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啊啊!”
沙俊智不願相信,雙目通紅,如咆哮之熊,再次於轟然音響之中,合身向着蕭羽撲去。
面對方寸大亂的對手,蕭羽神情不變,輕鬆錯步,便擺脫他的氣勢籠罩。
“倒——”
隨着話音,右臂化作鞭影,重重抽在沙俊智的背上。
“噗通——”
沙俊智倒地,久久不起,身上音紋,暗淡不顫,再度歸於平靜。
“此場,蕭羽勝!”
中證聲音,響徹峰頂。
西側觀臺。
花無眠看着場中結果,許久沒有言語。
一旁師兄弟們面面相覷,實在不知她在思考什麼。
大會之前,沙俊智一直聲稱,花無眠纔是他的唯一對手,而花無眠不置可否。兩人也算相安無事。
如今,沙俊智輸給了會前,並無多人看好的新人後輩,再看花無眠的神情,卻似乎惱恨,更甚於驚訝。
“這個蠢人……”花無眠忽然輕輕啐了一句,“真以爲此屆,號稱有史以來,最強一代,真是虛名嗎?”
她咬了咬牙,轉身回去:“一直抱着以往眼光,不思進取,真是輸得活該……還怎麼趕得上我……”
另一邊,“龍武宗”的弟子所在,那個曾經騷擾陳靜凝的男修,騎跨在亭邊石欄,一邊剔着牙,一邊眯眼,看着場中。
“呸——”看到沙俊智失敗,他吐出細籤,厭惡說道,“真是飯桶……”
他招招手,後面立刻有師弟趕了過來,躬身道:“馬師兄?”
也不正面對着來人,馬德武直接冷聲問道:“打聽清楚了?”
“沒錯,就是這個蕭羽。”
“哼——”馬德武點點頭,冷笑自語,“還以爲什麼來頭,不過是宇尚緣那小子,山下結識的朋友……”
他眼珠一轉,看了看後面,一個師弟身影,忽然笑笑,說道:“花無眠與沙俊智,雖說互不想讓,其實也是朋友。如今被蕭羽這小角色擊敗,恐怕到了後面,花無眠遇到,定也不會讓他好過……”
他跳了下來,走到那個師弟身邊,低聲笑道:“若這蕭羽,真是運氣逆天,能一路過關斬將,到了我處,咱們新仇舊恨,自然都會一起清算!師弟,你說,是也不是?”
那師弟不敢擡頭,恭聲說道:“師兄說得甚是!”
“哈哈……”馬德武大笑聲中,拍着他的肩膀,“放心,你的仇,逃不掉的……”
東北亭中。
發現啓用音紋的沙俊智,最終依舊敗於蕭羽手下,宇尚緣與葉臨青兩人,又回到桌前坐下。
“葉師兄,你怎麼看?”宇尚緣對他問道。
“用眼看!”葉臨青一本正經回答。
“……”
“好吧,我便隨意說說。”葉臨青臉色不變,繼續說道,“如你所言,此人的實力變化,若是藏起,總有痕跡可循……然而,他又有何必要?”
“以他展現出的超凡神力,若是使出真正劍技,”宇尚緣露出回憶,“本場不會如此拖沓……”
葉臨青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輕畫:“天地音清,入耳成神,目中所
及,不真不虛……”
寥寥幾筆,蕭羽持劍形象,便在桌面呈現。
他伸手一拍,水痕陡然震動,順勢流轉,竟如活來一般,顯現出方纔場中,蕭羽所用“臨江畔”的幾招。
隨着水畫舞動,一陣清音幽幽,透出桌面,彷彿那水人成真,驅動體音,舞劍攻伐……
片刻之後,清音停頓,水痕被天地之力,驅逐打散,化爲霧氣,升騰無蹤。
宇尚緣一直看着,沉默無言。
“音配更屬技藝,可藏可用。”葉臨青淺淺一笑,“但若這蕭羽真是劍才,總會展現不同……”
“人生在世,誰人都有秘密,我不會糾結。”宇尚緣也是溫和笑起,對他擡手相請,“此處結束,沒什麼可看……我們便去山門轉轉。”
“好,請!”
“請!”
沙俊智下臺之時,乃是低頭無顏,由師弟遞上舊衣,圍攏上身,快速逃開。
而蕭羽不慌不忙,在沙俊智之後,緩緩走下。
隨着他的走動,周圍觀者,都是注目,好奇或是探究,不一而足。蕭羽也是久經場面,絲毫沒有怯懼之意。
看他下來,貝珠兒立刻拉着章方仁迎上,此地不適合說話,便是簇擁着他,向着西側而回。
一路行來,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熾熱複雜,連貝珠兒在旁,都是暗叫吃不消,發現蕭羽淡定,心中暗自佩服。
北側看臺,秦石斐面上毫無表情,別人恭賀,他也客氣迴應,但誰也看不出他的真情實意。
不遠處安坐的燕赤君,目中發光,緊緊盯着正自回去的蕭羽。
待到他隱在西側不見,她卻是回首,對着秦石斐笑道:“竟是一個劍配種子,能夠如此擊敗沙俊智,可見,未來‘漠北派’,世俗征伐,聲名必然更盛!”
