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理解夏新此時的心情。
就像大部分人常說的,有些事,小時候不懂,長大了自然會懂的。
跟大部分小孩子一樣,雖然從來沒說,但夏新打從心底深處,他還是有點怨恨自己父母的。
爲什麼別人都有爸爸媽媽,只有自己沒有?
爲什麼別人都能正常上學,上學的時候只要負責玩就好了,只有自己這麼辛苦?
爲什麼就算在以前,爸爸也從沒誇過自己,不是打就是罵,什麼也不說。
爲什麼只有自己的人生特別倒黴的樣子,只有自己是垃圾桶撿的嗎?
但是,在聽過煙媚的一席話之後,夏新再努力的去回想記憶中的爸爸媽媽,忽然間就明白了。
有種,一瞬間就長大的感覺。
對於自己寄於厚望的爸爸,還有總是摸着自己的頭說,讓自己溫柔一點,就算世界並不溫柔,你也可以溫柔的對待這個世界的媽媽。
自己居然到今天才發現,自己的肩膀上,其實寄託了爸爸媽媽所有的期望啊。
夏新有種糾纏了自己好幾年的心事忽然解開,心中豁然開朗,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的感覺。
在心中流過暖流之後,又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好幼稚,幼稚的令人發笑。
夏新也笑出了聲。
這讓煙媚很不解。
眨巴眨巴眼睛,問,“我說的很好笑嗎?”
她覺得自己挺悽慘的,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抱歉,忽然想起點可笑的事,並不關你的事,往好處想,你現在已經比以前過的好多了,至少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了。”
“雖然是這樣沒錯啦,不過,已經吃不到小時候的味道了。”
煙媚說到這,忽然想起來,直接問道,“那你呢,你又是過來幹嘛的。”
“煙媚,你瞎問什麼呢?有沒有腦子。”
說話間,林柔從外邊走了進來,瞪了煙媚一眼,示意她別亂說話。
這也是當然的,如果夏新真是過來有事,煙媚就絕對不該打聽這種隱私問題的。
夏新也算是明白爲什麼這人能在寄錢的路上被人騙那麼多次了,說好聽點是笨,說難聽點是蠢。
沒什麼心機。
屬於跟巫白雲截然相反的類型。
夏新笑了笑說,“沒事,我過來是,是……”夏新一時不知道該找什麼藉口,敷衍了句,“受傷了,過來住2天,僅此而已。”
“哦……”煙媚點點頭。
“現在傷好了,我也該回去了,拜託你們幫我把左手的這夾板拆了吧。”
這話讓林柔嚇了一跳,“這怎麼可以,醫生說你左手傷的很嚴重,至少要過一個月才能拆呢。”
“沒事,我感覺好的差不多了,可以拆了。”
夏新可沒時間在這待一個月,他有必須回去的理由。
煙媚也皺眉道,“你真要走啊,你在這裡住的不好嗎?在這裡你會恢復的快很多。”
畢竟不管是飲食,住行,還是作息,都是由最專業的醫師,調理師制定的,吃着最名貴的藥材,怎麼也比每天喝兩碗粥要好的快吧。
夏新笑了笑,“沒事,還有人在等我呢,我不能久住,2天已經夠久了,我跟他說過了,該走了。”
夏新還是跟兩女磨了會嘴皮子才拆開兩手繃帶的。
右手其實還好,除了點小疤痕,估計換層皮,什麼事都沒有了。
可是左手是真的傷的嚴重,住了兩天雖然恢復了不少,可,還是很不靈活,夏新甚至不敢太使勁。
當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什麼,但內在肌肉組織應該是傷的很重的。
夏新連握拳都吃力。
他試着去拿起筷子,但手指都沒辦法彎曲,相當的不靈活。
雖然煙媚跟林柔都勸他再休息兩天,不過,夏新還是很堅決的離開了。
他得回去見夏夜,沒有自己在身邊,夏新很擔心夏夜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雖然僅僅兩天,但對夏新來說卻像過了好久,跟尹風華打的九死一生,然後自己也昏過去了,還以爲要完蛋了呢,好在,又從地獄爬出來了……
