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荒山峰頂,範逸終於感受到了冰冷而猛烈的罡風。此處山勢極高,山風比落子山上不知道強了多少倍。但不知爲何,在這悽峭冷瑟中,範逸竟覺得十分的舒服。
此時距離他復原已經又是三天過去了。三天之中,範逸除了去過一次乾元殿,其餘時候都在家裡陪着雙兒。
去乾元殿自然是詢問他與張傳鬥法的事情。早在四祖來看自己時,他就已經把五祖的意思告訴了範逸。當然,他只是說五祖爲公平起見,自然要對自己有些象徵性的懲罰,而這象徵性的懲罰就是鎖龍淵面壁半年。
本來還以爲象徵性也就是讓自己出面說些歉疚的話啊之類的,當四祖說出後面一句話時,正在喝藥的範逸差點把自己給嗆死!
關進鎖龍淵面壁什麼時候成了象徵性的懲罰了?!
不過好在後來四祖又隱晦地告訴自己,進鎖龍淵對自己絕對是利大於弊。範逸瞭解四祖爲人,雖然有時候跟二叔一樣是個極不負責,還老不正經的傢伙,但卻從來沒有騙過自己,尤其是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
進入鎖龍淵對自己有好處?站在大荒山山,範逸一低頭就能看到身下的鎖龍淵。只不過深淵太深,他甚至連處在半空位置的玉清檯都看不清楚。
因爲四祖的這句話,範逸在五祖面前甚至都沒有解釋,因爲他決定賭一把,既然有好處,那就在裡面多呆一些時日。
四祖話說的並不絕對,雖然好處甚大,但是危險同樣不小。稍有差池,自己的小命就極有可能交代在那裡了。本來五祖只是想讓範逸面壁三個月的,從範逸的表情中他們就可以看出來,範逸絕對不是有意殺害張傳的。
可是見範逸執意堅持,五祖沒有辦法,只好同意。不過在最後卻是四祖最不放心,交給範逸一顆金燦燦的圓球,告訴他只要一有危險就立馬將之捏碎。
範逸並不知道,這個圓球是四祖花費數十年功夫才煉製成功的法寶,名叫“神元丹”。在神元丹之中盛有的,是四祖的一絲神識,只要範逸將之捏碎,四祖就會立馬感知到,然後趕來救自己。
這樣的寶物四祖總共才只有兩個。
“準備好了嗎?”大祖看着站在彌天芥子法陣中間的範逸,輕聲問道。
沒有回話,範逸只是報以一個自信的微笑。看到這個微笑大祖不由一怔,接着他擡起雙手,默唸催動法陣的口訣,很快,一陣白色光亮從法陣中出現。
身形消失的一剎那,範逸看到來送自己的五祖、掌門長玉真人和雙兒臉上都浮現出對自己擔憂的神色,唯有站在最後面的洛羽,一動不動,只是緊緊注視着自己,那眼神彷彿是在對範逸說:活着回來,你還欠我一次挑戰!
淡然一笑,這是範逸留給衆人最後的表情,可是在範逸的心裡,卻不免有些失落。
她,還是沒來。
陡峭的山路一眼就可以看到山腰處,直到最後一刻,範逸也沒有見到那個自己時常在心底浮現的白色身影。
“唉!”身形消失的一剎那,範逸心中不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
鎖龍淵,玉清檯。這裡可以說是進入真正的鎖龍淵的入口,通過斷天索去到另一方石臺就可以下到谷底,進入三大死地了。
如今範逸已經在玉清檯呆了三天,這三天裡,他除了打坐修煉,就是興致勃勃地尋找着那些前輩留在這裡的“遺蹟”。範逸不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人,他完全可以在這裡的石洞中閉關修煉半年,直到出去。可是一想到四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時,範逸就知道,如果自己想要真正獲得對自己有利的東西,關鍵的地方,應該在下面。
三大死地!
身上帶着烈火麒麟獸,範逸並不怕自己會受到這裡妖獸的襲擾。神獸的威勢會讓妖獸驚懼,只要把烈火麒麟獸擺在洞口,範逸相信,自己哪怕在這裡呆十年,估計也不會有哪隻妖獸不長眼敢來這裡找事兒。
在到來的第一天,範逸打坐時就發現,在石洞的牆壁中,居然刻有許多前輩留下來的話。這些話說什麼的都有,有的是寫些無聊的廢話比如自己今天在山洞中幹什麼了,還有多少天可以出去云云,有些則是在洞外妖獸侵襲,自己再也抵擋不住時在這裡寫下遺言,希望有見到並能活着出去的人幫自己達成遺願。還有些預感到自己無法出去,把自己的修煉心得寫下來,希望對後輩弟子有所幫助。
這些都不是範逸在意的東西,廢話他可以直接忽略,一個幾百年前的人的遺願估計現在範逸想幫他完成也完成不了了,至於那些修煉心得,等同於是拜五祖爲師的範逸難道還會在乎這個?
