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口高地上,胡彪的部隊原本就與敵人打得難分難解,我的警衛連一上去,勝利的天平很快就朝志願軍戰士這一方傾斜面,再加上剛纔的那個大爆炸,只炸得美軍傷亡慘重,就算沒有被炸死的也被震得暈頭轉向的根本就不知道反抗。正在與志願軍混戰的敵人這時也徹底崩潰了,他們要麼在一愣之下就倒在了志願軍戰士的刺刀之下,要麼就無奈地舉起了雙手。
美軍的防禦一鬆,志願軍戰士就大聲喊着殺勢如破竹地衝上了止。頂陣地。“把俘虜押下去!所有單位進入反斜面構築防禦工事!”一路踩着屍體爬上了2醜口高地,我馬上就朝戰士們下令着。
“是!”戰士們應了聲。很快就去安排了。
我這麼着急的要把俘虜押下去的原因,是知道在戰場上敵人可不會跟我們講什麼信義。就像心觸立營的日裔美軍一樣,他們既然可以混在我軍的部隊中對我軍突然發動襲擊,同樣也可以在當了俘虜之後瞅準時機對我們突然發難。
我軍剛剛纔拿下這斤高地立足未穩,一旦敵人的援軍趕到,而與此同時俘虜又在我們內部搗亂,則很有可能辛苦取得的戰果就要丟掉了。
看着一個個舉着雙手垂頭喪氣的從我身旁走過的日裔美軍,再想想這一路上來在斜面上倒下的戰友,我心中不由殺心暗起,兩手緊了緊手中的…步槍,食指很自然的就伸向了扳機,,
就在這時,東面突然傳來一陣緊密的槍炮聲,讓我意識到搶攻敵人幽6高地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於是二話不說,帶着警衛連的戰士們就朝高地的右翼跑去。
跑到了右翼。跳進了美軍早就挖好的一條戰壕裡往下一看,鍾朝楊的坦克部隊已經按照計戈小穿插進了兩個高地之間的山谷裡,這時正用坦克炮和機槍瘋狂地朝躲藏在戰壕中美軍打出密集的子彈和炮彈。
但由於角度的原因,而且美軍也大多躲藏在山頂陣地的戰壕中與志願軍作戰,所以這些炮彈和子彈的命中率不大,敵人還是在戰壕中硬撐着。
警衛連的戰士們也不用命令,在戰壕上架起了槍瞄準了那些敵人就扣動了扳機。話說這條戰壕或許是美軍構築起來爲咒6高地提供火力支援的,那位置是相當的好,再說,毖6高地離我們又近。直線距離大慨只有一百多米,戰士們幾乎就是在那些日裔美軍的頭頂上開槍。只一排子彈打過去,就打得那些美軍慘叫連天。緊接着,等戰士們架好了幾挺機槍和幾門迫擊炮照着敵人戰壕一陣亂轟亂打之後,敵人的幾個火力點立時就沒了聲音。
此消彼長之下,隨着一陣歡呼,負責在另一面進攻盛6高地的三營戰士就把紅旗插上了山頂。
槍聲慢慢的稀疏了下來,炮聲也有一聲沒一聲的,夾攻這兩個高地的志願軍戰士在反斜面上勝利會師的歡呼聲就一陣高過一陣的響徹在高地的上空。
貿團與師部會師,就意味着我們已經脫離舊觸立營的包圍圈,勝利地取得了這場混戰的最後勝利。而在這時,山谷的兩側才響起了一陣陣坦克的轟鳴聲。
我沿着戰壕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緊跑了幾步,藉着照明彈的亮光透過步槍上的瞄準鏡朝山腳下望去。一輛接着一輛嚴陣以待的美式坦克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有“謝爾曼”也有“潘興”炮口無一例外的瞄準我們剛剛拿下的正斜面,高射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在機槍手的操縱下轉來轉去四處尋找目標。坦克後則跟着一隊隊的步兵,同樣也是小個子的日裔美軍,個個都藉着坦克的掩護舉着手中的步槍警戒。
接着,當他們終於看清山谷中除了死屍外一個人、一輛坦克也沒有的時候,速度終於慢了下來,步兵中的步槍也沒精打采地垂了下來,個個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因爲,他們知道自己來遲了,他們的戰友已經在隊的進攻下全軍覆沒了。他們的到來,不過是來見證戰友的失敗而已。
看到美軍的這番陣容我不禁暗自慶幸了一聲,如果互高地和咒6高地上的美軍能再多堅持一會兒的話,哪怕只是一會兒,我軍的攻勢也很有可能會在這些援軍面前迅速崩潰。那時的結局,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不過戰場上從來就沒有那麼多如果,事實就是我們在美軍援兵趕來前及時拿下了這幾咋小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高地。也許,我還應該感謝下朝鮮這多山的地區和年久失修的公路,因爲正是有了它們,才讓美軍的援兵直到這時才趕到這裡。
“打!”也不知道是誰下的命令,只聽一陣爆豆般的槍聲,駐守在高地上的志願軍戰士就朝那些遲來的美軍援軍打出了密集的子彈,迫擊炮也朝美軍坦克發射出了一發發的炮彈。霎時就把這支十分整齊地進來的美軍打得陣腳大亂。
他們也知道兒”情況下與我們對峙是沒有意義的,幹是邊舉起步槍町鋒…陣地亂打一氣,一邊狼狽藉着坦克的掩護後退,只看得戰士們哈哈大笑。
“團長!崔團長”這時有幾個聲音在我身後叫着。
我回過頭來一看,只見兩名手裡拿着託卡列夫手槍的志願軍戰士貓着腰走了上來。看到了我,不由收起了手槍露出了笑臉朝我走來。見此我不由一愣,認真看了看他們被炮火燻黑的臉,好像有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了!
