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範逸說的客氣,因爲對青墨感覺不差,他並不想惹下麻煩,再說此事本就怪他,所以他才上前插話。可是沒想到,聽到他的話,那男人轉過頭來,極其鄙夷地乜斜着他,斥道:“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裡也有你說話的份!”
臉色一變,範逸強忍住沒有發火,轉頭看向青墨,卻見他也正好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帶有歉意,這才生生壓制住,不再理會他。
“林海!”轉過頭去,青墨的眼中多了幾分怒意:“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今天你最好老實一些,這是玄尊讓我帶來的貴客,向他道歉!”
“道歉?”聞言蔑笑起來,林海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一般:“玄尊說是貴客那就一定是貴客?你們墨氏一脈是她的狗,我們可不是!這個人類殺了我族近十族民,怎麼一轉眼就成了我們的貴客了?”
“放肆!”話音剛落,青墨身形一動,瞬間逼近林海,身上殺意迸發,聲音冷如冰霜:“再敢對玄尊不敬,我殺了你!”
“道歉!”
“我不!”
被青墨逼近,林海不但沒有後退,反而氣勢隨之大盛,與他對峙起來。直到這時,範逸才發現,原來林海實力居然也在他之上,看起來竟然與青墨旗鼓相當,不分伯仲!
兩人氣勢針鋒相對,除了修爲提升的範逸,周圍的守衛實力稍低的全都忍不住齊齊退後幾步。見勢不妙,早有一人悄悄退出去,進裡面通報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不是讓你來守候族長的嗎?怎麼鬧起來了?!”很快就有一個老者從前面的石林裡走了出來,一看到青墨林海兩人對峙,急忙走過來,怒聲對林海呵斥道。只不過他的話雖然是在教訓林海,可語氣卻一點都沒有責怪的意思。
聽老者的話,就算是範逸這個外人也猜得到他跟林海肯定關係不一般了。
果然,聽到老者的話,林海身上氣勢猛然一盛,生生將青墨逼退半步,然後閃身退出兩步,走到老者身邊:“父親,他青墨帶了殺死我族人的殺手來,居然還聲稱是貴客,我不同意!”
“閉嘴!”青墨絲毫不在意老者就在身旁,沉聲呵斥林海道。
“好了,”沒有責備自己的兒子,老者淡淡地看了範逸一眼,然後對青墨擺了擺手:“都是自家兄弟,發這麼大脾氣作甚,沒地讓外人看了笑話。”
一聽這話,範逸眼角動了動,心道原來這老者跟他兒子一樣,也是衝着自己來的。不過他並未聲張,只是看青墨如何處置。
“你們都在這裡作甚?大夥都等急了,快走吧。”這時,又從石林裡轉出一個老者,看到青墨等人後,急忙喊道。當他發現範逸後,猜到範逸就是今日貴客,不由多盯了他兩眼,對他笑了笑。
聞言冷漠地看了林海父子一眼,青墨轉身對範逸做了個請的手勢,引他跟着那名老者走進了石林。
等他們走遠了,林海與他父親兩人相對而視,心領神會,同時露出一副莫測的笑意。
今日引範逸與青墨族人相見是龍女吩咐的,爲表誠意,青墨與族中長老商議,安排在了平日召開全族會議的石林天方臺上。原本定在辰時的大會卻因範逸修煉,一直拖到了午時。
石林距離天方臺尚有一段距離,四下無人,青墨對範逸說道:“剛纔那位是我族二長老林方,另一個是其子林海,也是我的表弟。他們一直對我繼承族長之位不滿,並不是完全衝你來的,不要太過在意。”
“嗯,我知道了。”點點頭,範逸沒有多說話。看樣子青墨族中並不團結,不知道自己來此,是否將會遭到衆人責難。
無論如何,範逸見到林方父子時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心中暗自警惕起來,範逸開始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很快,青墨帶着範逸走到了天方臺外。所謂的天方臺是一處長寬各有百丈、高約丈餘的天然石臺。石臺周邊,多是些石林,唯有正對範逸來的方向這一邊,是一片畝許平地。
在天方臺上,此時或坐或站,已經不下數百人,而在石臺之下,還有些化爲妖獸原形的青墨族人在那裡爭鬥撕咬。看的出來,青墨一族族風比較彪悍。
一路帶着範逸上了天方臺,兩人開始吸引衆人的目光,在天方臺邊緣,範逸遠遠望到石臺最裡邊,有一塊略高的圓臺,上邊放了七八把椅子,先前帶路的那位老者走在他們前面,此時已經坐了下來,跟其他幾位老者交談起來,不時指點一下自己這邊,引來另外幾位老者的目光。
