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
這是我看到這傢伙朝我拋手雷時的第一反應,因爲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他拉保險的動作,這傢伙一定是事先就把手雷的保險拔掉攥在手上,然後一直等着這個機會對我發難。
要在我的眼皮底下完成這些動作而不被我發現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他一投就投了兩枚手雷,也可以知道這傢伙的心機有多麼深。他也知道我是一個高手,如果只投一枚手雷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我急時找到然後反拋回去。但是現在是兩枚,在這黑暗中要在幾秒鐘的時間裡急時找到那兩枚手雷並拋回去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於是我當機立斷,一翻身就越出戰壕然後朝那傢伙的藏身處滾去。
因爲我知道,他丟出的手雷絕不會波及到自己,所以他藏身的地方肯定是安全的。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隨着兩聲轟響,那兩枚手雷爆炸開來的衝擊波推得我加快了速度往下滾,我幾乎就像是一個掉在地上的葫蘆一樣正着反着亂七八糟的翻滾一通,只折騰得我頭昏眼花、七葷八素的。接着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就朝我指來,我趕忙把頭一歪。
“砰!”的一聲巨響,那槍聲把我耳朵震得嗡嗡直響,一顆我幾乎都能感覺到它熱度的子彈,就貼着我的頭皮飛了過去。好在對手用的是M1步槍,在這麼近的距離不好施展,如果他手中拿的是手槍或是衝鋒槍,這下只怕我就要腦袋開花了……
想歸想,手上卻不敢怠慢,強忍着頭昏眼花抓着那根槍管狠狠一抽。
軍人哪!特別是打仗打久的老兵,哪個還不是養成了槍不離手的習慣,這名僞軍也不例外,他被我這麼一抽瘁不及防下就連人帶槍的被抽得趴倒在地上。接着不等他有進一步的反應,我就一個跨步騎到了他的背上,雙手從後面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他這時才鬆開槍來抓我的雙手,但已經太遲了,我兩手一用力,只感覺到他喉結處“咯吱”的一下,那雙手就無力地垂了下去。
原來拗斷敵人的脖子是這感覺,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喉結,想起那脖子被拗斷時發出的聲音,自己的喉結也不由陣陣發癢。這感覺實在不怎麼好受,我就不明白虎子爲什麼會那麼樂此不疲……
“砰!”的一聲槍響讓我猛然驚醒。我想也不想就在地上打了個滾,剛纔所處的位置馬上就多了幾個槍眼。
這就是普通人與老兵之間的區別,一般人在聽見槍聲後總是條件反射的回頭看,等看清了身後的敵人,敵人的子彈也打到身上了。老兵則是看都不看直接就打滾,打完滾之後也就面對身後的敵人了,這一看之下竟然有五個僞軍端着槍朝我衝來。
來不急多想我抽出腰間的M1911就是一陣亂射,但一個人的手槍哪裡會快得過他們五個人,被我撂倒了三個還剩下兩個,眼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就要射出子彈,突然身旁傳來兩聲清脆的槍響,那兩名僞軍就被打倒在地。
“崔團長!”不知什麼時候李國強已經跑到了我的身邊,他手上的兩把盒子炮左右開弓的接連打倒衝上來的僞軍,嘴裡大叫着:“崔團長快走,我掩護!”
我也不敢再多做停留,轉身就朝戰壕上跑。
這一跑才發現李國強那個厲害啊!他竟然能一邊跑一邊側身把手中的盒子炮一甩一甩的打得“叭叭”響。這時我都產生了一種錯覺,那兩把槍就好像是長在他手上似的,只見他扭頭隨手一槍,身後就傳來一聲慘叫,再一槍,又是一聲慘叫……而且那跑起來的速度竟然還不比我慢多少!
一個翻身跳進戰壕我直喘着粗氣,再看看前腳剛到後腳就跟上來的李國強,卻是面不紅、心也不跳的,我真有些懷疑他下去之前是不是吃了“蓋中蓋”。
“怎麼會有這麼多敵人上來!”我不由疑惑地問了一聲。我下去之前大多數的僞軍還被炮彈攔在了半山腰上,誰知道我這一下去就碰到那麼僞軍的追殺,這要不是李國強手中的那兩把盒子炮,說不準我就要回不來了。
李國強迅速爲手中的盒子炮換上新的彈匣,然後冒出頭去打了幾槍,飛快的又蹲回戰壕回答道:“咱們的迫擊炮炮彈快用完了!火箭炮也沒剩多少,再這樣打下去就只好拼刺刀了!”
