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過幾天就過來了,我惦記爺爺,先過來了。”有一句沒一句地答應着,包封心中卻在想着,待會兒該怎麼才能不被這幾個傢伙懷疑,等掉進忘川之後再被救起來。
他對鬼伯使了一個眼色,鬼伯立刻便明白了,只怕小少爺身後這幾個人來路不對。
果然,在路上包封故意把幾人的僞裝解開一瞬間,敏銳的鬼伯便立刻感覺到了一股生人氣息。
好傢伙!居然是活人!心中一驚,但鬼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鬼伯雖然活了無盡歲月,但是他的修爲到現在也只有元神境界。不過饒是如此,他也有把握,在這忘川之上對付這幾個人。
鬼伯能感受到這幾個人的強大,不過若在其他地方或許鬼伯連最弱的谷辰和範逸也打不過,可是在這忘川之上,他就是主宰,鬼伯若想讓他們下船,那他們就絕對不會有半分活路!
忘川也有許久沒吃過生人了,這次進獻給它,說不得以後還能讓自己多得點好處。心中如是想着,鬼伯看向船外的臉上騰起幾分冰冷的笑意。
渡船悠悠向前,寬闊的忘川水面波瀾盪漾,但是除了這一條渡船,上面沒有漂浮任何東西。
谷辰和範逸站在渡船的甲板上,望着乾淨的河面,顯得有些好奇。兩人疑惑之下,谷辰悄悄從袖口中拿出一朵花來,這是他方纔在岸邊摘得一朵曼珠沙華。
“此花又名彼岸花,我原本打算把它帶到陰司去,看看它到了此岸會有什麼變化。”摘下一朵花瓣,谷辰蹲下身去,輕輕將花瓣扔了下去,看着它慢慢落下,最後落在了水面之上。
曼珠沙華的花瓣極大,中間凹陷,如同小舟,若在尋常水面,它定然會漂浮起來,可是在這裡,它方一接觸水面,便迅即下落,最後沉到了水底。
“果真如此!”看着這一情景,兩人證實了那人間傳聞,不由驚訝。
很快,渡船到了忘川中央,距離兩岸都有千丈之遙,因爲方纔包封的表現,大家都對他稍微放鬆了警惕,再加上此刻易天原和孫長空在船艙裡看着艄公,而範逸和谷辰則在前面看着包封,兩邊都沒有什麼動靜。
因爲快要進入陰司,幾人心中想着更多的是待會兒如何混進主城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鬼伯悄悄減慢了船速。
包封一直都在等着鬼伯動手,自然感受到了這一點,不過他可不敢表現出什麼來,谷辰盯他盯得太緊,自己稍微有異樣就會被發現,到時候被他整治起來,那可是欲生欲死啊。
臉色鎮定地望着水面,包封繼續做出一副孤傲的模樣來,理都不理一旁的兩人。
沒過多久,衆人只覺得渡船一晃,緊接着驟然停止下來。
心中一喜,包封知道鬼伯動手了,所以不待其他人開口,他就一臉驚色地大喊起來:“鬼伯,您怎麼停下來了?!”
話剛問出口,包封就知道誰也回答不了他了,因爲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整條渡船忽然變作兩半,沉到了忘川之中。
下沉的速度極快,範逸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水已經漫到了腳下。
“抓住他!”被突然歪斜地船身引得打了個趔趄,谷辰剛站穩,就看到包封要往河裡跳,連忙對範逸大喊一聲。
範逸心思縝密,早已注意到這點,谷辰話纔出口,他就一把抓住了包封:“你要往哪裡跑?”
“廢話!我自然是逃命,難不成還要被淹死?”大罵一聲,包封掙扎着要逃出範逸的掌控,可是範逸手如鐵鉗,根本不容他掙脫。
就在這時,前面那半條船中的易天原傳來一句話:“鬼伯逃走了!”
忘川之上根本就無法漂浮任何東西,渡船能在上面過也只是因爲渡船是用忘川岸邊一棵萬年古木祭煉而成,本身就是一件與忘川融入在一起的法寶,鬼伯正是由那木槳成精而生的。
此時鬼伯逃走,殘碎的船體很快就沉到了忘川之中,幾人無法漂浮,緊跟着也要被浪花淹沒。
衆人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樣,一個個拼命掙扎,可是卻越陷越深。
範逸雖然被水淹到了脖子上,可是手卻一直死死抓着包封,不讓他逃出半分,見狀包封再也顧不得其他,對着河水大喊起來:“鬼伯救我!”
