着顫抖的光芒,輕聲說道,“夏新,你是想死吧!”
“……”
夏新木然的回望着憶莎沒說話。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良久才擠出一句,“誰……會想死啊!”
但是,現在的夏新,就給憶莎一種慷慨赴死的感覺。
一種淡漠生死,覺得也許死掉也不錯的消極感覺。
這纔不是勇敢!
更不是所謂的“辦法”!
憶莎感覺出,其實根本沒有方法。
在絕對實力面前,所有陰謀詭計都是枉然。
夏新只是抱着一種必死的心態,去努力做這件事,如果做不成功,就死在那,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憶莎從夏新的眼神中,感受出了這麼一種情緒。
夏新努力的衝憶莎露出了個笑容,道,“你好好休息下吧,明天一睜開眼,事情就會過去了,即使我……明天女王陛下就會完美的處理好的,她比我想象的要厲害的多。”
夏新沒說出口的是,即使明天我不幸的沒有回來,女王也會完美的把事情處理好的,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又連忙收口了。
然而憶莎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另一邊拜倫也已經準備好了,只是在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憶莎跟夏新的樣子,作爲過來人的他,很聰明的選擇了在遠處等候,不過來打擾兩人,只是用眼神跟夏新示意了下。
夏新輕輕拍了拍憶莎的手背,示意她放手。
“莎莎,沒時間了。”
然而憶莎低沉着小臉,既沒說話,也沒鬆手,手上抓的緊緊的,彷彿怕一鬆手就再也抓不到似的。
夏新也不敢太用力去掰她手,怕傷着她。
直到良久之後,憶莎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緩緩說道,“夏新,……你還,真的是沒變,一樣的沒出息。”
“……”
“每隔半年都得頹廢消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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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新淡淡的回答,“我沒有。”
“你有!”憶莎擡起視線,盯着夏新道,“大一上半年也是,下半年也是,現在也是,還真是一股你身上特有的,令人熟悉的想打死你的消沉感覺呢。”
“你這是病,得治。”
“我……會盡量注意。”夏新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憶莎上前一步,輕輕的抱住了夏新,讓兩人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然後輕聲說道,“也許你說的沒錯,以前離的很遠,也覺得我們心靠的很近,現在即使靠的再近,依然覺得心隔得很遠。”
“但並不是什麼都越近越好的,有時候,距離也是必要的,像我們現在靠的如此之近,卻連對方的臉都看不到,只有隔遠點,才能更加清楚的認識到對方。”
“……”夏新無言以對。
憶莎柔聲道,“我承認,我們之間有隔閡,也存在問題,因爲我對你的現狀很不滿,我甚至對自己也很不滿,我自己也有很多問題,但是,任何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我們,可以回頭慢慢解決,而不是……一次性清算。”
那不是解決問題,那只是逃避,是贖罪而已。
那樣,沒有任何人會開心的。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
憶莎退後兩步,笑了笑,然後伸手輕輕的摸了下夏新的臉頰道,“我們還是要把問題解決掉的,……等你回來。”
“嗯……”夏新點了點頭。
憶莎勾了勾脣角,然後把一個小藥瓶放到了夏新的口袋裡道,“我至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我就算有生氣,也只是生自己的氣,你是個好孩子,我從沒有怪過你一點,我也不許你’離家出走’,一去就不回來。”
“……嗯。”
夏新最後點了點頭,然後在憶莎擔憂的視線中,快步朝着拜倫那邊走去。
“都準備好了嗎”?夏新問道。
“已經全部就位待命。”拜倫回答。
夏新掏出圓形的追蹤器,看了下方向,然後衝拜倫點頭道,“走吧。”
車也已經備好了。
夏新剛準備坐進車子。
就看到從後邊走過來初妍的身影。