再想到父母,現在他就迫切的想抱抱夏夜。
臨走,煙媚還管夏新要了微信號,說有空可以聯繫,還悄悄的告訴夏新,找工作的話,還是找王少解決比較好。
夏新心道,這是把自己當成過來攀親戚的呢。
然後在走出別墅的時候,馬上有專門的司機,停車到夏新身邊。
夏新看了看這四周荒山野嶺的,一眼望過去全是山,自己一個人兩三天都不一定能走出去,很果斷的就坐進車裡去了。
黑色轎車緩緩的開動。
夏新坐在車裡努力的習慣自己的左手,防止自己回家露出破綻,不經意間,又想起,尹風華貌似也受傷了,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事實上,此時的尹風華正躺在醫院最高級的特等病房裡呢。
十多名特等醫師,專家,圍着他轉,在竊竊私語着什麼。
尹風華的手上還連着一些高精密的儀器,他沒有說話,而是望着天花板,在靜靜的等待着結果。
都觀測兩天了,什麼X光,掃描,等的全做了,也該有結果了。
而在他的身旁還站着一對相當俊美的夫妻,男的看起來40來歲,劍眉星目,眼睛炯炯有神,臉上的輪廓棱角分明,相當的俊美,光是站在那,就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跟尹風華很有幾分相像。
女的也是美麗動人,明明40多歲,看起來卻不過二八年華,打扮的不奢貴,卻給人一種典雅,幽美的氣質,此時她也是一臉擔憂的望着尹風華。
兩人自然是尹風華的父母,尹事龍跟藍若離。
兩人本來是在國外的,在聽到保鏢彙報的事情之後,自然是連夜趕來看望自家的寶貝兒子。
在等了好一會兒之後,尹事龍沉聲問道,“我兒子到底怎麼樣了。”
馬上,一個白鬍子的副院長湊過來說道,“尹先生,令郎手部傷的實在有點嚴重,這……”
“我不想再聽廢話。”
尹事龍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兩天了,淨是些廢話。
他現在迫切的想知道尹風華的手到底怎麼了,爲什麼還動不了,一點知覺都沒有。
這麼多醫生都是吃乾飯的嗎?
“我們仔細的檢查過來,傷口也經過了緊急處理,暫時不會有大礙,脖子上的傷疤,也可以去掉,不會有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藍若離焦急的問道,她生怕聽到說自己兒子的手終身殘廢的消息,那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只是,他這手,被一種很特殊的手法給劃傷了,對方很利落的割斷了裡面重要的筋脈,一開始僅僅是這樣,以現在的醫學來處理,也是完全沒問題的,但經過我們仔細觀察之後,發現對方不僅僅是割斷筋脈那麼簡單,他在割開的時候,用了一種接近Z字形的類似閃電手法,是一種很細膩的手法,把裡面的血管筋脈給攪亂了,血管扭曲了,然後附近的神經組織都……”
“別給我講這些,你直接給我說說結果。”
尹事龍漲紅了臉,氣的直接打斷了對方,他不需要過程,他只需要兒子能安然無恙的結果。
老副院長恭敬道,“總之就是,想要徹底恢復,就要冒很大的風險,需要做手術,手術成功,那麼休養個一到3個月,手就能恢復,手術一旦失敗……”
“失敗會怎麼樣?”
“……這,失敗的話,令郎這雙手,可能一輩子都動不了了。”
“那,成功率多少?”
“我們從沒處理過這麼棘手的問題,大概,有,有……兩,不,我親自操刀,能有三成左右吧。”
藍若離聽到這,直接就嬌軀一軟,暈了過去……
尹事龍則是大怒着吼道,“給我做,難道不做手術,做一輩子殘廢嗎?”
尹事龍說完,怒氣衝衝的望向了尹風華,“風華,你說,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我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讓他比你慘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