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陰雨天。
天空一片灰濛濛的，完全遮蔽了太陽的光芒，讓天地被一片陰暗籠罩。
雖然有些暗，卻並沒有下雨。
所以，跑個高速是沒什麼問題的。
洗漱，吃過早飯之後，夏新又在樓下遇到了方正方偉一行人。
看來他們也是準備上路。
方偉明顯有些震驚於跟夏新一起的憶莎，冷雪瞳都是這麼漂亮。
略帶幾分諂媚的提議說，要不要結伴而行，反正是同一個目的地，相互一起，好有個照應。
憶莎說了句隨便，讓方偉大喜。
“那你們等下，我們先去準備下，好一起上路。”
“好好。”方偉忙不迭的點頭。
憶莎笑嘻嘻跟他這麼交代完，就直接帶着夏新等人，開車走了。
夏新很爲待在原地傻等的方偉一行人擔憂，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相信別人的話呢。
這次路途就比較簡單了。
雖然天色較暗，但因爲沒有下雨，路上的車也少，所以很暢通。
大約在下午一點的時候，就已經到達故鄉滄州了。
憶莎就在原來高中夏新租房的地方停車。
冷雪瞳先行下了車，然後望着夏新道，“你們怎麼辦，要在這裡住下嗎？房間還都空着的。”
“不用了，謝謝，我跟夜夜就直接回老家去了。”
憶莎疑惑問道，“你老家不是這裡嗎？”
“這邊是城南，我老家是城北，讀初中的時候還是住那的，高中因爲在這裡上學，才搬來的。”
冷雪瞳也是一樣，初中跟夏新一個學校，高中才搬到城北的租房來的，主要離學校近。
夏新說的老家，是他跟夜夜住過的城北的那家。
自然，夏新爸媽的墓也在城北。
夏新說道，“剩下的我跟夜夜，自己乘公交車過去就好了。”
憶莎想了想說，“沒事，我送你們過去吧。”
“啊，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們自己能過去。”
憶莎拍了下夏新的腦袋說，“你跟我客氣什麼。”
“那……好吧。”
接着由夏新指揮憶莎開車的路線。
到夏新老家的路並不好走。
在平坦的水泥路之後，是坑坑窪窪的小道，車開的一簸一簸的。
這廉價的小polo車也經不起折騰，一路上發出陣陣悲鳴。
幾人一直來到一處比較隱蔽的城區。
這裡是城市中比較貧窮的一處角落了，車子也不好開，只能停在路邊自己走進去。
這裡的房子都比較老舊，看上去就很有些年代了，多半是些土瓦房，最高的也就兩層樓的平房，跟冷雪瞳那邊的小高樓完全不成比例，大部分房子還砌着土牆，
走着走着，就能聽到雞叫聲，狗叫聲，很有幾分鄉土氣息。
夏新玩笑着說道，“每天早上6點左右，還會有殺豬的慘叫聲，那聲音響的，但凡住這一帶的，就沒有聽不到的，比鬧鐘還準時。”
憶莎勉強的笑了笑，問，“那你們之前是住在哪？”
“很快就到了。”
夏新牽着夏夜，在前面七拐八拐的，很快就看到了目的地。
那是在湖邊的一排房子盡頭的一間小房子。
如果不是夏新指着說這是他以前住過的房子，憶莎會以爲這是間小茅房。
房門還是那種老舊的木門，被一個巴掌大的鐵鎖鎖着着。
因爲太久沒開的關係，門上已經積滿了灰塵。
夏新拿出一枚很古老的鑰匙，插進鎖裡，稍微花了點力氣才把鎖打開。
“這鎖都生鏽了。”
隨着“嘎吱”一聲房門被打開，也讓憶莎看清了裡面的真面目。
其實，在開門之前他還想着，什麼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或者這種房子就是看上去小，裡面其實挺大的之類的。
不過，開門之後，她就失望了。
房子就那麼20多平吧。
右側角落一個炕上鋪着席子，自然是睡覺用的牀，左側是做飯用的爐子，就是下邊可以加柴火，上面放着一口鍋的那種，然後中間一張小桌子，桌子邊放着兩個小椅子，自然是用來吃飯的。
牀邊還有個架子，架子上放着臉盆，估計是用來放洗漱用具的。
就這麼簡單，這狹小的房間裡，就這麼幾樣東西，幾乎已經佔據了全部空間了。
三個人進去，直接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簡陋的不能再簡陋了。
