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馥心自己煮了意大利麪來吃,吃完麪將碗放回水糟時,她不經意地看了眼窗外,那輛惹眼的跑車還靜靜停在原地,她秀致的眉頭輕輕蹙了蹙,返回客廳拔通她的電話,卻提示關機。
她心頭頓時猛跳,也顧不上換鞋,匆匆奔出去,大意的連門都沒關嚴。
跑到小區外,一眼就看到那輛跑車,她心定了定,疾步走過去,繞到駕駛座玻璃窗外,她舉手敲了敲,門內門外人對視許久,然後郁馥心看到她眼裡的傷痛,像是雨後春筍,瘋狂的冒出來,漸漸淹沒了她眼裡最後的光亮。
哭?與其說她是在哭,不如說她像受傷的小獸在嗚咽,她趴在沙發背上,“嗚嗚”地叫着,郁馥心站在沙發旁,手足無措。以前,她總覺得自己最拿手的是哄人,可是現在,她卻毫無用武之地,葉初夏的悲傷與絕望,不是任何言語能夠安慰的。
她蹲在旁邊,心頭酸澀,想問卻又毫無頭緒,只能默默陪在她身邊,等她哭夠了再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慢慢地平復下來,郁馥心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她接過,卻沒有喝,半晌道:“馥心,我回去了。”
將水杯擱在桌上,她起身往門外走,郁馥心怔了怔,往常她都叫自己心腹,只有這一次,她叫的是馥心,陌生的稱呼,熟悉的聲音,郁馥心知道,她與她從此隔了萬丈洪荒,再也回不到從前。
看她一步步走出去,背影挺得筆直,再也沒有回過頭來,她隱忍許久的淚水流了下來,她匆匆地追了幾步,“小葉子,無論如何,我們還是朋友,是嗎?”
葉初夏後背一僵,她緩緩轉過身來,“我們一直都是朋友。”曾經,現在,今後,她們永遠都是朋友。
看着那輛惹眼的跑車疾速驅離,郁馥心環抱住雙臂,只覺得寒意從心底漫延開來,小葉子今天太不同尋常了,她與容君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轉身拿起桌上的車鑰匙,直飆到容達集團。
郁馥心勢如破竹,秘書前來相攔,被她掀到一邊,她一腳踢開了會議室大門,裡面衆人齊刷刷地望過來,容君烈坐在主位上,眼眸半眯,危險地盯着她。郁馥心不懼,走過來一把摔了他桌上的文件與平板電腦,大罵:“容君烈,你這個王八蛋,你說會給她幸福,你給她的幸福都給哪裡去了?”
容君烈不是君子,當年郁馥心招來狠揍他的人,他都一聲不響地讓他們在Y市再無立足之地,放過郁馥心,只是因爲她是她在乎的朋友。
還不等容君烈發話,聞訊趕來的保安已經將郁馥心拽住,她狠狠地瞪着容君烈,怒道:“容君烈,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小葉子瞎了眼死心踏地愛你,我他媽也瞎了眼助紂爲虐,你,不要栽在我手上,否則今日小葉子的痛苦,他日我必加倍奉還。”
郁馥心脾氣火爆,罵完甩開保安的手,大步往外走。容君烈聽出她話中有話,眉頭鬆動,他疾步追出來
,拽住她的手腕,冷聲問道:“你說什麼?你見過小九?”
郁馥心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麼也甩不開,她回頭惡狠狠地道:“放手!”
