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長!”
“崔營長!”
當我帶着那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戰士們剛走下,42高地,從基地趕來的特種偵察大隊的戰士馬上就全副武裝的迎了上來,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帶隊指揮的竟然是林雪!
她穿着一身軍裝扣着武裝帶,手裡拿的是一把SV。狙擊槍,也許是爲了方便指揮,她竟然也戴着和戰士們一樣的裝有無線電的頭盔。乍一看她那個樣子我還真有些認不出來了,直到她看到我以後慢慢地放下了槍,接着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愣愣地望着我,我才發現原來她就是平時一直跟我討論戰術討論怎麼訓練的林參謀來……
“崔營長……你,你沒事吧!”這一回上來的是劉雲,也許是職業病的原因,她一看到我就習慣性地在我身上尋找傷口察看傷勢。
“你們怎麼來了?”我不經意地問了聲,同時在劉雲身後看到了其它十幾名包括依晨在內的特種偵察大隊女兵。從一開始訓練起我就沒打算要讓這些女兵上戰場,但沒想到她們還是來了。
“我們也是特種偵察大隊的兵不是?”劉雲一邊緊張兮兮的替我包紮一邊回答道:“其實同志們一聽說你們有危險就向我爸……就向軍長要求要上戰場來接應你們了,但軍長說我們的素質雖然不錯,但是一直都是在你的指揮下作戰的,我們就這樣上去就沒有人指揮,很有可能會有危險,所以說什麼也不肯讓我們上。後來還是林……,林參謀長主動要求指揮我們上戰場,軍長考慮到林參謀本身軍事素質就過硬,再加上也是特種偵察大隊訓練時的觀察員,很熟悉我們的作戰方式,這才讓我們上來的!”
“唔!”這時我才知道這背後還有這麼多的曲折”不過這劉雲也是挺羅嗦的,我只是隨口問一句嘛,說那麼多幹嘛?
“各單位注意!”林雪看了我和劉雲一眼後,就熟悉地朝對講機下令道:“馬上掩護崔營長和其它同志到集結地搭乘直升機!”
“是!”劉雲和其它戰士們應了聲,二話不說就或擡或架着的,有的還如臨大敵似的舉着槍在兩旁邊警戒,甚至是連解放軍戰士也不準靠近。
“這他媽的都是誰啊?”我聽到那些被趕到路旁的解放軍戰士中有些人不滿的朝我們罵道:“咱們也是要上戰場打仗的兵,憑什麼還要我們讓路…………”
“小聲點!”接着很快就會有知情的幹部朝那些發牢騷的兵訓道:“你沒看到他們中間保護的人都成什麼樣子了嗎?他們應該就是在,欽高地上獨自擋住越鬼子十二個小時的特種偵察大隊,人家幫咱們擋着那麼多的越鬼子,咱們給他們讓讓路有什麼了不起的?”
幹部這話一說那些解放軍戰士就全都沒聲音了”接着就像是多米諾骨排似的一條路給我們讓到了底,甚至有些地方因爲路太窄戰士們都讓到了路旁的水田裡。不僅如此,還一個個在旁邊朝我們投來了敬佩的目光,有些人還主動朝我們立正行着標準的軍禮。
我抱歉地看了看那些戰士,一一給那些朝我們敬禮的戰士還禮,話說其實我們根本就沒必要這樣緊張兮兮的撤退,畢竟這些戰士也是要上戰場的不是?殆誤了戰機那可就不好了。不過話說回來了”這時候我軍戰士裡到處都是越軍特工,而且仗打到現在我們是特種偵察大隊的兵已經不是秘密了,萬一有哪個不要命的越軍特工在這時候抱着個炸藥包衝進我們的隊伍,那我們的損失那可就大了!
千萬不要以爲不會有這麼勇敢的越軍特工,這一仗下來不怕死的越南人我可是見得多了。甚至有可能的還是…………我想林雪或許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纔會在撤退時寧願冒着殆誤戰機的危險也不讓解放軍戰士靠近!
說起來也有些好笑,我們這支部隊在有2高地上在越鬼子的包圍圈裡都用不着別人來保護,然而在自己的地盤裡在自己的部隊中反而要讓別人來保護……
十幾分鍾後我們就來到了指定的集結地點,周圍到處都是全副武裝警如臨大敵的解放軍戰士,在他們中間的草坪上十架直升機已經啓動了,螺旋槳帶起的氣流帶着落葉和雜草在我們面前到處亂飛。
“崔營長!”走在前頭的林雪回過頭來通過無線電朝我喊道:,“直升機空間有限”我們分批走,你們先回基地,我們的隨後就來!”
“好!”我點了點頭就接受了她的安排。
可是就在我帶着戰士們貓着腰朝直升機跑去的時候,突然感到脊粱骨涼嗖嗖的發寒……這種感覺我太熟悉了,那是被人用槍指着的感覺!
