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夏偏頭想了想,繼續搖頭,可是怎麼會不害怕呢?生死關頭,眼見着她跟白有鳳差點被炸得粉身碎骨,她從未有過那樣的恐懼,那一刻,她想,仇恨的力量爲什麼那麼驚人?爲什麼就不能好好的活着,讓死去的人心安。
“承歡,別問了。”莫擎天見景承歡像個好奇寶寶一樣不停的問,他斥責她,“讓小葉子靜一靜,別又勾起她恐懼的回憶。”
景承歡撇撇嘴,挽住葉初夏的手腕,“姐姐,別害怕,我會陪着你,我們大家都陪着你。”
葉初夏菀爾一笑,她這一生活得太過辛苦,還好有這樣可愛的一家人陪着她,這纔是真正的一家人。放她勇敢的去翱翔,若是她受了傷,他們會在背後默默的支持她,有了他們,她還怕什麼呢?
“承歡,謝謝你。”
景承歡不高興的瞅着她,“我們是親姐妹,還說謝謝,以後再這樣客氣,我可要生氣了。”
她嘟着嘴不高興的樣子讓她憐愛不已,伸手像擰小魚兒的鼻子一樣擰她,她立即捂住自己的鼻子,急道:“姐姐,我不是小魚兒!”
她驚恐的樣子,又讓在場的人哈哈笑起來。
送景承歡他們出去時,莫擎天讓她先去車庫把車開出來,與葉初夏站在路燈下,上次他們約定再找時間談談,結果第二天莫擎天去了美國出差,他回來時又遇上她出了車禍,一堆事情耽擱下來,他最終也沒能與她好好談談。
昨天接到景承歡哭得一塌糊塗的電話時,他知道再也不能拖下去了,支開景承歡,他淡淡道:“小葉子,離開容君烈吧,跟在他身邊太危險了。”
葉初夏一怔,忽然輕笑起來,“如果能離開他,我不會過了四年回頭還跟他在一起,擎天,跟在他身邊真的很危險,可是離開他,我每時每刻都活在地獄裡。”
“爲什麼你要這麼執着呢,他對景家的恨太深,並且你們……你們還是……”莫擎天是在一次偶然機會得知容君烈的外祖父就是白少棠,小葉子與容君烈是表兄妹,近親通婚,在世俗上很難得到衆人認可。
不僅如此,容君烈深恨景家,他與小葉子在一起,居心叵測啊。
“我們是表兄妹,我知道。”葉初夏堅定地看着莫擎天,“就像當年我問你一樣,你明知道你與承歡是表兄妹,你們還是在一起了,我相信,只要心中有愛,就能夠化解恨。”
“我們的情況跟你不一樣,小葉子,你那麼聰明,爲什麼遇上容君烈就不分是非對錯了,難道你看不到身後那些爲你擔憂的目光?這世上,沒有誰離開誰是活不下去的,離開他吧,在沒有造成更多的悲劇前。”莫擎天眼裡含着些許蒼涼,這個僅大他一個多月的女子,爲什麼命運如此多舛?
葉初夏目光幽幽地移到馬路對面那輛豪華越野車上,淡淡道:“在這世上,沒有人會願意放棄另一半的自己,擎天,他已經成了我自己的另一半,沒有了他,
我不會完整。”
所以明明知道,只要放開他的手,對自己就不會再殘忍,她仍舊放不開。
莫擎天一向少話,今晚對葉初夏說了那麼多,完全是出自心裡一種同病相憐的疼惜,他見改變不了葉初夏的想法,他嘆了一聲,不再打算說服她,“小葉子,如果你需要什麼幫助,隨時來找我。”
回到別墅,景柏然與莫相離已經回房了,只有景辰熙還在樓下,他穿了一件寬鬆的T恤,下身是白色的休閒褲,漫不經心地斜靠在沙發背上,雙腿交疊,形成一個魅。惑的姿勢。見她進來,他放下手中的雜誌,目光凝向她,“走了?”
“嗯。”葉初夏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先聲奪人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剛纔擎天已經跟我說了,辰熙,不要試着說服我,我心意已決。”
景辰熙笑,眼底掠過一抹失落,“我沒有想要說服你,而是想說,小葉子,你放心的去守護你要守護的人,你,由我來守護。”
葉初夏一怔,恍惚間想起曾經有一個人也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她膽戰心驚地看着景辰熙,他……,可是他的目光裡什麼也沒有。她暗怪自己多心,遂笑道:“我是當姐姐的,怎麼能讓弟弟來守護呢,該是我來守護你們。”
“你還不夠強大!”景辰熙言簡意賅,放下交疊的雙腿,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將她拉起來,“你受了驚嚇,早些去睡吧。”
葉初夏扭頭看他,“那天是你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你有沒有見到有什麼人從別墅裡出來?”
