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張赫與殷雪的比試,最終還是裁決的張赫獲勝,畢竟在最後關頭若不是他及時收回劍陣,恐怕現在重傷的就是殷雪了。
殷雪倒是也有機會在劍陣之前就擊傷張赫,那樣的話,兩人也只能算是個兩敗俱傷的平局。不過殷雪愧疚張赫爲了自己身受重傷,所以她絕對不會存有異議。
這邊兩人鬥法激烈,那邊廂洛羽和楊若樊卻很快就結束了戰鬥。說到底,楊若樊只能算是普通底子裡出類拔萃的,他與洛羽比起來,一者修爲不佔優勢,且沒有洛羽那樣的家傳絕學,更不可能得到洛羽那樣威力奇大的法器,各方面比起來,他都要差洛羽許多,兩人鬥法,自然是毫無懸念。
洛羽手中一把法劍,乃是如今的掌門蘇常叔賜下的。崑崙掌門掌有鎮派至寶乾天印,這乾天印是當年崑崙創派祖師清一真人傳下來的,至今已不知渡過多少歲月。
乾天印中有九重禁制,這在當今的修真界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奇寶了,歷數起來,也唯有東海三仙島的鎮島仙舟可以比擬了。
想那東海三仙島的仙舟名爲“彩雲舟”,據傳也是他們的開派祖師清明上人遺傳,彩雲舟由許多部件組成,每一個部件都被祭煉了八重禁制,可就是這八重禁制的舟身組合起來,卻是擁有着接近十重禁制的法寶才能擁有的威力!
在修真界,九重禁制以下祭煉出來的乃是法器,而一旦能將第十道禁制煉化進去,這法器就算得上是法寶了。
僅僅是一道禁制的差別,可威力卻有着天壤之別,任何一件法寶都能夠擁有不懼於元神高手的威力,而即便是第九重禁制的法器,也最多能有天心境的威力,兩者相比,一個在九天之上,一個在九幽之下。
能夠祭煉出九重禁制法器的材料,世間雖然少有,但也還是有的,比如五金之精、萬年寒冰、地火炎心等等,但是能夠祭煉法寶的材料,修真界歷經數萬載也不曾聽說哪位修者能夠找到。
至今修真界流傳開來的幾件法寶,全部都是天地大變時破土而出的,每一次都會引發一場血腥的爭奪戰,甚至連那些原本修成元神,得天地詔賜的玄仙也會被引出來,可見其珍貴。
洛羽手中的法劍名爲“斬水”,乃是蘇常叔祭煉了數十年的法器,如今已有五重禁制,是用一塊千年寒冰煉成的,威力奇大,施展水系法術時更是可以使威力大增。若是拿這件法器與殷雪的九華蓮臺比較的話,斬水攻擊力要強過九華蓮臺至少三倍,但它卻輸在防禦力不足,不過這樣的法器卻正適合洛羽使用。
洛羽勝了楊若樊,張赫雖勝但卻重傷退出,這樣一來,洛羽便直接成了本次評比的魁首,得了那粒作爲獎品的龍虎築元丹後,他只是對自己的外祖父,如今的掌門人道了聲謝,然後看了一眼範逸坐過的位置,轉身離開了。
原以爲這位年輕的六祖只是運氣好些而已,洛羽萬萬沒想到自己上次見他時,他還是沒了法力的人,被一羣弟子圍着欺負,可現在,才短短年餘時間,他的修爲居然連自己都看不清了!
洛羽刻苦修行的堅持便在於他的不服輸,絕不甘於人下,如今見一個剛剛入門三年,比自己還要小些的年輕人修爲居然比自己都高出許多,他豈能釋懷?
就算那個人是六祖,他也絕不會服輸!
懷着這樣的念頭,洛羽得了龍虎築元丹便想立即回到自己修煉的洞室閉關修煉,不到丹成絕不出關!
站在臺下看着洛羽奪魁,殷雪心中一陣欣悅,連剛纔的事情都忘記了。可當她看到洛羽冷寒着臉結果仙丹就要離開時,便忍不住追上前去,叫了一聲:“洛師兄!”
走在前面,似是猶豫了一下,洛羽這才頓住腳步,轉過身來,臉上除了淡漠沒有任何表情:“殷師妹,以後若是沒事,就不要來找我了,你我修行低微,自該努力奮進纔對,莫要平白浪費了時日。”
說完,他不再理會殷雪,祭起法劍斬水,絕然離開了這裡。
看着洛羽遠去的背影,殷雪心中一酸,只覺萬般委屈涌上心頭,想到自己平日裡總是來主動找他,可他卻從沒真正在意過自己,終是忍不住掩口垂泣起來。
“爲什麼?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你在意嗎?”被淚水模糊了眼前的世界,殷雪任憑自己的衣衫被打溼一片,手中拿着自己花費十幾個日夜偷偷爲他繡出,並祭煉出來的乾坤袋,心中愈發冰涼。
那每一個無人的夜晚,當殷雪手持着針線呆呆地傻笑時,她滿心都是洛羽師兄得了這乾坤袋會如何高興,說不定他從此會對自己好一些,不再老是一副冷冰冰的脾氣?