很快,從幾人腳下的水底驟然傳來一陣氣泡,一股陰冷氣息往水面上瀰漫而來。
“不好!”就在範逸身邊的谷辰最先感到不妙,大喊一聲,可是卻也無能爲力了。
就在這時,最晚落水的王梟冷哼一聲,身子猛然往下一沉,很快就消失了蹤跡,緊接着,就在範逸感受到自己的雙腳被一對冰冷的幹手抓住時,一股巨力從他背後傳來,範逸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忽然衝出了水面,一直往前飛遁,直到岸上才摔落下來。
緊隨着範逸身後,谷辰、孫長空和易天原也一個個上了岸。
衆人才踏上地面,就轉過頭去,擔憂地望向河中,那裡沒有一點聲息,但他們知道,王梟仍舊在那邊。
等了許久也不見動靜,谷辰心中氣惱,一轉身抓過範逸手邊的包封,狠狠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上,接着又抓過來,湊近這小鬼罵道:“敢跟小爺我耍花樣!你還真是活膩歪了,看我不宰了你!”
說着,谷辰隨手拍下自己打入他體內的禁制,同時還要引動王梟打入他體內的那道致命禁制。
見狀本來還打算嘴硬一番的包封嚇得渾身哆嗦了起來,拿手擋在腦袋上大喊着冤枉:“冤枉啊,這不是我乾的,是鬼伯自己可能發現了什麼,我一直被你們盯着,怎麼可能搞鬼?!你殺了我就沒人帶你們進城了!”
“哼,不宰了你,進城之後早晚也要被你害死!你以爲我還會信你的鬼話?”谷辰冷笑着,轉眼看了一下依舊平靜的河面,心中殺意大盛。
決定讓這小鬼帶他們進去的是自己,誰料想居然出了這樣的紕漏,若是王梟真的死在裡面,那可就是自己的錯了,心中憤怒,谷辰怎麼肯饒了他,手掌擡起,當即便要將之擊殺!
“慢着!”
看谷辰真要動手,範逸急忙擋了下來:“此事未必是這小鬼的錯,萬一真冤枉了他,咱們豈不是失去一次好機會?”
“好機會?王梟前輩就是被他害死的,你還想護着他?”谷辰聞言大爲惱怒,一把推開範逸還打算動手。
就在這時,易天原忽然喊了一聲:“你們快看!”
聞言範逸和谷辰齊齊轉過頭去,只見方纔平靜的河面此時突然升起一股水花,緊接着一道凸起的波紋直直地向這邊衝來,不多時,那波紋就來到了岸邊。
“譁!”水花四濺,一道身影飛了過來,衆人瞧得清楚,來人正是王梟!
“王梟前輩,你沒事啊!”谷辰見狀爲最興奮,平日裡他雖與王梟並不熟識,可是這一次王梟若是死了,谷辰心中難免愧疚,如今見他無事,心中便踏實下來。
“哈哈,一個小鬼能奈我何?”哈哈大笑着,王梟真力運起,眨眼間便把身上的誰蒸乾了,擡眼看了一眼谷辰手底下的包封,他輕哼一聲:“小子主意打得不錯,只是你也太小看老夫了罷?”
“你……你……鬼伯被你殺死了?!”沒想到這人居然能從忘川之中活下來,包封頓時嚇了一跳,雖然他看得出這人修爲極高,可是就算是自己的父親,也萬萬不能自行渡河,爺爺曾經說過,除非是上品玄仙修爲纔有可能渡河,可是這人絕對沒有上品玄仙修爲,怎麼可能活下來?!
“果真是你!”被王梟證實,谷辰再次震怒,這次沒人阻擋了,谷辰一掌拍下,包封立馬在地上打起了滾。
“啊!好痛!我不敢了,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一邊打着滾,包封兩手四處抓着,口中求饒道,但是誰也不肯再爲他求情,冷眼旁觀,看着谷辰整治他。
谷辰並沒打算直接宰了他,在他看來,這小鬼差點害死他們,如此輕饒怎麼能行?
半個時辰之後,谷辰氣消了不少,這才擡起頭來,看向衆人:“要不要殺了他?”
“呵呵,還是算了吧。”笑了笑,王梟出來阻止道:“這小子該不會犯傻了,咱們只是利用他進城,等進城之後,把他隨便藏起來就可以了,殺他倒是沒必要。”
“嗯,的確如此,殺了他咱們還得再想辦法進去,不如留着吧,我看這小子也沒膽量再做這種事情了。”範逸聞言也跟着附和道。
“好吧。”一甩手,谷辰解開了包封的禁制,對包封惡狠狠說一聲:“小鬼,你若再敢犯,我絕不像這次一樣輕饒你了!”
“多謝大仙饒命!”被整治的骨頭都發顫了,包封哪裡還敢造次,伏在地上大聲喊道,見衆人沒理他的,這才爬了起來,略微收拾一番,乖乖在前面帶路。
過了忘川,往前便是平都山,陰司位於平都山半腰略微靠上的位置,大門懸于山上,從山下一條几乎垂直的山路直通那裡,拾級而上,陰司陰森森的大門很快便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昂闊的大門上,一頭齜牙巨獸的獸頭分列兩側,橫亙在大門頂上,四個漆黑古老的大字散發着森然氣息。
陰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