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貴找出一條麻袋,用鐵杴將孫瘸子的屍體除起來,裝進了麻袋裡。然後找出一塊塑料布,裹吧裹吧就那麼拉出去埋掉了。
埋葬孫瘸子的那些人一路上都捂着鼻子,大家連大氣也不敢出,隔着一層塑料布,那股臭氣還燻人得不行。
孫瘸子被埋進了他們家的老墳裡,臨死前家裡窮的連口棺材也沒有。他炕上那塊嶄新的被褥也落滿了塵土,屋子裡淨是蜘蛛網。
孫瘸子被埋掉以後,一扇鐵門把那些患有熱病的人跟黑石村隔離開來。寬大院落像一口活棺材,裡面人被憋悶的喘不過氣來。
病人的糧食有村子裡統一供應,統一調配,源源不斷通過那扇大鐵門送進去,一旦上面有新藥,就會有人拿來讓他們實驗。
可惜的是新藥對熱病的效果不大,裡面的人還是一個個越來越瘦,張老三跟李老四都瘦成了一張皮。
大家開始的了新的生活,每個人都愁眉不展,時刻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人世間最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道自己即將要死,看着身子一點點抽繭剝絲慢慢爛掉,最後埋進黃土,徹底跟世界隔絕,那種等待死亡的日子纔是最恐怖的。
大隊部裡,只有金蘭跟紅兵整天笑嘻嘻的,完全沒有在乎自己的疾病。
他們兩個好像忘記了自己是個病人,忘記了傷痛,兩個人整天手拉手花前月下。在大隊部的那個老榕樹下乘涼,說笑,嬉鬧。
他們肩並着肩,背靠着背,有時候激烈地擁抱,好像兩塊緊緊黏貼的狗皮膏藥,電鋸都鋸不開,把其他人羨慕地不行。
很快,金蘭跟紅兵遭到一個人的眼紅,那個人就是春娥。
春娥的男人江海死了以後,她就守了寡,女人一直很飢渴,孫瘸子哪兒也關門了,她失去了瀉火的工具。
熱病就這樣,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復發,一旦復發人就會很快消瘦,渾身發熱,很快就會死。可是抵抗力強的人就會沒事,一切跟常人一模一樣。
看到紅兵跟金蘭親親我我,她就很嫉妒。
紅兵跟孫瘸子一樣,是個美男子,稀疏的胡茬子,四方臉膛,一對大眼,鼻直口闊,充滿了男人的魅力,春娥就很想跟他上炕。
大隊部有很多房子,而且非常的結實,從前這是何家的財產,是何金貴爺爺何青山在的時候修建的祖屋,非常的華麗。
文革的時候何家人被造反派從何家大院轟了出來,從此流落街頭,於是這裡就變成了大隊部。
半年前,何金貴將大隊部改建成爲了學校,但是爲了讓患熱病的人有個很好的地方療養,金貴就把孩子遷進了何家祠堂,把大隊部騰了出來。
紅兵跟金蘭合住一間屋子,每天夜裡歡呼尖叫,把春娥羨慕的直流口水。
春娥可想跟紅兵睡了,但是夜裡她沒機會下手,因爲金蘭就在旁邊,白天她就開始對紅兵逗了。
機會終於來了,這一天紅兵去上廁所
,春娥一看機不可失,從後面追了上去。
來到廁所門口的時候,春娥沒有進女廁,身子一扭,反而跟着紅兵的身影進了男廁。
男廁裡沒別人,就紅兵一個,紅兵剛剛解褲袋,一泡尿還沒有灑出來,他的腰就被女人從後面抱住了。
開始的時候紅兵沒在意,覺得可能是金蘭在他身後調皮,就說:“別胡鬧,這裡是男廁,被人看到不好。”
春娥格格一笑,低頭看了看紅兵的那根話兒:“呀,兄弟,想不到你人不大,傢伙還不小啊。”
紅兵聽到聲音不對,嚇得將半泡尿憋了回去,一轉身,幾乎衝春娥嫂一褲子尿水。春娥嚇了一跳:“呀,你往哪兒射啊?”
紅兵趕緊把褲子提了起來,問:“春娥嫂,你幹啥?”
春娥捂嘴巴一笑:“你說幹啥,嫂子憋的難受,想跟兄弟親熱一下,你看行嗎”
紅兵吃了一驚,怎麼也沒想到春娥會這麼不要臉:“你說啥,跟我親熱?”
