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兩人的關係就要轉爲僵硬,葉初夏想到葉琳還在樓下,她一定很想看到她跟容君烈鬧矛盾,她不能讓她如意。這樣想着,她臉上的神情緩和下來,嘆了一聲,“就算要走,至少也要跟我說一聲吧,你忘記了下午我們要去產檢的事了嗎?你這樣放我鴿子,我又聯繫不上你人,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嗎?”
容君烈當時是因爲韓非凡的話心頭大亂,又聽說鴻瑞閣的招標被人橫空搶走,他的計劃又得生變,所以氣得摔了手機,急匆匆地走了,哪能想到還要跟葉初夏說一聲。
然而面對葉初夏,他卻不能說實話,“對不起,手機沒電了,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原諒我一次,下不爲例,好不好?”
葉初夏搖了搖頭,夫妻相處還有很多的問題,葉琳還在虎視眈眈,她要攘外,必要先安內。“算了,公司比較重要。”
容君烈聽着她的語氣,頓覺百般不是滋味,他皺了皺眉頭,什麼也沒說,擁着她往門外走,感覺到她身體有些僵硬,他並沒有鬆開她,而是將她摟得更緊。
樓下,白有鳳正低聲安慰着垂眸低泣的葉琳,聽到腳步聲,她目光如刀般剜向葉初夏,冰冷道:“葉初夏,就算你再不歡迎琳琳,也不能動手打人吧,她是我請來的客人,你看她不順眼,就是看我不順眼。”
葉琳低聲啜泣,配合得天衣無縫,葉初夏冷冷的看着她們演戲。原來白有鳳這幾日的純良,爲的就是演這場戲,她冷哼一聲,連解釋都不屑,徑直往餐廳走去。
她的態度激怒了白有鳳,她憤怒地瞪着葉初夏,“誰教你這樣目無長輩的,我在訓話,你不搭理是什麼意思?”
葉初夏本來就心煩意亂,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壓根就不想搭理她,轉頭往餐廳去。白有鳳氣得不行,拿起桌上的蘋果就向葉初夏砸去。容君烈還在狀況外,看到蘋果向葉初夏飛去,他連忙閃身去擋,還是晚了一步,蘋果砸到葉初夏的腦門,她回過頭來,目光兇狠地瞪着白有鳳,“伯母,不要把我對你的容忍都消耗殆盡,是,我沒家教,你的家教又能好到哪裡去?”
白有鳳氣得渾身發抖,嘴脣直哆嗦,“君烈,你看看她,這壞脾氣是誰慣的?”
容君烈走到葉初夏面前,理也沒理白有鳳,徑直檢查有沒有傷到哪裡。葉初夏不願意讓他碰,偏頭躲開,他的手就那樣僵在了半空。
原來有些事情不是相愛就能解決的,比如說白有鳳對她的仇恨。容君烈見她躲開,心裡極不爽,也不顧她掙扎,反手將她擁進懷裡,仔細瞧了瞧,伸手按了按,柔聲問道:“疼嗎?”
“疼。”她老老實實的回答,怎能不疼呢?這一家人,誰都欺負她。若是之前她還能夠告訴自己,爲了愛,她可以犧牲一切,可是面對白有鳳三天兩頭的找麻煩,面對葉琳的肆意羞辱,她真的覺得這份愛太沉重了。
這世上,不是相愛就能
解決所有問題。
容君烈輕輕地揉她的後腦勺,目光冰冷地射向白有鳳,“她的壞脾氣是我慣的,有意見麼?”
白有鳳被容君烈堵得氣都出不來,她握緊拳頭,拼命咬牙才能嚥下這口氣,擡眸看向葉初夏,沉聲道:“我要你向琳琳道歉,否則就給我滾出這裡。”
“道歉,做夢去吧!”葉初夏挺直脊背,她是半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了,掙開容君烈的懷抱,她蹬蹬轉身上樓。容君烈看着她一言不發往樓上走,轉眸看着白有鳳,“現在你滿意了,是嗎?”
白有鳳的目光裡掠過慌張,她的目的只是想羞辱葉初夏,替葉琳討回公道。但是沒料到葉初夏的脾氣這麼大,她吶吶道:“是她不對在先,她先打人。”
容君烈目光森冷地落在葉琳身上,葉琳本來是想裝得楚楚可憐一點的,卻在觸到他的目光時,心中一凜,只聽他說:“只要小九高興,打了就打了。”
葉琳盯着容君烈,他眼底的光芒盡是嫌惡,彷彿只要葉初夏高興,卸她一隻胳膊也是小事,她心裡不由得更是恨得吐血。這個男人怎麼能夠如此無情的對她?