秦石斐遙遙點頭示意,卻無言回覆。
蕭羽在貝珠兒和章方仁簇擁之下,回到西側亭中。
“你回來了。”陳靜凝擡頭一笑,神態平靜,似乎對他取勝,絲毫不以爲奇。
蕭羽含笑點頭。
“哈,師妹,你未臨近,不能細瞧方纔場面,真是遺憾!”貝珠兒上前,拉着陳靜凝,話語不斷,眉飛色舞的描述起來。
在她口中,蕭羽定然是慌張不堪,而自己帶着章方仁師兄,必然是場外發力,功勞至偉……
章方仁在後,無言的呼出口氣,閉目轉身,自覺去了門口靜坐。
蕭羽卻是笑意不變,等貝珠兒停歇的間隙,對着陳靜凝說道:“過了一場,已是不枉此行,後面如何,你想看便看,若是無聊,便跟着師姐在山中逛逛吧……”
貝珠兒一聽,立刻明瞭他話中之意,瞪他一眼,大聲說道:“怎麼,嫌棄師姐我,覺得我在此囉嗦?”
“師姐誤會!我怎會有這樣想法?”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好心好意,爲你籌謀劃策,方纔場邊嘶喊,嗓子哦度快啞掉……結果,你勝了一場,就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師姐,是師弟說錯,勿怪勿怪!師姐神通廣大,義薄雲天,我正有事情,只有師姐能夠幫忙!”
蕭羽擡手,聲音溫和,
不着痕跡的打斷了貝珠兒。
貝珠兒聽他語聲,不由平和下來,挺胸說道:“哼!你還有事?只管說來!”
“師姐,你當年在外門,可還記得,一個名爲‘嶽小昌’的外門弟子?”
“是那個傢伙,他可算小有名氣,我也知道。”貝珠兒聳聳肩膀。
蕭羽微笑點頭,說道:“他是我的好友,對於論法大會,甚是嚮往。等師傅來過,還請師姐幫我求情,能否請師傅,去到外門接他一回,也算圓了他一個心願。”
“好吧,此事就包我身上。”貝珠兒拍着胸脯說道,“不過,問歸問,若是師傅不答應,我也沒轍……”
“這是當然。”
幾人在屋中圍坐,氣氛也是極好。
“那個沙俊智,這下可真是出醜了。”貝珠兒又是說起方纔,眉飛色舞。
章方仁在後面,忽然出聲說道:“師妹,你也要小心,方纔你在臺下大呼小叫,他對你可一直咬牙切齒,不知是否懷恨在心。”
“什麼大呼小叫?我那是策略!”貝珠兒不當回事。
蕭羽說道:“師兄多慮,我有感覺,他傲到極點,未必願意事後使用手段。”
“再是大度,輸了就是輸了,都不會好受……”章方仁忍不住說道,卻被貝珠兒瞪眼打斷。
轉而,貝珠兒笑着對陳靜凝說道:“靜凝師妹,他這人口拙,可不是說你!”
章方仁這才明白,連忙道歉,再不言語。
“世事如此。”陳靜凝闔上手中書,淡笑說道,“有人贏,必然有人會輸。比出優劣,比出長短,比出高低……這就是爭鬥的本質。”
“師妹說得沒錯。”貝珠兒點頭,臉色認真起來,“我在臺下的手段,你們可以說簡單幼稚,但不能說不光彩。論法切磋,不是單純比試修爲,還有心境,態度。若是單比誰更有威力,要‘試法路’何用,那些門派前輩,也不必場場觀戰,直接詢問戰果即可!”
蕭羽聽了,欣賞點頭。
貝珠兒的修行不成,但她確實有着獨特的視角,能注意被人遺忘的細節。
“說也說了,我還是出去,再打探一些!”沒有正經片刻,貝珠兒又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興致勃勃走了出去。
“我還是覺得,師妹是在這裡玩鬧……”章方仁看她走遠,低聲說道。
蕭羽之後,還有其他弟子,上臺比試。
但蕭羽簡單瞧了片刻,便失去興趣。
與花無眠,沙俊智這等水平相比,此時登場的三流門派弟子,確實相形見絀。
只見這些弟子,來時躊躇滿志,下臺彷徨無依,還好都是一時人傑,“凡氣境”也鍛鍊信念,心志堅定,很快便會走出低谷。
蕭羽經歷豐富,數個印陣世界探索,修爲雖未劇增,但眼界心態,已是不斷提升,即便意圖在論法大會,拓展見識,也不是那般急迫。
許多低階音修弟子,不過出手數招,他便已瞭然於胸,大約估計出路數手段。這種境界,也是不輸於多年修行之士了。
今日之後,又比了幾場,他大多都在亭中,遠遠眺望,若有興趣,纔是近場觀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