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跟任何人說,我輕手輕腳地繞過部隊朝側面跑去,皎潔的月光照亮了我前進的道路,同時也會暴露我的形蹤,這讓我不得不貓着腰藉助地形和彈坑小心前進。
好在敵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們周圍的志願軍身上,沒有發現偷偷向他們靠近的我,這讓我很輕鬆地來到了距離坦克羣大慨七百米遠的地方,四周瀰漫着一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硝煙味。
從彈坑裡偷偷地探出腦袋往外一瞧,我這時才深臨其境地感受到進攻的戰士們的痛苦,那些美軍躲藏在坦克後面,在這能見度很低的夜晚志願軍們根本就無法對敵人進行有效的射擊,擲進去的手榴彈也會被他們打出來。
而志願軍們卻是一個又一個地暴露在雪地上,美軍對他們射擊卻相對容易得多。怪不得他們現在連機槍都不打了,改用步槍點射那些敢站起身來投彈的志願軍戰士。
但沒有重武器的志願軍戰士又毫無辦法,同時也不畏懼,還是三、五成羣地站起身來投彈,但每一次都毫無例外的會有幾名戰士倒在敵人的槍聲下。
“怎麼辦呢?”這時我不由皺了皺眉,現在的我面臨着跟戰友們同樣的境地,根本就看不到躲在坦克後的敵人,就算槍法再好也無計可施,總不能用步槍打坦克吧!
我不禁有些後悔一個人偷偷地跑上來了,我怎麼這麼糊塗呢?是被那些美國佬氣暈頭了吧,一個人跑上來幹啥?到了這卻啥也做不了,回去還不是被人瞧扁了。
咦!不對!剛纔我上來的時候好像沒人知道,要不……咱就趁這會原路折回去!想到這裡我轉身就要走,但這時敵人的槍聲又響了,又有五名志願軍士慘叫着倒下。
“婊子養的!”美軍得意地怪笑着:“到爸爸這裡來!”
……
“他娘滴!”我咬了咬牙就在彈坑上架起了槍:“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些婊子養的不給你點厲害瞧瞧,還不知道誰是爸爸!”
我舉着槍靜靜地等着,靜靜地等着,準星不是瞄向坦克,也不是瞄向敵人,而是瞄着被月光照得潔白一片的天空,瞄着坦克羣的上方……
四周的槍聲和爆炸聲漸漸離我遠去,在我的眼裡,只有那天空的深遂;在我的耳中,只有那空氣的涌動;在我的心裡,只有那月光的純潔。戰爭,殺戮,死亡,鮮血……彷彿在這一刻都離我遠去,手中的步槍彷彿就成了我身體的一部份,又或者說,我已經成了步槍的一部份……
突然幾個黑點飛入了我的準星,我毫不猶豫地連扣幾聲扳機。
“砰砰砰……”子彈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精確地擊中了那幾個黑點,然後它們在空中改變了飛行方向,從另一個角度以更快的速度掉落在敵人的坦克圈中,接着……一連幾聲爆炸在坦克圈中響起,炸得那些美軍慘叫連天。
“救命,我的腿!我的天……”
“醫生!醫生……”
……
一陣陣嘈雜聲與呼救聲從坦克圈中傳了出來,勝利的天平很快就朝志願軍這邊傾斜,我冷冷地看着這一切,依舊一聲不響地握着手中的槍,注視着自己的準星。
美國鬼子,知道誰是爸爸了吧!我心中大有出了一口惡氣之感,你們棒球打的是好,也打得準,也很有力道。但是你們打過在半空中改變方向、改變速度的棒球沒?如果沒有的話,就好好叫聲爸爸然後出來投降吧!
“砰砰!”又是兩槍,兩枚在半空中的手榴彈又被我打了進去,只打兩槍是因爲我的彈夾裡只有兩發子彈了。
我一邊換上一個新的彈夾,一邊想着剛纔在坦克圈內的爆炸聲,我打了兩枚手榴彈進去,但是卻在裡面炸響了四枚,這說明敵人已經亂了陣腳,再也不能像剛纔那樣歡呼着打“棒球”了。
“砰砰……”又是幾槍,又有四枚手榴彈改變了方向飛入坦克圈中,其實這時我已經根本沒必要再這麼做了,因爲這時裡面的美軍們早已亂作一團喪失了抵抗能力,就算我不打中那些手榴彈讓它們改變方向,美軍也沒有辦法再把它們打出來。
但我就是那個手癢,腦海裡不時閃過剛纔死在他們手裡的戰友,還想着他們剛纔的囂張,耳邊還不時響着美軍剛纔嘲弄的笑聲,所有的這一切,都讓我升起一股向他們示威和復仇之後的快感!
“殺!”再投出一排手榴彈後,志願軍戰士們大喊一聲,不約而同地從雪地上爬起來衝向了敵人坦克羣。
這一回,美軍方向只是零星地響起了幾聲槍響,接着很快就放棄了抵抗。志願軍大部隊很快跟着殺了上來,霎時身前身後到處都是志願軍戰士的身影。
終於啃下這塊硬骨頭了,我慢吞吞地站起身來,跟着志願軍戰士往前跑去……
還沒等我跑到坦克前戰鬥就結束了,一隊隊美國大兵被志願軍押了出來,不少人還斷手斷腳地不住地發出哀叫聲,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跟剛纔威風着怪叫的樣子完全是兩個樣了。
“報告!抓了六十幾名美國鬼子,二十五輛坦克。”三營長向褚團長報告。
“打得好啊,三營長!”褚團長看起來心情大好:“俺在後頭還在替你們擔心呢,沒想到你還有這招,用槍打手榴彈,打得漂亮啊!對了,那打槍的是哪一個呢?”
“報告團長!”三營長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說道:“那,那不是俺想的點子,俺也不知道打槍的是誰。”
“喲!那打槍的是哪一個啊?”褚團長不禁疑惑地問道:“你營裡誰槍法這麼好啊?那麼遠的地方也能打中手榴彈,要不是他,咱團還真要讓這些美國鬼子瞧扁嘍!”
這時,不知什麼時候金秋蓮跑到了我的身邊,小聲地在我耳邊說道:“是你吧!崔排長,我看到你跑開的。”
“哪,哪能是俺呢?”我忙否認道:“沒聽過人有三急嗎?俺……俺跑開那是憋得受不了哩!”
汗,我偷偷瞟了一眼在旁邊正在處理俘虜的陳政委一眼,我可不想剛被訓過,就再一次被戴上沒有組織性、紀律性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