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的瞬間，念淺汐也好，蕭越澤也罷，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好像時間在那一刻停滯了——
下一秒，念淺汐看到了眼前的人，那是封霂凜。
封霂凜就擋在念淺汐身前，他的身上插着一柄利刃，而封霂凜顯然連呼吸都困難了。
陌雲暖傻了。
她握緊刀的手微微發顫，良久方纔逼出來一句——
“怎麼是你？”
這麼久以來，只有封霂凜是她從來都不曾恨過的。
也只有封霂凜，曾經在陌雲暖最絕望的時候幫過她，儘管那是互利互惠的關係，可是對於陌雲暖而言，就像是垂死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木，已經很是幸福。
封霂凜閉了閉眼，啞聲道：“你何必……”
他的手已經快要冷下去了，封霂凜沉默着看向陌雲暖，猶自低聲說着：“人類的感情，果然是很奇怪的一種東西，”他費力地看向手足無措的念淺汐，這才低聲道：“不用說謝謝，我討厭這個詞。”
念淺汐不再說話，只是抓緊了旁邊蕭越澤的手，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她不喜歡欠人情，可是這一刻，她知道這個人情，怕是無論如何都難償了。
蕭越澤蹲下身來，蹙眉道：“我叫了私人醫生和救護車，很快就會到，謝謝你，封霂凜，你……撐着點。”
“沒關係，我不在乎。”封霂凜淡淡道。
陌雲暖緊緊盯着封霂凜，聲音愈發淒厲：“救護車，救護車，你還來得及，你不會死的……”
“我倒是挺想死呢。”封霂凜淡漠地笑了一聲，知道再說話只會加劇他的死亡，索性不開口了。
他的呼吸都變得緩慢而悠長，儘管封霂凜不知道，這只是他自己的感覺而已，在其他人眼裡，封霂凜早已垂死。
救護車來的時候，封霂凜已經沒了動作，醫生看了封霂凜一眼，下意識做了心臟起搏。
“他還活着……”念淺汐急忙道。
醫生點頭：“我們知道。”
儘管如此，但是一路上還是極爲緊張。
念淺汐和蕭越澤坐在後面的車上，兩個孩子則是託付給了自告奮勇的亦初辰。
慈善晚會上發生這種事，所有人都無比震驚而錯愕。
蕭越澤始終緊緊握着念淺汐的手，一點都不曾放開。
念淺汐低聲道：“越澤……你說封霂凜他不會有事吧？”
蕭越澤知道念淺汐的自責。
他只能沉默着，輕輕拍拍念淺汐的手，道：“放心吧，不會的。”
“陌雲暖是對着我來的，倘若封霂凜沒有來幫忙，他什麼事情都不會有。”念淺汐低聲道。
蕭越澤搖搖頭，將念淺汐抱緊：“沒事的，沒事的。”
他輕輕哄勸着，一邊擡手捋過念淺汐的頭髮。
念淺汐沉默良久，終於還是淚凝於睫。
這一天，每個人的心底都是不得安寧。
念淺汐和蕭越澤在醫院待到了晚上十二點，這才見醫生從手術室裡面匆匆出來：“有病人家屬嗎？”
“我們是他的朋友。”蕭越澤沉聲道。
“有家屬嗎？有些情況還是需要家屬瞭解知情。”醫生道。
陌雲暖的克隆人猶豫了一下，起身：“我
是。”
“好，你看一下這份緊急情況告知書，倘若真的出現什麼問題，你允許我們在必要的範圍內採取行動嗎？”醫生問道。
陌雲暖的克隆人咬緊下脣：“請問大夫，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念淺汐看着旁邊的人，心底說不出什麼滋味。
這人和陌雲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如果說哪裡不同的話，那麼大概就是在她的性格了。
醫生詳細地闡述了一遍，道：“現在的情況是，如果你不同意也沒關係，但是我們將會採取保守治療。”
“我同意。”陌雲暖啞聲應下。
醫生這才點頭，將簽了字的通知書收走了。
陌雲暖的克隆人緩緩滑坐在地。
她何嘗不知道？
以封霂凜的性格，倘若讓他從今以後再也沒有意識地活着，或許還不如讓他死去。
但是簽下那個字的瞬間，她感覺自己彷彿像是個人類一樣地，活了過來。
第二天早上，第一次下了病危通知書。
衆人被允許遠遠地看了封霂凜一眼，醫生告訴蕭越澤和念淺汐可以回去了。
封霂凜生還的可能性不大，本身體內的免疫系統就已經很糟糕了，現在再經歷了這一刀，幾乎是回天乏術。
念淺汐睜大眼睛看了醫生良久，最終還是蕭越澤道了謝，帶着念淺汐回家了。
亦初辰很快帶着蕭文蓁和念文淵回來，蕭文蓁已經和亦初辰玩得很熟了，小小的女孩子明明綿甜得很，可是和亦初辰在一起就是開心地要命，一直嚷着要亦初辰叔叔不要走。
和之前念文淵的情形一模一樣。
