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廳堂,此刻確是熱鬧如市集。
"怎麼這麼長時間?!不會嚇得躲起來了,看來雲家小姐也不過如此,配我風汐的太子實在是勉強……"一位十歲大的男孩見大半個時辰,也未有人來,有些不耐,汐炎書院年輕的主事只是笑着,並不阻止。
"既然覺得勉強,大可現在離去,用不得那麼委屈。"雲憶柳人爲未到清亮且帶有稚氣的聲音傳來,引得衆人好奇的目光,傳說中的天才少女該是怎樣的容顏呢,一時間竟安靜下來。
"小女雲憶柳,見過各位遠道而來的貴客。"看到衆人略帶失望的眼神,不免覺得好笑,在這些俗人眼中,容顏和才華該劃上等號,她這般的平凡,毀了他們心目中杜撰出來的形象。
哈,夢想和現實總是差距太遠,這也好,可以少些煩擾,女子若是絕代風華再配上無比的才華,豈不是要傾國傾城毀江山了,無數女子的嫉妒,以及那羣好色男子的搶奪,足以讓紅顏薄命了。
所以雲憶柳非常滿意自己的清秀平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差點忘了還有這即將面對的挑釁,直到感受到灼人的目光,便擡起頭與之對視,眼前的男子該是和哥哥年齡相仿吧。
"呃……請問您來此只是爲了發呆的嗎?!"男子溫文的容顏,讓雲憶柳想起了文月葉,不同眼神,一個捉摸不透,一個清澈如水,這人該是傳說中齊家的傳人吧。雖是年少輕狂的年紀,卻有着不同於常人的沉穩,只不過身上散發着冷冷的氣質,面部表情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於本身的俊朗儒雅融和在一起,一雙眼睛卻顯露出一絲審視,抑或是算計,不明白,齊家向來光明磊落,怎會有如此亦正亦邪的傳人。
對視許久,雲憶柳裝作敗下陣來,豈能這麼早就瀉了底,轉身去尋找跟在身後的文月葉,卻發覺他已經跑得沒影了,實在是奇怪,張望的眼神被人誤解成了慌張,引起了男子的不悅和一閃而過的不屑。
"在下齊冉,風汐的太傅,汐炎書院的主事。"與其說是自我介紹,不如說是在陳訴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那請問齊太傅找小女子有何賜教呢?無論比試文才還是樂理,小女怎及得上你的一干得意門生,光是年齡就大了許多,即使勝了也不光彩……"雲憶柳話裡暗指着這幾人以大欺小,"更何況雲家書院不過是一介文人求學之地,不太適合用來爭鬥吧。"
"還未一較高下,便認爲自己會輸,這不該是你雲家小神童的本性吧。"齊冉語氣中透着固執。
"笑話,你未曾見過,怎會知道我的本性?至於小神童更不敢當了,不過是一介無知小兒吧了,雲家書院多得是才子,多讀了些書罷了。"雲憶柳並不想挑起這場比試,畢竟長輩們都不在府內,況且無論輸贏都有不利。
"這麼說雲小姐是認輸了嗎?!"齊冉話鋒一轉,似乎在激着雲憶柳,"之前和你的兄長約定,若是雲家書院輸了,你便是我風汐的太子妃,既然如此,雲小姐是否該收拾行裝隨我們迴風汐了呢?!"
"笑話,父母長輩都還健在,兄長的承諾豈能作數,況且又是終身大事,實在太過草率!"雲憶柳瞪了一眼衝動的兩位哥哥,隨便就賣了自己的妹妹,兩位兄長有些尷尬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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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兄如父,雲家的家訓中也應該有一諾千金吧。若不作數,你的兄長該領受雲家的家法了。"齊冉興味地看着眼前不過六歲的女娃,竟能和自己侃侃而談,看來卦象中顯示的該不會錯了,可以預見此女將來會是何等的天資了。
"這是我們雲家的家事,不勞齊太傅掛懷!"雲憶柳笑得燦爛,讓大家有些莫名,只有雲家兄弟和內院的學生知道,雲憶柳很生氣。
"那雲家就是承認背信棄義,不如我汐炎書院。或者說,你們天宇的學子都是懦弱無能之輩了?!"齊冉好整以暇地看着雲憶柳如何應對,自己的言行已經引起周圍一羣人的蠢蠢欲動了,不過有些奇怪,那些負責入學考覈的人卻異常鎮定,全當是在看戲,看見心理素質之高。
"據坊間傳聞,雲家小姐在主事不在的時候,可以全權處置書院所有事宜,連你的兄長都沒有這個資格……"齊冉又扔下一句話,猶如重磅炸彈,周圍的人再次議論起來,似乎都想知道一個雲老太傅爲何將如此大權交於一位六歲孩童手中。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呀,看來齊冉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場比試也勢在必行了。雲憶柳一時間有些頭痛,思忖着該如何應對,只一會兒緊鎖的眉頭便舒展開來,既來之則安之,神相世家又如何,不過也是年少輕狂的年紀,論心計策略自己未必會輸,不過該好好佈局纔是。
"遠道而來即是客,客總該隨主便吧。"
"那就悉聽尊便了!"齊冉聽到此話,明白雲家小姐是應了這場比試了,不過似乎有些附加條件和要求,無妨,再天資過人,畢竟還是一個六歲小兒,"聽聞雲家書院內院的學生皆是百裡挑一的,不但學識過人,且在兵法武學方面的悟性極高,不知能否有幸切磋一下呢?"