我心中不由一沉”很快就意識到對方是一名高手。
他一直等到我正要跨上直升機也就是就要走向勝利我戒心最小的時候才露出殺意,而且我還是背對着他……我很清楚自己是怎麼躲避都沒用的,於是緩緩地轉過頭朝身後望去。
但讓我意外的是。我身後並沒有什麼人用槍指着我,而是一名在外圍警戒解放軍戰士在用一副凌利的眼神望向我,說不出那是一番什麼感覺他似乎是想把我看穿,又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這眼神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有些奇怪,只是一時又不知道奇怪在什麼地方……
“怎麼了?”身旁的劉雲問了聲。
“唔!沒什麼……”我苦笑了下暗道自己或許是剛從戰場上下來所以有點神經質了吧!於是也沒有多想,就跟着戰士們一同登上了直升機。
“崔營長!”我剛登上直升機坐在駕駛室裡的王雲明就回過頭來向我打着招呼:“歡迎回來!你這一仗可打得太漂亮了,這一回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這支特種偵察大隊了!”
“唔!”我隨意地應了幾聲,心裡卻在想着剛纔看到的那名戰士……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我是在哪裡見過他來着?
以前的部下?不可能啊,如果是抗美援朝時期的部下,那現在應該都像劉順義、林雪這麼大了吧!
那就是現在的部下?也不可能啊!我的部下一直到現在都跟着我,無意間眼神瞄到了面前正幫我包紮傷口的劉雲看到她穿着軍裝的樣子不由渾身一顫:我知道哪裡不對勁了,那名戰士是個女的,但是她卻有意扮成一個男人的樣子……
這說明……她是一個越軍特工!
我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很清楚我軍的習慣一般情況下解放軍是不會讓女兵端着槍上戰場的,大多都是讓她們在後方做衛生員或是一些後勤工作,像我們特種偵察大隊這樣的是特殊情況,我想這也是她要刻意扮成一個男人的樣子的原因。
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呢?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她是一名越軍特工!
我馬上就想用無線電聯繫林雪讓她把這名越軍特工給揪出來,然而想了想雙放棄了,這時候離直升機升空已經有二十分鐘左右了,現在纔去找又能到哪裡找去?人家早都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但是……我很清楚的一點是,她明明有機會殺我的,爲什麼她又不動手呢?是因爲膽小?是因爲無法自保?雖然這個推論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但除了這個解釋外我就想不出其它原因了。
不過管他是什麼原因呢!總之最重要的就是我現在還活着,而且還有一個愛着我的女人在面前細心的檢查我的傷口……咱們這些從戰場上回來的人,都知道很多事情是有了今天就沒明天了,所以還是抓緊現在吧!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後,我全身緊崩的神經這才放鬆了下來,接着也不管劉雲在我身上怎麼折騰,閉上眼睛就在直升機枯燥而單調的噪聲中睡了過去。
…………
“崔營長!到了……”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直升機已經倬了下來,看看窗外已經是熟悉的基地了,外面正有一個個身穿白大褂的軍醫和擡着擔架做好準備的醫護人員像打仗似的做好了準備……
“到基地了!”劉雲扶着我站了起來,關切地說道:“你運氣真好渾身上下都是傷,不過都是小傷……我已經幫你處理了下,但最好還走到醫院裡洗乾淨了重新包紮,否則很容感染……”
“唔!”這時我才婁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讓劉雲給包紮成了像是木乃伊似的,全身上上下下到處都是纏繞着繃帶。
我摸了摸脖子苦笑着說道:“看來你這個軍醫還不過關哦,我最大的傷其實是在這裡……他娘滴!脖子差點就讓那傢伙給掐斷了…………”
“唔!”劉雲很快又變得緊張起來,還不等下飛機就忙着幫我查看傷勢這讓我都有些後悔不小心說漏嘴了。
如果是以前的我,也許還會摸着胸膛跟劉雲說:“脖子上的傷也無所謂啦,最大的傷是在這裡……”
不過這時的我根本就沒那心思去跟劉雲開玩笑,之前在戰場上還沒有這樣渾身痠痛,在飛機上休息了一會兒後反而覺得渾身的骨頭就像是散了架似的就連走路都要人扶着了。
“這邊,這邊……躺下,來來……所有人都小心點!”
我一下飛機不由分說的就被幾各醫護人員給“待候”到了擔架上,接着劉順義很快就走了上來,看了我一眼就直接問着劉雲:“怎麼樣?沒什麼大問題吧!”
劉雲笑着搖了搖頭:“都是些小傷,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劉順義這才舒了一口氣朝劉雲說了句:“這下你總算可以放心了吧!”
劉雲被這麼一說霎時就滿臉通紅,低着頭貓下了腰假裝爲我穩住擔架。
“崔偉同志!”劉順義握着我的手哈哈笑道:“不簡單啊!這一仗打得漂亮,爲我軍爭取了很大的主動權爲炮兵部隊爭取了時間,你和戰士們的努力又爲我軍創造了一次大量殺傷越軍的機會啊!接下來你就什麼都用不着管了和戰士們一起好好養傷,明白了嗎?我會讓劉雲二十四小時照顧你的!”