景辰熙凝神細想,脣邊掛着的笑意寒徹刺骨,“房子都炸燬了,有的話也該死在裡面了。小葉子,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會查個水落石出。”
那盤不翼而飛的錄像帶,那個失蹤的傭人,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古怪。可是他一定會查出來的,還葉初夏一個公道。
“辰熙,你可不可以找點關係,將這件事壓下去?”葉初夏忐忑的道,若是讓容君烈知道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他媽,目的是跟她同歸於盡,到時他該會多麼傷心?
“爲什麼?”
葉初夏吱唔着不肯說了,景辰熙察言觀色,看出她的爲難,遂猜測着,“你知道些什麼對不對?你知道那天的爆炸是蓄意謀殺,如果我找關係壓下這件事,那麼容君烈知道了會怎麼想?他會認爲你做賊心虛!別墅裡只有你跟他媽兩人,傭人吳嫂又失蹤了,爆炸之前,你最後一個進廚房,警方首先懷疑的就是你,你現在讓我去壓下去,難道是想告訴他們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沒有。”葉初夏下午錄的筆錄,她下午讓他帶小魚兒去玩,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她口供裡都說了些什麼,他沒這麼強大吧?
“是,我從來不懷疑你會拿自己的生命與肚子裡的孩子來開玩笑,不過別人會不會這麼想就說不一定了,尤其是容君烈。”
葉初夏啞口無言,半晌纔沒有底氣的抗辯
,“辰熙,他不會懷疑我的。”
“若是證據交到他手上了呢?”景辰熙反問。
她徹底沒吱聲了,這件事關係到白有鳳的生命,君烈怎麼可能不會相信?到時候證據面前,她就變成了蓄意謀殺,就算他愛她也不可能放縱自己去傷害他媽吧?
“這件事,我們必須查,不僅要查,還要大張旗鼓的查,讓背後那些搞小動作的小人都無的可矢。”景辰熙擲地有聲的道,“小葉子,你知道些什麼,不要隱瞞我,這件事情不查清楚,將會是你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哪天就爆了。”
葉初夏低頭,景辰熙護短,若是讓他知道白有鳳有心想要與她同歸於盡,他會善罷甘休纔怪。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沒有,我有點困了,回房休息了,晚安!”葉初夏避開他精明的目光,錯開身子往樓上走去。
景辰熙站在原地沒有跟上去,他清楚的知道,葉初夏在逃避,她到底在逃避什麼?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深沉,在這世上,他想全心全意去守護的人,他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她。
容君烈回醫院前,又轉道去了趟別墅,門外被警局的人設了防,不許任何人進去,容君烈在花園裡,看到那棟在黑暗中搖搖欲墜的別墅,目光復雜難懂。
他不喜歡陌生人,所以別墅裡只請了一個臨時傭人吳嫂,讓她平時打理一下衛生與整理花園。後來將葉初夏與小魚兒接回來後,他就把吳嫂留下來,照顧他們的生活起居,整理花園這些雜務,他請鐘點工兩天來整理一次。
爆炸那天,鐘點工不到上工的時間沒來,屋裡就只有葉初夏三人。葉初夏說她下樓來時,客廳裡沒人,她去廚房準備揭鍋蓋時,聽到電話響,她去接電話,廚房就發生了爆炸,怎麼會那麼巧合?
容君烈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拔電話給李方涵,“方涵,幫我秘密查一下別墅發生爆炸那天早上,10點到12點之間,有誰打過電話到別墅。還有派人去找一下吳嫂。”
如此巧合,讓他不得不懷疑這是早就設計好的圈套。
他又站了一會兒,轉身坐進車裡,車開出老遠後,他並沒有發現,身後的那棟別墅突然轟然一聲坍塌了。
當晚容君烈在醫院陪白有鳳,她短暫的清醒之後,又昏睡過去,直到第二天早上,白有鳳的精神纔好些了,她不再爲自己雙腿不能動彈而發脾氣,她靜靜地躺着,默默地流淚。
容君烈哪裡看到過白有鳳如此脆弱的樣子,他僵坐在一旁,連安慰的話都不知道怎麼說。兩母子一躺一坐,一哭一面無表情,怎麼看怎麼怪異。
葉琳捧着一束康乃馨出現在病房裡,火紅的康乃馨頓時給病房裡帶來了生氣,她乖巧的走過去跟白有鳳與容君烈打招呼,不着痕跡的解釋:“前兩天我出國了,今天剛回來就看到了新聞,伯母,您好些了嗎?別墅怎麼會突然爆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