念文淵長大了，倒是收斂了很多，伸手拉着亦初辰的手，認真道：“叔叔有空再來玩啊。”
“好，放心吧。”
亦初辰心底有幾分苦澀，念文淵已經不肯再叫自己乾爹了，他知道緣由，所以也不曾提起。
蕭越澤也頷首道：“謝謝你，亦少。”
“不客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應該做的。”亦初辰笑笑。
他想了想，這才問道：“封霂凜那邊……現在情況還好吧？”
“不太好。”蕭越澤蹙眉：“封霂凜現在還在危險期。”
亦初辰沉默下來，他猶豫了一下，這才道：“蕭少好好陪陪念小姐吧，現在最難過的人，怕就是她了。”
蕭越澤頷首：“放心，我知道。”
念淺汐最容易自責。
而現在這件事直接就被念淺汐攬在了自己頭上。
她認爲這就是自己導致的，誰勸都沒有用。
送走了亦初辰，蕭越澤拍拍念淺汐的肩膀，將念淺汐拉到了外面的小花園。
“淺汐，擡頭看我。”蕭越澤的聲音很沉。
念淺汐無措地擡頭：“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是……”
“你已經很久不會這樣子了。”蕭越澤道。
念淺汐眨眨眼，眼淚驀地涌了出來：“我也知道我不該這樣，但是我覺得我欠了封霂凜的，我害怕……”
蕭越澤輕嘆了口氣，伸手將念淺汐拉進懷裡，低聲道：“你不欠他的，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念淺汐不再開口。
“淺汐，你太善良了，以前我就說過，很多人都在利
用你的善良。”
“越澤……如果不是我們，封霂凜根本沒有可能和陌雲暖直接對峙，陌雲暖被抓起來的時候還在說對不起。”念淺汐低聲道。
蕭越澤將念淺汐抱得更緊一點：“如果這樣說，你應該怪我。”
念淺汐睜大眼睛：“爲什麼……”
“因爲如果不是我，陌雲暖也不會被逼入絕境，如果不是被逼入絕境，或許陌雲暖也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尋根究底，倒是因爲我了。”蕭越澤蹙眉。
念淺汐呆了呆。
好像一切聽起來都那麼有道理，可是說起來又覺得哪裡不對。
蕭越澤嘆氣，伸手輕輕揉了揉念淺汐的頭：“封霂凜或許曾經喜歡過你，或許沒有，但是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我們的確是該感激封霂凜在那一瞬間做出的這樣的決定，但是你不要覺得這樣就意味着你虧欠了他，需要怎樣償還。人生不是這樣的。”
念淺汐眨眨眼，伸手將蕭越澤抱住了，低聲應下：“恩。”
“封霂凜沒有爸爸媽媽嗎？”念淺汐想了想，這才道：“如果有的話，我想給他們匿名送點補給品去。”
“我會去調查。”
“恩，辛苦你了。”念淺汐低聲道。
她的眼底滿是熠熠星光，看起來好看得很。
蕭越澤含笑，吻上了念淺汐的眼睛。
無論是過了多少年，蕭越澤還是覺得和念淺汐在一起的生活美好如初。
而兩個大人全然不知的是，在屋裡面，兩個小孩子正認真地看着花園裡面的爸爸媽媽——
蕭文蓁一臉茫然地問道：“哥哥，爸爸這是在做什麼啊？”
念文淵看了一眼，立刻驚了，一把將妹妹拖了回來：“爸爸媽媽在做大人才能做的事情，文蓁不要看。”
“可是文蓁也想長大。”蕭文蓁認真說道：“昨天學校的Jack還和我說呢，他說他喜歡我。”
“什麼？”念文淵立刻不高興了：“哪個jack？來你給我看看照片。”
“Jack說不許我給你看，他說你不會喜歡他的。”蕭文蓁十分天真地扁扁嘴道。
“那你喜歡他嗎？”念文淵吸了口氣，努力和顏悅色地問道。
蕭文蓁認真想了想：“好像還好吧……”
“不行！”念文淵急了：“你纔多大，你怎麼可以喜歡男孩子？文蓁，哥哥告訴你，你這個年齡是最好的年齡，應該好好享受校園生活享受青春，你如果將這個時間用在談戀愛上面了，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將蕭文蓁逗笑了，蕭文蓁掩脣淺笑：“哥哥你真像是一個老先生啊。”
念文淵悶聲悶氣道：“又是Jack說的？”
“不，Jack只是說我不能那麼挑剔的，不然將來被你們寵愛的像是一個小公主似的，就沒有男生肯要我了。”蕭文蓁輕聲道。
念文淵更氣了：“你把他照片給我看一眼，哥哥保證……不去找他的麻煩。”
“真的嗎？”
“真的。”
最多就是講他打一頓而已！
居然敢嫌棄自己的妹妹像是一個小公主？有沒有一點腦子！
念文淵完美沿襲了蕭越澤的性格，坑蒙拐騙來一套，蕭文蓁果然乖乖去翻照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