“小九在哪裡?”容君烈昨晚打了一晚的電話,卻找不到她的人,他心情本已煩躁到極點,偏偏郁馥心又登門大罵他,這越發讓他覺得事情不對勁。
昨日早上他走時,他們還情意綿綿的擁吻,他沒惹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郁馥心再次忍無可忍的爲她出頭。
郁馥心疼得冷汗都流出來了,卻仍是倔強着不肯說,容君烈冷冷地跟她對峙,手指緊了再緊,郁馥心疼得嘴脣都白了,拼不過眼前這變態,她終於屈服,“她很絕望,容君烈,如果你無法給她想要的愛情,求你,放過她。”
葉初夏在外面轉悠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了山頂別墅。天大地大,她突然發現,自己除了這裡,再也沒有地方可去。
這一份自己小心翼翼守護的愛情,就算是死,她也無法放棄。
將自己蜷縮在牀上裡,這裡有他的氣息,即使很痛,卻讓她的心很安寧,眸輕輕闔上,漸漸睡沉。
容君烈聽到吳嫂說葉初夏回來了,他立即拋下一屋等着開會的下屬,瘋狂飆車回來,下車時,他踉蹌了一下,卻不影響他前行的速度,他心口劇烈跳動着,撞着他的心一陣悶生生的疼。
手握上門把時,他的手卻在微顫,四年前,她悄無聲息地離開他的世界,讓他從此在思念裡沉淪。如今,他以爲他終於讓他的愛情將她牢牢的留在了身邊,卻突然發現她更像天邊的雲,可望而不可及。
毅然開門進去,吳嫂聽到動靜,連忙走過來,輕聲道:“少爺,我剛纔去打掃臥室時,看到葉小姐在裡面睡着,我沒敢打擾她。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疲倦,您上去看看她吧。”
容君烈擺擺手,然後迅速上樓,來到主臥室外面,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擰開門走進去,一眼便看到蜷在牀中央的嬌小身影,那樣的小,整張被子蓋在身上,不注意看,都不知道牀上躺着個人。
他的心在觸到她的身影時,穩穩地落回了心腔,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在牀邊坐下,牀塌陷下去,她似乎驚了一下,整個人抖了一下,卻沒有睜開眼睛。
容君烈看着她在一夜間憔悴下來的臉,心裡悶悶的疼,大手撫上她的容顏,他無聲問:“這一天一夜,你都去了哪裡?你在傷心什麼,你在絕望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驚擾到她休息,她緩緩睜開眼睛,擡眸望進他的眼裡,她睡眼惺鬆地爬起來,揉了揉眼睛,澀聲道:“你回來了?!”
容君烈看她這樣,責怪她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一把將她擁進懷裡,她的腦袋撞到他的胸口,他只覺得心頭一陣大痛,葉初夏掙扎,“你怎麼了?你快要將我勒死了。”
“你昨晚去了哪裡?爲什麼打
電話你不接?”
“電話丟了。”她輕飄飄一句話,頓時將他所有的疑問都堵了回去,容君烈受不了了,他咬了咬牙,鬆開她撥通了李方涵的電話,命令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拎到別墅來。”
葉初夏愣住,連忙去搶他的電話,慌忙對李方涵說了一句“他開玩笑的”,然後掛了電話。她捏着手機,手指緊得發白,若是昨天以前,她十分願意嫁給他,但是昨天改變了她現在擁有的一切,她不能嫁他。“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
容君烈氣得直冷笑,“好,你說什麼好?當年我就不該答應與你離婚,才讓你無牽無掛地說走就走,葉初夏,你想沒想過,我是人,不是一件物品,你說扔就扔,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
昨晚找不到她,他幾乎瘋了,一夜的悄無聲息,若不是她的護照還安靜地躺在抽屜裡,他會以爲她又一聲不吭地拋棄他走了。
葉初夏默默承受他的怒氣,容君烈見她不解釋,氣得砸了屋裡所有能砸的東西,哐啷之聲不絕於耳,屋裡一片狼籍。葉初夏嚇得瑟瑟發抖,眼淚不停地落,可仍舊死死地咬着脣,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你倒是說話啊,你不是很能說嗎?到底是什麼該死的事情,讓你如此絕望?”又是一聲巨響聲伴着他的咆哮聲傳來,葉初夏只是咬着脣,如果說出來,痛苦的是兩個人,那麼就讓她一個人痛苦吧。
就算下地獄,也讓她一個人下地獄。
“沒有,什麼事也沒有。”她淚意朦朧地看着他,“我只是突然想靜一靜,好好理清我將來要走的路。”
容君烈知道她有事瞞着自己,可是在她的淚眼下,他妥協了,不管她有什麼事,他總歸能查出來的,他走過去重新將她擁進懷裡,澀聲道:“小九,不要離開我,再痛再苦,也不要離開我。”
其實誰也不明白,他這四年是在怎樣的煎熬裡活着的,即使再恨她,他也想將她擁在懷裡,只要她在他懷裡,她怎樣都好。
“好。”
晚上吃飯時,容君烈接到李方涵的電話,將葉初夏昨晚的行蹤查了個底朝天。她並沒有刻意的隱藏行蹤,他一邊不動聲色地吃飯,一邊聽着李方涵的報告,眼眸漸漸變得深邃,最後李方涵說:“葉老爺子於昨晚凌晨自殺死於葉宅,葉家封鎖了消息,現在也沒幾個人知道。所以葉老爺子與葉小姐的對話,再沒第三個人知道。”
“好,辛苦了。”容君烈掛了電話,安靜地吃飯,對面葉初夏精神恍惚,拿着筷子無意識的戳着盤子裡他剛給她剝的蝦。直把那隻蝦戳得面目全非。
容君烈不忍那隻蝦如此悽慘,他伸手將盤子抽掉,似無意道:“葉老爺子死了。”
“哐當”葉初夏手裡的筷子掉到地上,她擡頭直勾勾地盯着容君烈,眼裡什麼情緒都有,唯獨沒有悲傷。“你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