“打得好哇崔團長!”爲首的一個人熱情地伸出了雙手與我握在一起,接着又一揮拳頭說道:“這些小日本,還真!我的團連續衝鋒了十幾次也沒能衝上來,要不是崔團長在背後摸了他們一把,我們這回還沒法替死去的戰友報仇了!”
“唔”聞言我這纔想起來,面前的兩個是網團的團長和政委。幾天前我們在師部開會的時候有見過一次,不過那時只是匆匆的自我介紹下,所以我對他們的印像纔不深。
“王,王團長”想了好半天,我才依稀記得面前的這個團長姓王,於是再次同他握了握手:“聽你的口氣,你們團損失了不少戰士是嗎?”
王團長臉色嚴肅地點了點頭:“粗算了下,死傷大慨有三百多人吧!眼看着就要回國了,可他們卻
蝴團會受到這麼大的損失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們進攻的是敵人的正面。雖說他們只是佯攻牽制敵人的兵力,但他們要面對的是美軍花了幾個月修築起來的鋼筋混凝土工事。那些工事現在已經在我們手中,所以我也看到過,那就是隻要幾個人在裡面架上幾挺機槍,就可以輕鬆地擋住一整支進攻部隊。
“崔團長、王團長!”站在身旁的政委接嘴說道:“我軍的傷亡是很大,但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出色地完成了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達到了戰略目的。我想。那些犧牲的戰士們也會爲我們感到高興、感到自豪的!”
聽着政委的話,王團長不由點了點頭,而我卻只能是一聲苦笑。也許,那些犧牲的戰士的確會如政委說的那樣,爲這次戰役的勝利而高興、而自豪。但我卻不會。
因爲這時我心裡想的,就是這些犧牲的戰士,他們離回家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隨着敵人的退去,我身上緊崩着的神經也跟着放鬆下來。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放眼望了望高地四周。戰士們正忙着在死人堆裡修築着工事,擔架隊和收容隊已經跟了上來,活着的、死了的、昏迷的,全都一股腦兒的放在擔架上擡了下去。
他們在這個部隊裡,不過就是一個傷亡數字,不過就是一個編號。但我卻知道,在遙遠的祖國,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家人,每一個人都有親人在家裡守候,,
“舉團長,王團長!”正在我亂想的時候,兩名通訊員跑了上來向我們報告道:“龐師長命令你們把部隊拉回去,把陣地留給的團一營防守,並讓你們到師部彙報!”
“是!”我和王團長應了聲,再次握了握手,就回到自己的陣地下命令去了。
也許有人會對龐師長的這個命令感到奇怪,以爲我們千辛萬苦、死傷了那麼多人攻下了這幾個高地,現在卻只安排了一個營的人防守。平均每個高地駐守的戰士不過只有一個連。
但我卻知道龐師長的這個命令是必然的。
主要的原因,是這幾個高地地勢雖然重要但卻並不大,如果安排了太多人駐守,被美國佬的一頓炮彈打過來,那還不是被打得個亂七八糟的。
美軍挖掘的用於躲避炮火的藏身坑道,對於他們來說是反斜面,但對我們來說就是正斜面。正斜面正好是美軍炮火能炸得到的地方,所以所有的坑道全都不能用,否則就只有等着挨炸的份。反斜面上的工事倒還是可以用,但也大多是一些碉堡、混凝土工事、戰壕、交通壕之類的。這些工事雖說堅固,而且稍加改造就可以成爲我軍反斜面上的火力點,但卻藏不了幾個人,這也決定了我們只能在高地上安排較少的兵力駐守。
這也是我軍作戰的一貫方式,志願軍總是在前沿陣地安排較少的兵力駐守,有時一個陣地上只有一個排或是更少。當敵人對我軍前沿陣地發起進攻時,守軍只要抵擋一陣子,後方很快就會派上援軍。
甥團的戰士都很清楚志願軍的這種作戰習慣,所以在聽到命令後全都沒有任何異議,與前來的交防的戰士互相握了握手、道聲珍重後,就隨着我一起走下了才才還爲其打生打死的陣地。
“哈哈,,打下來了!打下來了!”
