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我軍分成三路朝417高地進攻,越軍很快就意識到了危險,於是在沒有任何人指揮的情況下,他們在槍林彈雨中就組織起了防禦。
不過他們組織起來的防禦似乎並不嚴密,一眼望去整個斜面就是這裡一塊那裡一羣的,不過這也可以理解,越軍在僑斜面的反方向根本就沒有構築什麼工事,而且由於坡度的原因,許多越軍都必須頭下腳上的趴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斜面上,不但使越軍不好瞄準,還將他們的身體暴‘露’在我們的面前。
這時就正是我軍‘射’擊小組發揮作用的時候,隨着一聲聲“砰砰……”的槍響,‘射’擊小組的戰士們就朝那些越軍‘射’去了一發發的子彈。56半‘射’速雖是沒有47快,但‘精’確率卻比47強得多。再加上‘射’擊小組這時離敵人的距離大慨就是56半的‘射’程四百米左右,就是敵人打不到我軍而我軍卻會打得到敵人的局面,所以‘射’擊小組的戰士們那是打得如魚得水,一聲聲槍響之後,越軍就一個個的倒在戰士們的槍口之下。
“砰砰……”
我扣動扳機第三次打倒越軍的機槍手後,越軍就意識到這個位置已經被狙擊手鎖定,於是就‘抽’回機槍換了一個位置。但他們沒想到的是,我鎖定的不只是那個位置,而是他們那‘挺’機槍……於是當那兩名機槍手換了個位置纔剛剛從掩蔽處探出頭來,就被我接連兩槍給打倒在地上。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兩名端着47朝我軍掃‘射’的越軍一個翻身就從斜面上滾了下來。我沒有任何的停頓,雖說47在這個距離上沒有什麼準頭,但它形成的彈雨還是會給我軍的衝鋒部隊構成相當大的威脅。而我軍‘射’擊小組包括我和李水‘波’在內也只有十幾個人,雖說他們個個都是神槍手幾乎都是彈無虛發,但人數差距實在太大了。一個個越軍被我們打倒,接着又一個個越軍冒出頭來朝我軍部隊‘射’擊。
從某方面來說,我們能否成功的壓制住越軍的火力,就決定了我軍的主力部隊是否要遭受傷亡甚至會影響到整場戰鬥的勝負,所以我也絲毫都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將步槍的子彈一發又一發的朝斜面上的越軍‘射’去。
乘着更換彈夾的時候,我瞄了一眼山腳下正一邊排雷一邊往前衝鋒的三個排,這一眨眼的工夫他們已經衝進了稻田的中部。只是這時斜面上越軍零星的火力已經給他們構成了相當大的干擾,這可以從倒在地上的十幾具屍體可以看得出來。
正在我爲步槍裝好彈匣準備舉槍‘射’擊時,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又有一名戰士踩響了地雷。手榴彈排雷對付敏感度極高的絆發雷很有作用,但是對於需要壓力的壓發雷卻有些無廳奈何,除非是手榴直接在地雷上爆炸產生了壓力。所以戰士們在前進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還是會有踩着地雷的情況。
如果是一名普通的戰士那倒也沒什麼,在戰場上有些傷亡那是很正常的事,誰又能保證在戰場上不死人?但我很快就認出,這名戰士卻是六排排長,不由在心裡喊了一聲要糟。我軍的對講機只配到排長一級,這時我們的基本作戰單位就是排長。那也就是說,如果排長犧牲了或者對講機被炸壞了,我們也就會與六排失去聯繫,幾個排就無法很好的配合着攻佔越軍的陣地。
但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六排排長並沒有像我想像的那樣倒在地上,而是愣在原地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搞什麼名堂,又沒斷手又沒斷腳的,身爲一名排長怎麼會站在原地不動?被嚇得都不知道隱蔽了?
我疑‘惑’的舉起步槍透過瞄準鏡朝他望去,這時才發現了他的問題。他已經滿臉是血,面對着我的的左眼珠已經被彈片削出了眼眶,只剩一些‘肉’絲粘連着掛在臉上,照想另一支眼睛也好不到哪裡去……
兩名衛生員很快就發現了六排長的狀況,一左一右的衝了上來壓低他的身子就要給他包紮,卻沒想到他一下就將衛生員給推開了,接着在我難以置信的眼神下一把將掛在臉上的眼球扯了下來,同時大叫一聲:“別管我,往前衝!爲我們犧牲的戰士報仇!殺光越鬼子,把他們的屍體吊在樹上……”
接着,六排長就用他僅存的右眼繼續指揮着戰鬥,在他的指揮下,六排的三個班十分默契互相掩護輪流投彈輪流衝鋒,繼續頑強的在雷區中冒着敵人的槍林彈雨前進。
感覺到六排長這種一把就抓掉自己的眼珠繼續指揮戰鬥的大氣,我不禁有了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過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想起……沒錯!就是那《三國演義》中描寫的夏侯惇,他在戰場上就是被敵人‘射’中了一支眼睛,於是就扯下眼球一口吞下,接着繼續在戰場大顯神威名揚天下。
古時有夏侯惇這樣的猛將能做到這一點,現在有我解放軍戰士也能做得到,有這樣的狠勁我還用得着擔心他們不能衝上去殺越軍個片甲不留嗎?