憶莎嘀咕着，“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吃飯，睡覺……”
然後發現牀旁邊放着個夜壺，顯然是用來拉的了。
真的是所有的東西，都堆這一個小房間裡了。
憶莎嘴角抽搐了下，說，“還真是，該有的都有了呢。”
夏新回答說，“是啊，除了下雨天，左邊那邊會漏雨之外，其他倒沒什麼。”
“真虧……你們能在這種環境中長大。”
憶莎很清楚，對人影響最大的兩點，一是先天的基因，其次是後天的環境。
環境對人的影響，包括心智，外表，肌膚，談吐，這也是爲什麼富貴人家的孩子通常外表，談吐都比較好，只因爲生活環境好。
在這麼簡陋的環境中生活，按理說，會毀掉人的一些東西，比如肌膚，比如外貌，人應該是精緻不到哪去的。
憶莎下意識的看了眼精緻的如瓷器娃娃般的夏夜，心道，是因爲先天基因的優秀，才能無視環境的生長嗎。
幾人在房間裡繞了圈，或者說，隨便看了眼，就盡收眼底，什麼都看完了，也沒什麼東西。
憶莎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多待。
“早點去掃墓吧，這樣天黑前，我還能送你們回去。”
“好。”
幾人就出去，在隔壁的一家簡陋的雜貨鋪買了點必須的蠟燭元寶，紙錢，還有掃帚，割草的鐮刀等東西。
墳在後山。
山路崎嶇難行。
都說，走的人多了纔有路，那這山上基本就是沒什麼人走了。
在很辛苦的來到半山腰的位置，這裡附近就都是墓碑了。
各家各互的基本都埋在這裡。
不過，這裡雜草叢生，大部分墓碑看上去也很老舊，基本都是沒人來掃過的。
有些墓碑甚至爬滿了藤蔓植物，看上去起碼好幾年沒掃過了。
各個墓碑之間相差不會超過1米，都聚在一團。
“爲什麼，葬在這裡？”憶莎問出了問題。
她感覺這裡像亂葬崗，一堆死人都葬一塊了。
夏新眼中閃過一抹悲傷道，“因爲這裡下葬便宜。”
“……”
夏新輕車熟路的來到了父母親的墳前。
附近，也就只有夏新父母的墳比較新，因爲夏新每年都會來打掃。
接着就是點香，點蠟燭，燒紙錢了。
天空“轟隆”一聲，響起一道悶雷，遠處驚鴻一閃，劃過一道閃電的痕跡。
憶莎不得不提醒道，“快一點，感覺要下暴雨了。”
“恩。”
看着夏新跟夏夜很認真的在那邊燒香，燒紙，憶莎就在附近繞了。
她也就出於無聊，在附近隨便走走，因爲好奇，倒是對墓碑上的內容挺感興趣的，想看看附近的都是些什麼人。
這些農村人的名字也真是奇怪。
什麼張全蛋，李狗蛋，鐵柱，銀環，牛二的，倒是讓她看到許多怪名字。
憶莎就這麼在一堆墳墓中走着，一個個的看了下來。
墓碑上多半都寫着些生卒年，誰家愛子XXX之墓，誰家家父XXX之墓，誰家家母XXX之墓的。
她也都不認識。
一直到她走到一處角落，正準備回去。
憶莎很意外的發現角落裡還有個躺着的墓碑。
墓碑不大，而且中間已經裂開，半邊陷進了土裡，往前傾倒，都看不到名字了。
出於對死人的尊敬，憶莎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那墓碑扶起來。
這需要點力氣。
憶莎就走到墓碑前，用力的想把墓碑扶正。
然而，當她剛走到墓碑前，看清楚上面的名字的時候，腳下一滑，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憶莎馬上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的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
這次是徹底的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雖然前面一大堆生卒年，家譜之類的繁體字她看不真切，但最後的名字，她看的清清楚楚。
“夏夜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