自己想象了無數個現在的情景,可沒有一個會跟現在一樣,他居然如此直接地拒絕了自己!
“我有什麼做的不好?只是想看着你在我身邊,你笑我便笑,你傷心我會哭,即便修煉時想到你我也會安心幾分,可你爲何如此待我?”淚珠滾落臉頰,殷雪再也看不見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嘴中低語像是在對那個離去了的身影辯解,可他又怎能聽得到?
就算是聽得到也許他也只會一笑了之吧?他的心對自己來說已經是一片冰封的湖,縱使自己變大十分,也再難敲出一片漣漪了。
不知哭了多久,當殷雪擡起頭來時感覺天都暗了許多。最後望了一眼洛羽師兄離開的方向,殷雪轉過身,向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神女有心,襄王無意,也許終究一生,自己與他無緣了。
“倩影風吹,衣袖雨漸,重逢在何日?悠然心語,悲話訴與誰說……”不知在哪兒,悽悽然唱起這首曲子,春意尚且昂然,但聞之卻難忍再續斷淚。
外面的比試因爲一場意外的受傷而不了了之,蘇常叔勉勵了幾句在場的一衆子弟,也離開了。人羣漸漸散去,方纔還熱鬧無比的石臺,重又冷清起來。
雙兒原本還打算在這裡等着範逸出來,可是想到他是去爲那個終於被自己記起來的弟子療傷去了,也不知多久才能出來,便獨自回去了。
鱗境之中,天方臺上,範逸舒眉看着平躺在地上的張赫,緩緩鬆了口氣。
“這裡沒事了,你先回去吧。”轉頭看向一直在自己身邊站到現在的青墨,範逸微微笑道。
“嗯。”點點頭,青墨應答一聲,也不多問,轉身便離開了。從發現範逸進來鱗境到現在,他也只是發出了這麼一聲聲響。
既然決定了要追隨眼前這個少年,青墨就再不會興起別個心思,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玄尊的眼光。
等青墨離開了,範逸從本命環中拿出一粒丹藥,給張赫喂服下去再花費半個時辰幫他把藥力散開,這才一拍他頭頂天靈,將他喚醒起來。
“呃……”一聲輕囈,張赫慢慢張開眼睛,肥碩的身軀動了一動,轉過頭來看到範逸後,支撐着便要起身行禮。被範逸強行壓下,他有些惶恐地說道:“弟子不能給六祖行禮,還望六祖見諒。”
“呵呵,”微微一笑,範逸擺了擺手:“上次見你還口齒伶俐的,怎麼現在這麼拘謹了?”
“這……”口中遲疑,張赫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總不能對六祖說,上次是因爲我也是初次見那衍天八卦陣,一時興奮這才叨擾了六祖?
不再廢話,範逸瞥了一眼,見張赫左右環顧一下,臉上有些疑色,便開口說道:“這是我的洞府,方纔你被劍陣反噬,若不及時救治,難免有所遺禍,我便將你帶進來了。此事關係門中秘要,出去之後切不可外傳,你可記得?”
範逸並沒有說實話,他想反正張赫的修爲也分不出洞府與禁制的區別,直接說是門中秘密反倒省了許多事。
關於龍女的事情,她雖然沒說,但範逸卻知道最好不要讓人知道,以免惹來麻煩。龍女當年的對頭都是些練就了元神之人,如果不出意外,他們現在也都活的好好的,若是讓他們哪一個知道了龍女現在還在禁制之中,說不定又會回來惹出事端。
龍女曾說那幾個對頭把她禁制起來之後因爲一件大事把她留在了這裡,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平靜地渡過了五千年,範逸可不想讓她因爲自己而再招致災禍,那樣的話,範逸就會愧疚欲死了。
“是,弟子一定謹記在心,死也不會說出去的。”使勁點了點頭,胖子張赫認真說道。
見狀不由莞爾,範逸覺得這小子倒也識趣,便刻意冷淡起來,沉聲問他:“你可知我爲何救你?”
“這個……六祖乃門中長輩,修爲無邊,救弟子一命實在是易如反掌,弟子得蒙六祖救命,必將感饋在心,不敢時時忘記。”不知六祖爲何作如此一問,張赫躺在地上,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敢不答,可他又怎知六祖的心意,只好一句不輕不重的馬屁拍過去,祈求矇混過關。
“胡說八道!”剛剛還覺得這小子老實,可轉眼之間就見他油嘴滑舌,範逸笑罵一聲,這才正色說道:“你能在最後關頭不惜受傷救下殷雪,說明你品性不錯,值得我救。”
聞言恍然,原來六祖是因爲自己表現的好,這才救了自己,訕訕一笑,張赫說道:“其實不瞞六祖,這倒也算不上是弟子品性良好,只因那殷雪姑娘是山上衆弟子推選出來的崑崙四姝之一,又加之他爺爺是門中執法長老,就是借了我一千個膽子,弟子也不敢把她給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