“通訊兵!”見時機已成熟,我當即朝跟着身後的通訊兵大叫一聲:“發信號彈命令四連、六連發起總攻!”
“是!”通訊兵應了聲,將早已準備好的信號彈發‘射’器朝天一舉,隨着“騰騰……”幾聲,三顆紅‘色’的信號彈就冉冉升上天空。
“轟轟……”幾乎就信號彈升空的那一刻,越軍山頂陣地就爆起了一團團的火焰,同時另一側也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四連、六連已經朝417高的正斜面發起了衝鋒。
這時候,越軍佈置在反斜面上攔截我軍的迫擊炮已經盡數被我們炸燬,再加上我們的衝擊,反斜面上的越軍已經是自顧不暇,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將彈‘藥’往山頂陣地上運。所以從另一方面來說,我們實際上已經截斷了山頂陣地上越軍的後勤補給和補充兵源,這時候的他們想要再417高地前的那片死亡地帶其實已經不可能,於是這時無疑就是最好的進攻時間。
“殺!”五連也拋出了最後一批的手榴彈,然後大喊一聲三個排就在‘射’擊小組的引導下互相配合着衝上了417高地。
越軍立時就‘亂’作了一團,在這時他們雖說還佔據着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但沒有任何防禦工事的高度只能讓他們成爲更加明顯的目標。他們雖說也有兵力優勢,但陣地就那麼大,能展開兵力的空間極其有限,他們大多數兵力都是躲藏在坑道中準備給山頂陣地添油的,可沒想現在不但添油添不成,還讓我軍戰士的迫擊炮、機槍給在坑道里出不來……
而反觀五連的戰士們,他們一衝過雷區後就像是煞神附身一般的‘操’着衝鋒槍、輕機槍在越軍陣地上猛衝猛打。那具吊在石頭上的隨風而動的屍體,早就‘激’起了他們的血‘性’,早就‘激’起了他們的仇恨,個個都奮勇當先的朝那些越軍撲去。
五連是在我手下整訓時間最長的一支部隊,所以他們狠雖狠,但還是會有意識的互相配合。一隻狼也許打不過一頭老虎,但是一羣狼呢?而且還是一羣會互相配合的狼……這時候的戰士們就像是一羣狼,一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狼,他們就像是一個整體似的又兇又有節奏的朝417高地的越軍撲去。而此時的越軍,在我軍的兩面夾擊下,卻像是一隻小羊……
“砰砰……”我舉起槍來打倒了兩名正要將手榴彈往下拋的越軍之後,就很快就發現斜面上已經再也沒有值得我出手的目標了。一個是因爲陣地已經到處是戰士們的身影,我的子彈很有可能會誤殺自己人,畢竟狙擊槍子彈的穿透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另一個,則是我發現四連和六連的戰士已經衝上了山頂陣地,戰鬥已經不再有任何懸念。
“全體都有!”我朝戰士們下令道:“結束戰鬥後用最快的速度撤入反斜面!”
“是!”
“是!”
……
對講機裡傳來了戰士們的回答聲,接着所有的人包括機炮連和‘射’擊小組成員,都從隱蔽處鑽了出來朝417高地上衝去。我朝身後的警衛員和通訊兵一揮手,爲步槍裝上了刺刀就跟在戰士們中間。
幾年的戰鬥經驗告訴我,在敵我雙方魂戰在一起的時候往往纔是最安全的,因爲這時候在高處窺視着我們的敵人投鼠忌器既不敢開槍也不敢。但是一旦我軍取得了全面勝利,那麼越軍就可以放心的把成片成片的子彈炮彈堆上來進行報復。
當年的美國佬是這樣,現在的越鬼子也當然是這樣。原因很簡單,就在四年前越鬼子還在跟美國佬打仗,美國佬對付被越軍攻佔的陣地,那肯定是炮彈傾盆大雨般的砸。吃過這種苦頭的越軍,當然也會把這種方法用在我們的身上。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我既是打美國佬的祖宗,又極其熟悉我軍的各種戰術和習慣。越軍的戰鬥經驗都來自於中國和美國的對仗,所以越軍只要屁股一擡我就知道他們拉什麼屎了。
“殺!”我帶着戰士們沿着五連戰士殺開的血路往前衝,一路還順手用刺刀用子彈解決掉一些還沒斷氣的越鬼子。機炮連用的是56-2式摺疊衝鋒槍,這種衝鋒槍的‘性’能和準確‘性’都不是很好,它大多隻配給機槍部隊和炮兵防身用的,一般情況上都用不上。但這一回卻也派上了用場,那些對越鬼子恨極了的戰士一邊揹負着機槍或是迫擊炮配件,一邊將手中的摺疊衝鋒槍打得“嘩嘩”響,有時明知道地上的越鬼子已經死了,但還是往那屍體上打一梭子彈解恨。
與機炮連的戰士不同的是‘射’擊小組的成員,他們關心的不是那些越軍的屍體,而是個個都把眼睛給瞪得大大的一路爭先恐後的跑在前頭。
開始我還在奇怪他們既然都搶在前頭了,爲什麼又不開槍打那些在地上還能喘氣的越鬼子,是他們不屑?還是他們想搶到五連的前頭去殺敵?
