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聽得一臉愕然，他完全沒往這方面想過。
“可是……既然盟主想演戲，爲何連我們這些做大派掌門的也不告訴？”
霍坤靈撇嘴：“很明顯啊，也許四位掌門之中也有臥底呢？這些在真相大白之前是無法確定的，盟主可能不想冒這個險。”
既然四門派中都有可能有外族的臥底，那麼……該怎樣才能配合好盟主呢？
白朝皺着眉，還是不解：“可他就任由四門派這樣下去？青龍派失了二分之一的實力，朱雀宮剛剛纔遭人入侵，元氣大傷。而我們白虎堂也有隨時被攻擊的風險，甚至還有可能是裡應外合，唯獨玄武門似乎還沒發生什麼事兒。”
“照這樣下去，哪怕臥底被找出來了，知道了背後的敵人是外族，我們又有什麼能力去阻止他們呢？”
言之有理，她無話可說。
是啊，盟主到底有什麼資本去演這樣一場戲呢？只有他一個人，能做什麼？
“堂主！堂主！出大事兒了！”
門外忽然響起弟子急促的叫喊，伴隨而來的還有隱約雜亂聲，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大吼，還有打鬥的動靜。
屋內兩人心裡一動，不約而同對視一眼。
白朝上前開了門，鎮定而嚴肅斥道：“凡事不可自亂陣腳！說，什麼事？”
“白虎堂被……被一夥不明勢力進攻，正，正往這邊過來！”
“已經有兄弟被他們……”那名弟子顫着手，說話也有些哆嗦，眼睛溼潤，咬着牙沒流出來。
霍坤靈心裡一沉。
還是來了，還來得那麼快。
“有多少人？”
“十，十幾，他們，他們很強，外門弟子……幾乎全軍覆沒……”
白朝沉着聲音喚道：“墨隱！”
“屬下在！”黑影自陰影而顯，落於白朝身前單膝跪地。
“立即護送鯉兒出堂，千萬別被他們找到，知道了嗎？”
“屬下遵命！”
霍坤靈緊緊盯着白朝的臉龐，心中沒來由一酸。
“爹。”她說不出別的話，況且在這緊急情況下，多說無益。於是只道了四字：“千萬保重。”
“鯉兒也是。”他也以四字回饋，望向白鯉的眸光軟軟的，溫溫的。
墨隱沒再耽擱，將白鯉背在身上，施展輕功離開了白虎堂。
院門被踢開，內門弟子倒飛進來，跌落在地，噴了口血。
“師兄！”那名弟子立即上前將之扶起，滿目驚恐。
一羣黑衣蒙面者闖入，將白朝團團圍住。
“哼，不自量力的無知小兒！也敢在我白虎堂肆意妄爲！”白朝手一招，一柄劍從屋內飛出，落入其手。
那是他的佩劍，五凝。
黑衣人的眼神沉了沉，其中一人一聲令下，所有人向中間那人衝去……
風颳過臉頰，霍坤靈昏昏欲睡，她勉強支起精神，小聲問墨隱：“墨隱，我們飛出多遠了？應當甩掉那羣黑衣人了吧？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嗯。暫去西山萬安寺避一避。”
萬安寺？似乎那裡的方丈與白朝關係不錯，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如今皇帝信奉佛學，對於各處廟宇看的重，那夥黑衣人再猖狂也不敢在佛門之下撒野。如此，倒是最好的棲身之處。
一切安頓好後，霍坤靈躺在牀上歇息。
腦子裡還有點混亂。
解決了白虎堂，接下來應該就是玄武門了吧？
可是，玄武門一向深居簡出，住在山上，神神秘秘的，似乎很少見到有關它的傳聞。
玄武門……不對。
霍坤靈猛一睜眼。
如果……如果玄武門叛變了呢？如果掌門與外族有來往呢？如果是這樣……那玄武門，無疑是一把刺入江湖的利刃。
如今三大門派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相比之下玄武門優勢更顯，如果說它想統一江湖，那麼在與外族的合作之下，是不無可能的。
危險，太危險了！
她立刻喚來墨隱，問他關於玄武門的情況。
意料之中的，玄武門口碑很好，也從沒見他們有什麼不對的動作，與其他三派關係也好，目前玄武門位於北方的靈隱山中。
玄武門在之前外族入侵之時爲朝廷貢獻了一點力量，以至於元氣大傷，事後退居山裡休養生息，也就逐漸在江湖上黯淡了。
也就是這麼幾十年的時間，她有理由懷疑玄武門也許換了個掌門。
畢竟居住在靈隱山，那地方很少會有外人入山的，加之離最近的城鎮也有步行一個時辰的距離，可以說是“人煙稀少”最適宜做點什麼事兒的了。
這樣，哪怕換了個老大，哪怕掌門與外族有糾結，又有誰知道呢？就算知道了，也沒命沒機會能下山來將消息傳出。
只不過一切還只是猜測，猜測需要被證實就需要證據，可是如今雖有青山在，卻無人能讓她伐樹燒柴。
怎麼辦呢？告訴皇帝嗎？可讓不讓入得宮還是一回事兒，要是貿然前去沒見到皇帝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蹤跡，豈不是更危險？
雜亂的思緒充斥在霍坤靈的腦海，她甚至有一股衝動，想下到冥界六道輪迴將真白鯉拉出來問一問，如果是這種情況她會怎麼做？
墨隱靜靜立在一旁，看着白鯉糾結的表情，有些心疼。
他表面上面無表情，實際也在快速轉動腦子，尋找突破口。
此時，門忽然響了，卻不見有人說話。
墨隱心中的警惕一瞬間被提起來，“誰？”
帶着笑意的蒼老聲音傳進：“是我。”
霍坤靈莫名感覺這個聲音貌似在哪裡聽到過類似的，她一時想不起來，不耐道：“廢話少說，你是誰？”
“武林盟主，沈肆風。”
武林盟主？！
霍坤靈靈光一閃，難怪覺得那聲音如此耳熟，竟是此人！
“墨隱，快開門。”
“是。”
沒有了門的遮擋，霍坤靈見到了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白髮白眉白鬚，一身白袍沒有多餘的裝飾，反倒襯得腰間墨色帶鞘的風雲劍無比顯眼。
他也不客氣，搬了張椅子坐在牀邊，親切問候：“小鯉兒，最近還好嗎？”
霍坤靈的目光往風雲劍上掃過，面無表情地回答：“託您的福，不得已叨擾了佛門之地，正爲此愧疚呢。”
沈肆風僵了僵，顯然也知道她這是有怨氣，也猜到了自己這一出演得一手好戲，目的就是爲了找出臥底。
於是他收了笑，正色道：“好了，今兒來看你還有別的目的……”
霍坤靈嗤笑：“那不是，盟主無事不登三寶殿嘛。”
沈肆風一時無言，略過她的話，直言：“我大概知道臥底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