“你說得這是什麼話?你把她慣得無法無天,今後她就敢肆意妄爲,君烈,女人嬌縱不得……”
“我的女人我如何嬌縱不得,您若看不順眼,就趕緊回美國去。”容君烈毫不客氣的下驅逐令,最近他已經夠煩了,結果家裡還矛盾不斷,他以爲那晚他已經安撫好了母親,她必定不會再與小九難堪,到底還是恨太深了。
“葉小姐,我們容家不歡迎你,請吧。陳嫂,送客。”容君烈也不管白有鳳臉色難看得要死,轉臉面向葉琳,下了逐客令,匆匆往樓上跑去。
葉琳看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這就是她用盡一切手段去愛的男人,爲了那個女人,他連看她一眼都嫌多餘。他曾經也是那樣愛過她,爲什麼到最後會變了?
容君烈回到樓上,就見地上放着一個打開的行李箱,葉初夏正往裡面放衣服。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彎腰將她拽起來,怒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收拾行李。”她言簡意賅。
或許是懷孕讓她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她不像以前那樣能夠忍氣吞聲。也或許是她忍夠了,不想再忍下去了。容君烈將她攫進懷裡牢牢禁錮住,“收拾行李幹什麼?”
“滾出這裡!”她依舊不肯多說一個字,用力掙扎,容君烈卻不放,他眉目上染上了一抹慍怒,“我在這裡,你要滾到哪裡去?”
葉初夏又氣又委屈,剛纔明明是葉琳欺負羞辱她,結果最後被罵的是她,她受不住這氣,眼淚涌了出來,“就是因爲你在這裡,我纔要滾出去,她們都要你,我將你還給她們!”
她氣極,口不擇言。
容君烈的神色又沉了幾分,他薄脣抿得死死的,“你說什麼?”
“我說我將你還給她們,要你的代價太沉重了,我要不起。”葉初夏用力推開他,然後去更衣室拿自己平日穿的衣服塞進行李箱,邊收拾東西邊道:“自從我回到景家,我們兩家的仇恨就一直盤桓在我們中間,我以爲我們能夠化干戈爲玉帛,我太天真了,你能放棄,你媽不能放棄,我受不了了。”
“所以你要放棄我?”容君烈漠聲問道。
“是,我要放棄你,我們倆就是羅密歐與朱麗葉,我爸爸一直沒放棄打壓容達集團,你媽無時無刻都在想着怎麼折磨我,相愛得這麼累,不如不愛了。”葉初夏沒有經過大腦就將這番話說出口,這一刻,她是真的想放棄了。
回首這一路走來,他們走的每一步都格外艱辛,好不容易盡釋前嫌,卻又有家族世仇橫在中間,她真的累了。
“葉初夏!”容君烈暴喝一聲,氣得額頭青筋直冒,他強壓下心中的怒意,拳頭捏得咯咯響,他怕自己失去理智再次傷害她,驟然背轉過身去,想了想,又回過頭來,兇狠地瞪着她,“你就是這樣糟蹋我對你的感情?是,我媽放棄不了仇恨,這20多年以來,她賴以生存的就是心中的仇恨,她對我都那麼殘忍,她會對你這個仇人的女兒有好感麼?是我太天真還是你太天真?爲了她,你就能放棄我們的感情?是我在你心目中根本就不重要,還是你早已經想好了下家?打算一腳蹬了我,是嗎?”
葉初夏被他聲聲質問逼出了眼淚,她也不想跟他吵,可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她根本就理不出頭緒來,此時心中一團亂麻,他的聲音如驚雷在耳邊滾過,她腦袋轟隆隆直響,他說她已經想好了下家,打算一腳蹬開他,他怎麼可以這樣侮辱她?
她咬着脣,不讓自己落下淚來,都說吵架無好話,她硬生生憋住到口的譏誚,沉默地走過去拉行李箱的拉鍊,容君烈氣極,一腳將行李箱踹出老遠。
這才發現自己因爲太着急,從樓下跑上來時,連鞋都跑掉了,腳趾踢在行李箱的金屬槓上,趾骨一陣刺痛,鮮血頓時迸了出來。他明明疼得半死,卻仍倨傲地立着,眸色沉怒地瞪着她,“說啊,你到底想怎麼樣?”
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她硬是憋着不讓自己落淚,她瞪着他,是他招惹自己的,不怪她口不擇言。
“我想怎麼樣?是你想怎麼樣吧,你讓葉琳登堂入室,你讓她來羞辱我,是你找好了下家,就等着讓我滾出去,是吧,好,我成全你,反正你媽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我給你們騰地兒,免得礙你們的眼。”葉初夏說完,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她也不拿行李了,衝到牀邊拿起自己的手機與車鑰匙,就往外走。
容君烈閃身堵在門邊,神情幾度變化,最終化成一聲輕嘆,他強硬地將她擁進懷裡,看着她委屈得直掉淚,他微微斂了怒氣,無奈道:“好了,不生氣了,彆氣着我們的寶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