“啥?二十四小時……”聞言我不由把目光往劉雲投去,很明顯劉順義這是在給我們機會,換句話說也是在給他女兒做媒,只不過這樣做也太……,太明顯了些吧!不過好像當兵大多都是這麼直來直去,劉順義自然也不會例外。
“軍長!這……”劉雲更是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就鑽了進去,她有些嗔怪的看了劉順義一眼,似乎是想讓劉順義換一種說法,但又有些遲疑。很明顯,劉順義的命令正和她意,但她卻不希望劉順義在這麼多人面前這樣直說……,“有什麼不可以嘛!”劉順義又哪裡會知道這些女孩子家的心思,大手一揮道:“我說到雲同志你是個衛生員不是?現在你們營長受傷了,我讓你這個衛生員照顧下受傷的營長有什麼好奇怪的。說劉雲同志,你可要把崔營長給照顧好了,如果有什麼事我唯你是問,聽明白了沒有?”
“是!”看着劉順義拿出上級壓下級的語氣來說話,劉雲只得挺身接下這個任務。雖說她對這個任務並沒有什麼不滿,但臉上卻掛滿了尷尬和難堪看得我不由暗自好笑,周圍的戰士們想笑卻又因爲劉順義的原因而不敢笑出來,個個都是十分辛苦的一副苦忍的樣子。
這父女倆之間的關係只怕這世上也不多見了,特別是像劉順義這樣習慣於用上級對待下級的方式來教女兒平常人就算想這樣也沒那機呢……,我被安排在一間單獨的病房,話說這並不是因爲我是營長才有這種特殊待遇,雖說我軍並不寬裕,但對我們這支特種偵察大隊還是十分照顧的。不過這也是常理中的事,一個國家就我們這一支特種偵察大隊,還能讓我們受苦嗎?讓我們受苦的時候都是在訓練和打仗的時候,特別我們還是剛剛在戰場上立了大功的上級就更不會讓我們受委屈了,於是從上到下都是每人一間病房,而且還有專門的醫生和護士。
後來我才知道,爲了安置我們這些傷員,上級緊急從附近調了一整個野戰醫院過來也難怪我們一下飛機就會有那麼多的醫生、護士“待候”着。至於病房嘛,基地裡所有房子全都讓出來了,讓出房子的人全都去擠我們的集體宿舍…………
醫生和護士在我身上忙了好一會兒,這又清洗又是包紮的,終於在一個多小時後完工了,其實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就像劉雲說的那樣都是一些小傷,之所以要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則完全是因爲全身上下太髒了那醫生和護士哪裡是在幫我處理傷口啊,其實就是幫我洗澡…………
話說這病房裡不只是劉雲一個是女的還有兩個護士也是女的,這讓人給脫光光的又是洗又是擦的還真有點不好意思,我都說了讓我自個去洗個澡再來包紮,但醫生就愣是不肯。
醫生是這樣說的:“我說解放軍同志,你在戰場上跟越鬼子打生打死的都不怕,還怕被人看?你看看咱們女同志都不介意,你還介意什麼?”
看看那再個女護士還真不介意,還朝我投來了鼓勵的目光,於是我也就隨他們怎麼折騰了。
我與普通的傷員區別就在於……他們房裡端出去的是一盆盆血水,從我房裡端出去的就是一盆盆臭氣薰天的髒水,就算有血也都是敵人的血。
不過這其實不能怪我,在那戰場上容易嗎?那戰壕裡還有那坑道里,哪裡會有一處乾淨的地方啊,我想我手下的其它戰士也跟我差不了多少吧!
好不容易折騰完了,劉雲就端了一碗熱好的青菜瘦肉粥來到我面前:“一定餓了吧,趁熱吃!”
我那個感動啊,話說在戰場上哪裡會有這樣的待遇,這讓我簡直就像是從地獄走到天堂了!
劉雲一邊看着我狼吞虎嚥一邊說道:“你……你別怪我爹啊!他這人就是這樣,有時吧……我都覺得自己不是他的女兒,更像是他的部下!”
我放下了碗,看着面前還帶着些尷尬的劉雲說道:“我覺得你不應該這麼想,劉軍長其實對你很好,只不過他在部隊裡的時間太久了,久得都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對你的感情,久得他都習慣了用部隊裡的那一套來面對自己的女兒了……”……”
“是嗎?”劉雲有些迷茫井回答道:“崔營長,我怎麼感覺你比我還了解我爹似的,還有林姨,我怎麼就覺得……”
說到這裡劉雲就收住了嘴,其實我知道她想說什麼,就像我和劉順義之間互相理解一樣,我和林雪也有許多共同的地方,畢竟我們都是那個時代打仗打過來的不是?
我沒有多說什麼,埋頭就對付着碗裡瘦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