當其中一名戰士興奮的舉起一把vd狙擊步槍大喊:“我找到了,找到一把了……”,於是我就明白了,原來這些傢伙跑在前頭的目的卻是爲槍不爲人。
那些越軍的狙擊手可以說是倒黴,因爲他們在這樣的地形上完全就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充其量也就是擋擋子彈和彈片罷了。
還別說,越軍對這417高地還是‘挺’重視的,這可以從越軍安排的狙擊手數目可以看得出來。‘射’擊小組的戰士這一路跟着五連的戰士屁股後面跑,盡撿現成了的也能撿到四把狙擊槍,這可樂壞了那些撿到槍的成員,而羨煞了那些沒份的戰士。
他們中有許多人都想再回過頭去再找一遍,但無奈的是我們已經前後夾攻順利的拿下了山頂陣地與四連、六連會師。在我的命令下,他們當然不敢再回頭搜尋了,於是只能往斜面上的那一堆堆屍體和滿地的槍枝彈‘藥’投去了留戀和不捨的目光。
一到反斜面陣地戰士們不需要我的命令就各自分散開來尋找隱蔽點,接着二話不說就‘抽’出工兵鍬瘋狂地挖了起來,就連我也不例外。開玩笑,這可是保命的時候。電影、電視裡頭描寫的解放軍戰士,拿下一個高地就站在最高處舉着槍又是叫又是笑的,那都是胡扯……這原本是越鬼子的高地,座標是多少他們還能不知道?一頓炮上來就全都沒了!
“嗚……”還沒等我們挖好防炮‘洞’,炮彈的嘯聲很快就響了起來,接着就是一發發炮彈在山頂陣地和斜面上炸開,霎時就地動山搖整個世界都搖晃起來。不過好在我們已經來到了反斜面,所以越軍大部份的炮彈都對我們無可奈何。
與往常一樣,越軍因爲擔心我軍炮兵觀察員測算出他們的炮兵陣地並加以還擊,所以幾分鐘後炮火就停了下來。這時一身泥水滿身血跡的我們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營長!”炮聲還沒完全平息,通訊員就揹着步話機來到我面前報告道:“團部電話!”
我一接過話筒,還沒來得急說上一句話,就聽到另一頭參謀長焦急的叫聲:“怎麼樣?怎麼樣?打下來了嗎?”
“報告參謀長!”我底氣十足的說道:“打下來了,越軍死傷慘重!”
“好!”話筒那邊傳來了幹部們的一片歡呼聲。
“打得好!”頓了一會兒後,參謀長就接着說道:“崔偉同志!你爲我們中國人爭了一口氣,你放心!我會替你報功的!你有什麼要求嗎?”
“要求?”我本想拒絕,但想了想就回答道:“參謀長,我希望你能讓友軍加強417高地的左翼和右翼,不要讓再讓這個我們用生命換來的高地拱手還給越鬼子!”
“沒問題!”參謀長一口就應承了下來:“你放心,同樣一個錯誤我不會犯兩遍。417高地的左右翼就‘交’給我吧,你就負責在417構築工事阻擋住越軍的反撲!”
“是!”我應了聲,突然間覺得參謀長現在已不像以前那麼可惡了。
是什麼讓他改變的呢?是那具吊在石頭上的屍體?還是王振鋼兩個連隊的傷亡?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的參謀長已成熟了一些,而且似乎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雖說他在嘴上還是不承認,但在實際行動上已有了很大的轉變。
“營長!”家鄉人朝我叫了聲,順着他的聲音望去只見他不停的朝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看到了家鄉人身旁的那塊大石頭,我猛然想起那具被吊在石頭上的屍體,不過拔退就朝家鄉人的位置跑去。戰士們自發的爲我讓開了一條路,‘露’出爛泥中一具早已是血‘肉’模糊的屍體。
我問了道:“就是他嗎?”
“嗯!”家鄉人點了點頭:“就是他!我們剛剛纔把他放下來的。”
“知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我又問了聲。
家鄉人搖了搖頭,指着他身上破爛不堪的軍服說道:“軍服都不成樣子了,臉上也到處都是彈片,既找不到他的名字,也認不出他的樣子!”
我蹲來細看了下這具屍體,果然像家鄉人描述的那樣,烈士的軍裝已經讓炮彈而震得只剩下點點碎片,‘裸’‘露’的肌膚上到處都是爛泥和鮮血,有些位置還被彈片削出了森森白骨……那樣子是慘不忍睹,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安息吧!同志!”我默默的摘下了帽子,在心裡對他說道:“雖然我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至少把你從越鬼子手中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