範逸最在乎的是其中有幾個前輩留言,將他們在死地附近的所見所聞刻下來留給後世晚輩。
僅僅只是發現兩個人的留言,範逸就忍不住感嘆。看來三大死地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危險,這兩名修爲達到天道境的前輩竟然都是隻到達死地附近就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了,更是沒有活着出去!
仔細地瀏覽着這些前輩對死地的描述,範逸在與四祖不久前私下裡來找自己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慢慢地對三大死地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而隨着不斷地瞭解,範逸除了心中驚懼,不由後悔自己不該太自信,要留在這種地方半年外,也更加堅信,四祖所說的“好處”一定就存在於谷底的三大死地中。
鎖龍淵有寶,看來確有其事啊。
只不過雖然現在知道了這些,但在進入死地之前,範逸還要解決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儘快在短時間內恢復修爲,以渡過面前的斷天索。
“下次你動靜能不能再輕點兒啊?我在洞裡聽你踢裡撲棱的哪還修煉的下去。”將一塊烤好的妖獸後腿肉放到烈火麒麟獸面前,範逸有些不滿地對它說道。
如今已是範逸來到鎖龍淵的第十二天了。從第五天起,玉清檯上就開始有妖獸出現。一開始只是些行動嗅覺靈敏的小妖獸,它們直接被範逸佈下的離火陣給阻擋在了外面,根本就進不去。
範逸的陣法是從二叔留給他的那本書上學來的,一開始他什麼都看不懂,不過崑崙派亦重陣法,所以範逸找尋了幾本簡單的入門書籍看了一段時間後,再去研究二叔的那本《陣道》,就感覺不是那麼晦澀了。這離火陣也正是他前不久才學會的五行火御陣法中最簡單的一道。
因爲簡單,所以威力並不大,一開始一些實力只有靈境初階的妖獸還無法破陣,可是在第七天一個地境的豹形妖獸上來後,它就再也不起作用了。
好在雖然範逸現在沒有半點實力,烈火麒麟獸正好成了他的貼身保鏢。接下來的幾天裡,範逸一直躲在洞裡努力修煉,而打發前來騷擾的妖獸的任務,則全部交給了烈火麒麟獸。
讓一頭神獸去對付這些實力弱小的妖獸本來就令烈火麒麟獸十分不滿了,可是沒想到範逸居然還嫌它動靜太大?!打鬥的時候烈火麒麟獸已經儘量在玉清檯邊緣就解決那些妖獸了,可問題是這幾天妖獸越來越多,而且自己可以儘量把動靜弄小點兒,那些妖獸會聽自己的話嗎?
心中滿是委屈,烈火麒麟獸幽怨地看了範逸一眼,低頭大口啃起了嘴邊的妖獸肉來。
吃完之後,又把烈火麒麟獸發配到外面看洞,範逸一個人坐在不知哪位前輩弄出來的石臺上,沉思起來。
如今來到鎖龍淵已經快半個月了,可是自己的修爲還沒有一點恢復的跡象,體內的天雷之力運行速度稍微快一點,經脈就會因爲承受不住而爆裂,這樣自己根本就無法運功。不但如此,最爲惱火的問題是,現在自己就算能正常運行天雷之力,可是經脈已與身體想通,自己該如何修煉?
四祖說過,自己最好能在冬至日之前讓修爲恢復。爲什麼?難道是下面的三大死地在冬至日會有什麼變故?可是如果一直呆在這裡的話,就算是一年時間,恐怕自己也無法想到讓自己修爲徹底恢復的辦法。
爲今之計,只能選擇進入死地,說不定能有所收穫令自己得到突破,在冬至日之前恢復修爲。要不然自己只能徒然浪費五祖留給自己的機會了。
可是現在自己最大的問題是,想要以自己現在的情況渡過斷天索,何其容易?!雖然那裡只有短短的十幾丈長,可是範逸清楚地知道,沒有地境的修爲,自己休想過去。
地境的修爲,現在範逸連靈境的修爲都施展不出來,去哪找來地境的修爲?
無心修煉,範逸開始苦思冥想起來。現在的情形,似乎只有拼一下進入死地之中才有可能讓自己在冬至日之前恢復一定的修爲,可是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斷天索又成爲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