迎接着這些人的眼神,範逸感覺的出來,其中有兩三個看自己時並不太友好,想來跟那林方父子是一樣的心思。
“怎麼來晚了?”剛剛收回目光,範逸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擡頭一看,一個看上去跟林方差不多模樣的老者正看着青墨,對他說道。
“父親。”恭敬地行了一禮,青墨解釋道:“出了一些事情,所以來遲了些。”
青墨並沒有細說,老人也不多問,轉身看了一眼範逸,正當範逸覺得老人有些熟悉的時候,卻聽他對自己說道:“年輕人,咱們又見面了。”
“是你?”恍然記起這個聲音來,範逸才想起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眼前的老人就是將範逸帶去見龍女的那隻妖獸所化,範逸就說覺得剛纔見林方時就有些熟悉的感覺,原來是因爲自己跟青墨的父親,也就是他們的老族長有過一面之緣。
“不錯嘛?”走上來拍了拍範逸的肩膀,老族長一點都不像他兒子,反倒是十分熱情:“上次我見你時,你修爲還沒有地境,這麼快就提升到天境修爲了。果然是天縱英才啊。”
聽到父親的話,想到範逸先前的瘋狂舉動和他一夜間修成元丹的奇世壯舉,青墨臉色不由變了變。
“呵呵,老族長見笑了。”客氣地謙讓着,範逸對老人心懷歉意地說道:“倒是因爲在下修煉,誤了時辰,還望諸位不要介懷。”
“哪裡話,”老族長寬慰地笑了笑:“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兒的,多出來曬曬太陽也是好的。怕是有些人,就喜歡在陰暗地裡帶着,不願多等會兒啊。”
聽老族長這麼說,範逸稍感詫異,擡頭看他,卻正好見到林方父子從一邊經過。林方顯然是聽到了老族長的話,冷哼一聲,帶着自己兒子向圓臺走去。
“父親?”不解老族長平日一派和氣,怎麼今日突然鋒芒畢露起來,青墨擡起頭來,沉聲叫到。
擺了擺手,示意青墨不用多說,老族長語氣淡然道:“剛纔外面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們父子今天看來是欲啓事端,待會你們小心點兒。”
“嗯,”點點頭,青墨不再說話。
又跟範逸寒暄了幾句,老族長也走開了,轉身去了圓臺之上,坐在一衆長老中間。
林方父子不知剛纔去了什麼地方,過了許久才走到圓臺那邊,林海就在圓臺邊站着,而林方則上了圓臺,挨個跟諸位長老打起招呼,唯獨沒有理會青墨的父親,也就是如今的大長老。青墨一族歷來的傳統,老族長退位後,會成爲族內大長老,輔佐新族長上位,而原來的大長老則會退居二長老。
在青墨未被選爲族長之前,林方一直都是族中大長老,乃是一人之下,可如今老族長退位,他卻又降了一級,自然看青墨父子兩人不爽。
趁着還沒有準備齊全,青墨並沒有急着把範逸帶上圓臺,而是在天方臺上找了個偏僻角落等待着。
似是被林方父子觸動了心事,青墨話慢慢多了起來:“過了這麼多年,族中許多人早已忘了玄尊當年的恩德,若不是她,現在又哪還有我們雲澤遺族?向林方這樣的在族中並不是少數,有幾位長老也覺得五千年的追隨,已經還盡了玄尊的救命恩德,都是些沒有遠見的老傢伙。”
語氣憤懣,青墨顯然是對那幾位長老的想法十分不滿,看他們的眼神也盡是不屑。從他的話裡,範逸才知道青墨這一族妖獸的名字……雲澤,不過爲什麼自稱遺族,範逸就不甚明白了。
“老族長和二長老是什麼關係?”這畢竟是別人族內事務,範逸不方便插嘴,想到剛纔見到老族長時發現他居然跟林方七分相似,便問青墨。
“父親是林方的大哥。”
“那爲什麼方纔林海說你是墨氏一脈?你們是表兄弟,自該同爲一脈纔對啊。”聽青墨這麼說,想起林海那句話來,範逸有些疑惑了。
沉吟一下,青墨倒也不隱瞞:“所謂墨氏一族並非族內姓氏,而是族長一脈專稱。先前族內的族長都是玄尊定下來的,包括我也是,所以他們口中的墨氏一族就是指玄尊指定的人。”
“原來是這樣。”點點頭,範逸大概也明白了爲什麼林海會對青墨如此敵視。雲澤遺族一看就是族風彪悍的族類,必定遵循的是強者爲尊的法則。可在這樣的族羣中,卻讓他們的族長由別人定奪,所選之人自然不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可,以前因爲龍女的威望在倒也罷了,可如今連龍女的威信在族中都受到質疑了,那她選出來的族長,自然就會有很多人開始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