“不是吧!”讓我吃驚的並不是李國強所說的迫擊炮炮彈快用完這件事,畢竟五、六百發炮彈聽起來很多,但是分給三十名戰士每人還不到三十發,像我們這樣光用炮彈去砸那還不是幾下就打完了。我所驚異的是李國強邊說邊打槍,就好像打仗跟家常便飯似的。
“68軍的同志有沒有消息?”我隨口問了聲。
“還沒有!”李國強應了聲,再次冒出戰壕“叭叭”的一陣亂打,這回乾脆把兩把槍的子彈打完再坐回來,一邊換着彈匣一邊蠻不在乎地說道:“打仗打成這樣也夠本了,就算咱們全部壯烈了也夠咱們60軍翻身了吧!死得不冤嘍!沒說的,跟着崔團長你打仗,就是痛快!”
當李國強再次冒出頭去射擊時,我終於有些受不了,站起身來貓着腰徑自朝剛纔的位置摸去。一邊走一邊就在心裡想,這都什麼人啊!這要說不是打從穿開檔褲時就開始摸槍我還不信了。
回到剛纔的位置在黑暗中摸了一會兒,終於摸到自己的狙擊槍,心下不由定了定。剛纔被那名僞軍的兩枚手榴彈一炸雖說沒把命丟掉但卻把狙擊槍給落下了,檢查了下還好沒被炸壞,這才放下心來。
趴在地上舉起槍來隨便一瞄,這下卻把我愣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被圍困在中央的美軍也朝我們發起了進攻,這下正偷偷地朝我軍陣地摸來。
“照明彈!”隨着我一聲吼叫,很快就有一名戰士朝山腳下打了兩顆照彈。
這不打還好,一打就像捅了馬蜂窩似的,那些美軍一見被我們發現,就大吼一聲揮舞着刺刀朝我們撲來。
“殺!”我大吼一聲舉起步槍就朝那些狂衝而來的美軍扣動了扳機,戰士們也不等我命令,很快就從其它方向分出幾個人來朝美軍射擊或是投下炮彈,更有兩名戰士扛着火箭炮對着他們就是兩發燃燒彈。隨着轟轟的兩聲,美軍羣中霎時就騰起兩團血紅的火球,火焰帶着美軍們悽慘的叫聲直衝天空。
但這支被困的美軍顯然知道他們的生路就在眼前,同時也很清楚我們不過就是那麼幾十個人,所以一反常態的繼續往上衝,一邊衝還一邊把手中的各式武器打得嘩嘩直響……
“撲!”的一聲,身旁一名戰士手裡抓着一枚炮彈正要往下丟,但偏巧在這時一發流彈擊中了他的手臂。他的反應也算快,在第一時間就用左手握住了正要往下掉的炮彈,並蹲下身子想把那枚已經處在待爆狀態的炮彈掰下來,但不知爲什麼受傷的右手五個手指死死地扣在炮彈上怎麼也掰不開。
情況萬分危急,萬一他手中的那顆炮彈在我們中間爆炸,那麼這一面的志願軍戰士只怕沒能剩下幾個,這面的防線接着很快就要被美軍突破。
正在我還在擔心的時候,只見那名戰士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高喊一聲:“新中國萬歲!”就抱着他那條受傷的右臂衝向了美軍……
隨着一聲巨響,我就眼睜睜地看着那名戰士的背影被撕成幾片飛到了空中,陪着他在一起的,還有七、八名滿臉驚恐的美軍。
“轟!”的一聲,一名趴着射擊的戰士被一發炮彈炸得飛開了老遠,當他翻身想站起來時,卻愕然發現自己已經失去右臂和右腿。他沒有多想,隨手就抓起了一個炸藥包,拉燃了導火索把它抱在胸前,接着一個勁地打滾,直到整個人滾下了斜面……
又是一聲巨響,炸藥包的火焰從那名戰士的胸膛裡擴展開來,狠狠地撲向周圍的十幾名美軍。
我無言的看着這一切,雖說在打這一仗前我就知道這一幕早晚會來臨,但卻沒有想到這一刻會來得這麼的突然。
美軍似乎也殺紅了眼,他們雖說被戰士們的英勇嚇得連連後退,但是他們又很清楚這是他們突出重圍的好時機,所以纔剛退幾步就再次像潮水般的涌了上來……
“上刺刀!”我朝戰士們大喊一聲。
這時候站在我身邊的戰士只有五、六個,但是戰場上的志願軍,從來都不會在乎敵人的多少,我們在乎的,就只有敵人死了沒有!陣地還在不在!
“殺!”隨着我一聲大吼,我,包括另外六名戰士一行七人,躍出戰壕就朝面前黑壓壓一片的美軍殺去!
幾乎與此同時,美軍後方也傳來了一片震天的喊殺聲,而且還有我們所熟悉的衝鋒號。喊殺聲、號聲立時就把美軍給嚇得亂作一團,驚慌失措的他們以爲是我們的大部隊來了,霎時就潰不成軍的逃的逃、降的降。
我不由一愣,開始也以爲是68軍來了,但放眼一看,卻發現是蔣春增那老傢伙帶隊的,這才明白原來是538團躲在坑道里的那些戰士及時出來救了我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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