"既然都是飽讀詩書之人,就不要舞刀弄槍了,不過都是些未成年的孩童,傷了誰你我都不願見到,不是嗎?!"一張口便是拒絕,內院的小祖宗,自己平日裡雖對他們指手劃腳的,但是他們身份非同一般,連同自己的兄長,將來極有可能是天宇國的中流砥柱,豈能隨便拿來比試,萬一有所損傷,不是雲家書院所能擔待的。
"那紙上談兵總可以吧?"齊冉繼續試探着。
"齊太傅說笑了,既是未成年的孩童,怎會這些兵家的道理,實在高看他們了。"雲憶柳此刻終於明白齊冉到來並非是衝動,不愧是神相世家後人,目標直指這些內院的被保護着的學生,若干年後,這些人都是天宇的棟樑,所以探究他們的虛實,瞭解他們的狀況尤爲重要。兵法,哼,她的確傳受了兵法給嶽峰和宇文天晨,這都是不爲外人所知的,越多人知道,對天宇越不利,所以齊冉恐怕要失望了。
"可是,有人不服氣,想出來與我們一較高下呢!"齊冉看向雲憶柳身後的一個男孩,長得極爲壯實,要不是自己的同伴強行按住,估計此刻早已衝上前來了,看樣貌和年歲該是天宇驃騎大將軍的獨子嶽峰吧,真難爲那些孩子了,傳聞中嶽峰力氣極大,有乃父之風呢。可惜,這性格實在是衝動莽撞,難成大氣。
"讓齊太傅見笑了,小孩子都比較衝動。"示意自己的二哥哥將嶽峰領了進去,自己的婢女也緊隨其後,估計應該明白自己的意思,至少比試結束之前都不會看到這個小莽夫了。
"真是可惜,本想見識一下岳家的兵法和槍法的,雲小姐未免太過小氣。"齊冉的語氣確是意料之中,若是雲憶柳放嶽峰出來參加這場比試,他倒反而覺得意外。
"請問,齊太傅此行的目的是爲何?"
"自是太子求親,順便切磋一下所學。"齊冉被問得莫名。
"那就是了,求親又不是搶親,比什麼兵法武學。不如,文雅一些吧。"雲憶柳將話轉開,同時也擺明了自己的觀點,比文可以,比武恕不奉陪。
"那就比些琴棋書畫之類的吧。"齊冉思忖片刻,繼續說道,"下棋太耗費時間,不如就切磋一下琴藝,畫藝和詩書,不知雲小姐意下如何啊?"
"自是可以。"雲憶柳應了下來,轉身吩咐管家和哥哥準備所需的物品,將人員清場,只留下書院的學生在屋內,其餘的都被趕到了屋外,大門敞開着,讓這些看熱鬧的人有一席之地,一切佈置得井井有條,絲毫不忙亂。
看得齊冉有些疑惑,這不該是一個六歲女孩所該擁有的智慧和心思。而自己除了算出此女命格非凡,有母儀天下之姿外,其他的根本無從知曉,也是當日拿雲憶柳的命盤和她不小心丟棄的絲帕放於上古至寶——和汐明珠旁,才知曉的一切,明珠上竟顯現出光輝的意向。
既是得到了和汐明珠的認可,便是他風汐未來的皇后,再者這位女子若真命格非凡,豈能讓她留在天宇,將來必是風汐一統天下的障礙。至少,能將他齊冉的算計輕易化解,實在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