把戰士們帶回到二線陣地休息後,我就與李平和帶着徐永維和張明學朝師部走去,網走到坑道外就聽到裡面傳來了龐師長的笑聲。
帆,李平和在得到允許後就掀開黑布走了進去,卻發現其公四”田長和政委全都到齊了。此時見我走進來,個個都用敬佩的眼光看着我,有的更是主動起身與我握手並給我讓了座位!
軍人,其實也很現實。
只不過他們的現實,不是在金錢上的現實,也不是在物質上的現實。他們是打仗的現實。只要誰打仗打得好、打得狠,誰立的功勞多,他們就服誰、就佩服誰!
“是啊!預定的幾個高地都拿下來了!很順利!”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龐師長是在打電話,聽他的口氣像是在向上級報告。
“不過出了點意外!”龐師長繼續報告道:“我們正好趕上了敵人換防,所以敵人兵力多了好幾倍啊!而且是戰鬥力很強的美兇獨立營!對,對,就是那隻小日本部隊!是!請首長放心,我們絕不會把陣地丟掉!是!”
當龐師長掛上電話時,我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他笑呵呵掃了我們一眼。當看到我時就喲了一聲:“咱們的常勝將軍也來了啊!難怪我網才就感覺到一股貴氣了!”
哄的一聲,戰士們全都被龐師長這話逗得笑出聲來。
“怎麼樣?”龐師長隨手就朝我們丟下了幾包煙,隨口問道:“打得吃力不?”
“不吃力!纔剛熱身呢”。
“嘿,師長!”有的戰士接過煙後就叫道:“你到底藏着多少煙啊?這都一包一包的丟!”
“你們哪!”龐師長笑道:“你們下次如果還打勝仗,我就一條一條的丟!”
“好!”聞言戰士們起鬨道:“到時師長你可別反悔了!”“就怕師長到時培不起,把內褲都給當嘍!”
哄的一聲,戰士們再次笑成了一團,坑道里一時充滿了歡聲笑語。
“說說情況吧!”笑了一陣,等戰士們互相都把煙點上了龐師長就接着問道:“傷亡大不大?。
傷亡數字的統計,是戰後由基層連隊清點出來,然後層層上報,最後才彙總到我們團部的,所以龐師長也的確不知道這個數字。
剛纔還笑成一片的戰士們,這時就不由全都愣住了。嘴裡叼着煙的就皺了皺眉頭,吧吱吧吱地深吸了幾口,然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濃煙。還沒把煙點燃的就嘆了一口氣,丟掉了正燃着的火柴,把煙放回兜裡。
“報告師長”。購團的團長最先站了起來,他挺了一下身說道:“我團犧牲一百三十五人,傷七十二人”。
“我團犧牲二百五十三人,傷八十七人!”報告的是蚓團團長,我注意到他在報告的時候,臉上肌肉都跟着跳動了一下。
我知道那種感覺,那是一種來自於內心深處的痛!那是一種任何人都裝不出來的真實。仗打到現在,各個團的人數都不足千人,這一場仗就傷亡了三百多人,幾乎就是去了三分之可想而知這仗打的是多麼的慘烈。
“崔團長呢?”見我沒有報告,龐師長不由問了一聲。
“唔!”正在走神的我這時才反應過來,趕忙站起身來回答道:“我團犧牲一百七十四人,傷四十五人!”
我彙報完之後,坑道里就轉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戰士們都沉默不語,只有香菸的煙霧肆意在空氣中燎繞。
“不容易啊”。良久,龐師長才嘆了一口氣,點着頭說道:“戰士們都是好樣的!你們也都是好樣的!每一個團,犧牲人數都比傷亡人數多!”
龐師長這話中的意思,戰士們明白,我也明白。
事實上,只要是一名軍人,應該都會明白在一場主動進攻的戰役中,犧牲人數遠大於受傷人數是一個什麼慨念。
那就是輕傷不下火線,那就意味着戰士們都在拼盡最後一滴血,即使受傷了也要在戰場上盡力發揮出一點作用,,
如果是一支小部隊或是一支精銳部隊會出現犧牲人數大於受傷人數那還不奇怪,但我們卻是每個團都是這樣,而且有的犧牲人數還是受傷人數的幾倍!
我不知道戰士們是用怎樣的一種精神去戰鬥,用怎樣的態度去面對死亡的!我只知道,如果是我的話,絕做不到他們那樣。
戰士們沉默着,龐師長也沉默着。過了好一會兒,龐師長才默默地掏出了一包煙,從中取出一支叼在嘴裡。那支菸在抖動,應該說是龐師長的嘴脣因爲激動而在顫抖,這使得他花了好大的勁才把那支菸點燃。
讓人意外的是,龐師長把煙點燃後就把它輕輕地放在桌子邊緣,接着又點燃了一支,再點燃了一支,一共點了三支並排放在一起。
這時我才明白龐師長的意圖,那三支才煙嫋嫋地冒着輕煙,就像是三根用於祭拜的香柱。
龐師長盯着那三根香菸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了聲:“走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