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唱一和,搭配的竟然很好,大家都看出來了,這哪裡是對山歌,分明是談戀愛搞對象,相互傾吐愛慕之情啊。
其實如果不是蘭芳當初嫁給了大憨哥,她跟大牛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兩個人很般配。
何金貴在旁邊也來了興趣,扯嗓子喊:“桂蘭———!咱倆也來一段吧?給大家助助興————!”
桂蘭在下邊一聽,心裡高興壞了,跟丈夫何金貴對山歌,她巴不得呢。
於是桂蘭也扯開嗓子開始嚎:“大哥大哥你真高,讓俺摟摟你的腰,大哥大哥你真壞,摟進俺的被窩來,自己老婆你不愛,整天總想找姨太,大哥大哥你真猛,你進房間把俺等,讓你碰,你就碰……”
我暈,何金貴一下就傻了眼,這個……怎麼對呀?桂蘭唱的根本不是山歌,是在編排男人。
桂蘭僅僅嫁人不到半年的功夫,就已經相當的開朗了,整天笑嘻嘻的,顯出了農村婦女特有的那種開放。
一旦經過男人的調教,女人就騷的不行,桂蘭都被何金貴給帶環了。
跟自己男人這麼說怕啥?俺喜歡。誰愛聽就聽,不愛聽就捂住耳朵。
何金貴也是個文武全才,不但健壯,嗓音也不錯,其實在大山裡,青年男女多是用山歌來表達愛慕之情的。山裡的男人和女人,從小就練就了一副好嗓音。
何老庚在一旁叼着菸袋鍋子,弄了個大紅臉。兒子跟兒媳婦唱山歌調情,他覺得非常尷尬。
第一天的戰果很豐碩,剛剛開始修路,一天就前進了幾十米。
何金貴非常的興奮,如果按照這個速度,不用十年,只要五年的時間,就能把路修到山外頭。
他越發激動起來,幹勁兒也更猛了,把手裡的鐵錘輪的震天響。碎石銷子快樂地飛濺。
上面是叮叮噹噹的打夯聲,下面是機器的轟鳴聲。年輕人手抓鑽機,拎着大鐵錘往上涌,年老的在後面打磨整平,婦女們送水的送水,送飯的送飯,好一副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太陽終於下山了,西天邊燒出一片小白。因爲剛開始修路,距離村子比較近,婦女們都要回家,男人們在山上看工地。工地上搭起一個個大帳篷,燈火閃閃。
每天晚上,何金貴都要擺上一副象棋,跟大牛殺上幾盤,其他的人圍在一起看,大半夜帳篷裡還能傳出嘻嘻哈哈的喧鬧聲。
蘭芳嫂回家的時候臉蛋紅紅的,大牛跟她對山歌以後,她的心就一天比一天慌亂。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跟她這樣對過山歌,大牛是不是對俺有意思?難道真的如大憨所說,俺以後跟着大牛?
蘭芳的心裡泛起了無限的波瀾。
晚上回家以後,她就進了竈火,幫着大憨做飯,做好了飯,又加班烙了幾張油餅,炒了幾個雞蛋。
自己沒捨得吃,也沒捨得給大憨吃,她要第二天送到工地上,送給小叔子吃。
第二天下工以後,看
看人走的差不多了,蘭芳就把大牛拉進了一座山峰的背角,含羞帶臊揭開籃子,將幾張油餅塞進了大牛的手裡。
大牛莫名其妙問:“嫂子,這是………………?”
蘭芳嫂說:“油餅,專門烙給你的,你乾的活兒重,應該補補身子。”
看着嫂子含羞帶臊的樣子,大牛知道嫂子是咋想的,她對他這麼好,完全是喜歡他。
大牛的心裡犯了嘀咕,他不能對蘭芳好,更加不能動情,叔嫂交好,這在農村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大牛就說:“嫂子,我不吃,拿回去給俺哥吧,俺哥生病了,需要增加營養,我沒病沒災的,吃這個幹啥?”
蘭芳說:“大牛,這是故意留給你的,怕你累壞了身子,你哥……俺給他留了。你拿住。”
蘭芳嫂又把油餅推給了大牛,大牛卻把油餅又推了回來。
“嫂子,我真的不吃,你拿走。”
“不拿,給你!”
“俺真的不吃。”
叔嫂二人推來推去,跟陌生人一樣。結果一不小心,油餅掉在了地上…………。
於是蘭芳嫂和大牛就一起彎腰去撿,在撿的時候,大牛的手無意中碰到了蘭芳嫂的手,他觸電一樣把手縮了回去。
蘭芳把油餅撿起來,用嘴巴吹了吹上面的泥土,放在上衣襟擦了擦,這才紅着臉說:“大牛…………”
“嗯,”
“你知道不知道……俺稀罕你,你哥不行了,不如咱倆就一塊過吧?”