夏初妍有些不太情願的說道,“等一下,我也去。”
夏新不明白初妍剛剛還拒絕的沒有絲毫猶豫,怎麼這麼快又改口了。
他擡起視線,看了眼門口走出來的夏婠婠,猜測夏婠婠一定說了什麼。
總之多個幫手也是好的,而且,夏新有一件事急需初妍去做,她是最合適的,感覺應該危險性也小。
夏新點點頭,坐進車,初妍也跟了進去。
拜倫則坐在了汽車前邊的副駕駛座。
後邊一排車跟着皇家騎士,以及禁衛軍,看起來聲勢浩蕩,彷彿無堅不摧。
問題是對手也不是這麼好相與的,聲勢可能比這邊更大。
正如夏新先前所預測的,這不是打架或者報仇什麼的,這是兩個國家最頂級的人物在較量,這是真正的戰爭。
這裡還是看的到的,在看不到的城外,早就有軍隊互相阻攔,兩相對峙,就等着一聲令下就要開火,同時也要伴隨着數以萬計的生命消亡。
夏新直接打了個電話給亞爾曼,話語也很簡潔,我需要武力支援,去救公主。
亞爾曼沉思半晌道,“我會盡量安排人手協助你,但我們人手都被卡外邊了,城裡的也很有限。”
“你還是能調多少就調多少人吧,救不出公主,可不僅僅是我們的計劃全部完蛋這麼簡單。”
“我知道。”
……
……
而事實上,此時在招待所門口。
夏婠婠眼睜睜的看着夏新的車離去,也毫無辦法,她知道接下來就是真正的實力的角逐了,她過去只是徒添麻煩而已。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起碼有女王在這裡拖住四皇子,這應該能稍微吸引點對方的注意,同時分散對方一點武裝力量。
一直到連車的尾燈都看不到了,夏婠婠才重新把視線投到了旁邊的憶莎身上,微笑着問了句好,“莎姐姐,外邊涼,我們進去吧。”
憶莎頓時就臉色一沉,一臉陰沉的盯着夏婠婠,嬌斥道,“誰是你的莎姐姐,我可不記得我們有這麼熟,而且,我也永遠不可能跟你做姐妹,我甚至不會去想。”
夏婠婠還沒被人這麼當面訓過呢,一直心高氣傲的她自然心中不爽,又憋屈,但小臉上還是露着一副笑靨如花的燦爛笑臉,回道,“是的,憶莎小姐,外邊涼,我們不如進裡邊等吧。”
憶莎很討厭這種,你伸手打對方一巴掌,對方還笑臉相迎的人,這讓她感覺虛僞,噁心,“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更不會這麼好說話,你是變性了嗎?”
“你怎麼想都可以,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都只會以爲我是帶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來接近他,利用他的,我改變不了你的看法。”
夏婠婠說道這,有些哀傷的垂下了視線,美眸中閃爍着憐惜與不忍的光芒,最後又化爲濃濃的擔心之情,“你是個聰明人,夏新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不用我多說了,懂他的人,是很容易從他的表情,看懂他想法的,外面該擔心的事已經多的數不清,我不希望我們內部再鬧出點矛盾,讓他擔心了。”
“……是嗎。”憶莎不冷不熱的回了句,對於夏婠婠的話不置可否。
夏婠婠擡起視線,迎向憶莎美麗的眸子,淡淡說道。
“你是沐浴太陽光明的公主,享受過美好燦爛的陽光,也早已習慣了那最美好的一切,你甚至早已規劃好美好的未來,那應該是大部分少女所期盼的陽光,燦爛,充滿鮮花,有着白馬,還有王子的未來。”
“但我不一樣,我是習慣行走在幽暗沼澤間的幽靈鬼魅,身邊充斥着虛僞與狡詐的陰暗算計,我的生活本來就沒有光明,是夏新爲我帶來了那麼一點少許的光明,我很珍惜,十分的珍惜。”
夏婠婠說到這,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夏新不明白,但我明白,在你美好燦爛的未來規劃裡,夏新其實並不在裡面,但他闖進來了,甚至打破了你的美夢,爲你的未來抹上了污點,雖然你一再告訴自己這不是他的錯,並盡力往好處想,但心底最深處滋生的情感,並不是你想制止就能制止的。”
“因爲我經歷過陰暗,也很瞭解人心,所以,是很能明白,人類心底最陰暗的想法的,也許,你確實是把他當成一個不懂事的弟弟,但你其實還是怪他的,因爲他配不上你未來規劃裡,所構造的鮮花,白馬,跟王子。”
“我再說清楚一點,在作爲一個異性,一個男人方面,你根本瞧不上他,所以,你纔沒辦法接受那個污點的過去!你想逃開,想永遠不再想起!”
“換句話說,如果當初上你的男人,不是夏新,而是王子,你就沒這麼多想法了!”
“……”
夏婠婠話音剛落,一道巴掌就筆直的落到了她嬌嫩的臉上,響起了“啪”的響亮一聲,打破了這夜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