“是呀,反正這裡沒人,紅兵,嫂子可稀罕你了,咱倆快點,速戰速決。”
紅兵被弄了個措手不及,趕緊後退:“別……嫂子你幹啥?金蘭還在外面呢,你別胡來。”
“你怕啥嘛,嫂子很快的,反正咱倆都是身染熱病,誰也不嫌棄誰,”
紅兵一聽就明白了,春娥這是想調戲他。
春娥的**在黑石山前後五個村子都聞名,幾乎沒人不知道,她在外面偷人,江海也知道,可是江海管不住她。與其說江海是害熱病死掉的,不如說是被春娥給氣死的。
紅兵很看不起她,覺得她髒。
紅兵一瞪眼怒道:“滾!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掐死你。”
“你掐死俺吧,捅死俺吧,反正俺是死定的人!被病折磨死,還不如被男人捅死。”
春娥一邊說一邊過來撕扯紅兵的衣服,一隻手已經穿過男人的皮帶,抓住了男人的命根,她驚歎一聲:“哇……好大!”
紅兵真想一腳把她踢飛,可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他急中生智,衝着廁所的門外喊:“金蘭,你過來,金蘭,你過來。”
金蘭就在大隊部的院子裡澆花,聽到紅兵喊他還以爲紅兵沒帶擦屁股紙,放下手裡的水壺就衝進了廁所。
進門一看,金蘭立刻傻眼,只見春娥的一隻手伸進了自己男人的褲腰,紅兵提着褲子在躲閃,她立刻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金蘭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她沒有驚慌,反而將雙手交叉在胸前,目不轉睛盯着他們,看的春娥渾身發毛。
金蘭說:“你倆在幹啥?”
紅兵說:“金蘭,春娥嫂說她憋得慌,想找人發泄,要我幫忙,你說這個忙……咱是幫……還是不幫?”
金蘭差點笑了,想不到紅兵會這樣說。
金蘭道:“助人爲快樂之本,鄰居有事咱們當然要幫了,既然春娥嫂願意,那你就幫人家一次了。”
得到金蘭的允許,那紅兵就不客氣了,衣服一解,褲子一拉,上去抱住了春娥嫂。
春娥弄了個大紅臉,她不敢擡頭看金蘭,趕緊捂着臉灰溜溜跑出了廁所。
紅兵又把褲子提上,將衣服釦子繫住了,一下抱住了金蘭,說:“老婆,我乖不乖啊?”
金蘭擡手颳了他鼻子一下:“有我在,你當然乖了,如果我不在,你會不會跟春娥嫂……?”
紅兵使勁在金蘭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道:“你不在的話,我一定會……”說完就跑了出去。
金蘭也格格笑着跟紅兵跑出了廁所的門:“你個壞蛋,你找死。”
金蘭一邊說,一邊往紅兵的咯吱窩裡撈,哈他的癢,兩個人打鬧在一起。整個大隊部的院子充滿了歡快的笑聲。
……………………
患熱病的人越來越多,三個月的時間,越來越多的人被關進了大隊部。有男人,也有女人,大大小小被拉進來30多個。
很快,大家分了工,有做飯的,有打掃的,有清理屋子的…………
這些人說白了都是在等死,等着自己熱病復發的那一天,誰也不知道這一天啥時候會來。,
剛進來的人老是哭,心裡想不開,但是經過一段時間大家都想開了,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既然別人都不怕,我怕啥?
任何人都阻擋不住人們對生活的熱愛。
於是大隊部就熱鬧起來,大家開始有說有笑,跳舞唱歌,有時候在圍牆的外面還能聽到男人跟女人的對歌聲。
這裡的生活是單調的,也是索然無味的。何金貴跟李大牛也經常送糧食和給養過來,有時候會帶來一些新藥。
金貴一進來,所有人就熱烈歡迎,紅兵總是拉着金貴哥要求下棋,正好何金貴也是個臭棋簍子,於是兩個人就擺上一盤殘棋,其他人圍在四周,展開大戰。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有時候殺到天明。
何金貴給患病的人帶來了寄養,也帶來了希望,他要大家保持心情愉快,說熱病沒有什麼可怕,人的生命雖然短暫,但是要活的精彩。他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家人。
何金貴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雖然大家一直在強顏歡笑,可是得的熱病的人還是一個個在離去。
三個月的時間,第一個死去的是張老三,張老三是個光棍,一輩子沒娶過媳婦。當初曉霞偷人的時候,他也成了曉霞炕上的常客,曉霞患花柳死去的時候他也嚇得幾乎神經。
再後來,衛生組的人在他身上查出了熱病,他自殺的心都有,後來就想開了,因爲他並不孤單,大隊部很多人跟他一樣患有熱病。
特別是金蘭跟紅兵,兩個人整天笑嘻嘻的,他們感染了大家。
於是張老三就想,死就死了,有啥了不起的,20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那天夜裡,他睡的時候還好好的,第二天卻沒有起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