蘭芳嫂一句話不要緊,李大牛機靈靈打了個冷戰:“嫂子,你咋了?你可是俺嫂子,你跟着我過,那俺哥咋辦?不行不行!!”
蘭芳說:“大牛,你哥……咱可以養着他,俺保證跟對待俺親哥一樣。俺真的稀罕你,你知道不知道,這些年俺是咋過來的?”
蘭芳嫂眼睛一眨,竟然落下了兩滴清淚。
活寡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她現在已經嘗夠了,家裡沒個男人,不但農活沒法幹,半夜的時候也熬不住。
每天夜裡蘭芳嫂都是瞪着大眼,孤獨的望着房樑到天明。實在受不了,她就抓着大憨的手,在自己的身上**。
男人的手掠過她的臉頰,脖子,肚子,一遍又一遍。於是蘭芳嫂的身上就像螞蟻啃咬一樣地癢。
身邊的大憨哥聽到女人的呼吸很不均勻,實在不能給她什麼,就閉着眼裝睡。
女人被撩撥的興起,翻身撲向了男人,把他壓身下,親他的臉,親他鬍子拉碴的嘴巴。
也只能親親,最後還是無奈地從他身上翻下來。
她外面的男人不少,可那畢竟是人家的男人,人家找她才行,不找,她只能乾熬着。
再說整天找男人也不是個辦法,那有放在家裡隨用隨取的好?
大牛說:“嫂子,你別這樣,我不能對不起俺哥,哥在一天,你就是俺嫂子。”
“那你哥要
是死了呢?”蘭芳趕緊問。
大牛說:“哥不在了,你還是俺嫂子,我永遠不能跟你在一塊?”
蘭芳瞪大了眼“爲啥?難道你就沒有稀罕過俺?”
大牛說:“不是,嫂子,其實……我在外面有人了,已經交了女朋友。這輩子除了她,我誰也不娶。”
蘭芳嫂忽然被閃電劈中,她的身子晃了晃,幾乎暈倒,眼前一陣黑暗。
她用力扶住了山岩,不讓自己倒下去,手裡的籃子也掉在了地上……
就在修路的工程進行到一個月以後,即何金貴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三個月前。一場鋪天蓋地的厄運襲擊了黑石山一帶的村落。
這就是孫寡婦後來所說的四災一劫,這四大災難爲黑石村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黑石山所有的村莊幾乎在這幾次大災難中毀之殆盡……。
厄運最先是從乾旱開始的。
自從立夏以來,黑石村的四周沒有下過一滴雨,直到秋分的時候也沒見一滴雨水落下地面。
所有的池塘全部乾涸,黑石山的源頭也不再向外噴水。
整個夏天都在乾旱炎熱中度過,夏季的小麥收割以後,玉米播進了地裡,長出芽以後打折青綠色的卷兒,葉子一動不動。
每天早上太陽剛一出來,地上就像下了火,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火熱的太陽炙烤着大地,
整個田野焦黃焦黃的,地裡的塵土輕輕一碰就冒起一股黃煙兒,空氣熱烘烘的,半空中浮着一些似塵非塵似霧非霧的東西,整個黑石山像個被烈火炙烤的磚窯。
不要說人,就是鳥兒也躲在窩窩裡不出來,家狗趴在背陰的牆角處呼哧呼哧喘着熱氣,牛羊驢馬的鼻孔張得很大,趴在地上低眉耷眼,跟做了錯事一樣,整天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圈裡的豬都懶得回家,泡在乾涸的泥塘裡來回的打滾,豬食也懶得吃了。
黑石山山清水秀,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炎熱的夏季,百年不遇的大旱和炎熱,燒着每一個人的心,很多人走在路上一頭栽倒就再也爬不起來,中暑的人越來越多,到處是孩子們的嚎哭聲和大人們的嘆息聲。
村子裡熱,山坡上更熱,幹活再累也不能坐下休息片刻,只要捱到石頭,眨眼的時間就會變成煎蛋。
三天的時間已經接連有五個人中暑了,三百人走的走散的散,逃兵越來越多。
何金貴光着脊背,露出了被烈日烤得發黑的肌肉,叼着菸捲愁眉不展。
大牛擦了把汗說:“金貴哥,這路不能再修了,再修下去會出人命的,不如把鄉親們拉回去,等三伏過去以後咱們再修。”
何金貴也很作難,目前修路並不要緊,要緊的是抗旱救災。
合作社剛剛解散,鄉親們剛剛分開田地,如果收成不好,勢必會動搖所有人的決心。
可是上哪兒找水啊?整座磨盤上都被烤紅了。只能看着莊稼苗生生爛在地裡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