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傾沒有睡着,當顧銘從房間裡離開了之後,便覺得這個房間空蕩蕩的可怕。
房間,終究還是太大了吧。
安靜的深夜裡,他與方晨之間的一聲聲質問,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方白瘋了?是否做盡了這麼多壞事,這纔是她最終的歸宿。
蘇夏傾的心中沒有一絲的不捨,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上樓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蘇夏傾坐了起來,背靠在牀頭,掖好被子,見到顧銘進來的身影,淡淡的問了一句:“都說好了嗎?”
“嗯,你怎麼還不睡?”
顧銘微微蹙眉,他脫掉了身上的睡袍,現在原地,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確定沒有煙味,這才鑽進了被窩,將她擁進了懷裡。
一陣寒意,蘇夏傾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她將腦袋枕在了他的胸膛上,許是因爲剛剛走動的原因,心跳有些加快。
沉默了許久,蘇夏傾終於開口,說:“明天我打算去公司上班了。”
“在家裡再休息幾天。”
關於這點,顧銘態度強硬。
可是,蘇夏傾也有着自己的堅持,“有些文件,還是要等我去簽名的。”
“什麼文件這麼重要?到時候讓別人送過來!”
聞言,蘇夏傾得犟脾氣也上來了!
她掙脫了顧銘的懷抱,扭頭,彆扭的說:“我是去把公司交代給別人,有些文件需要我簽名。”
顧銘笑了,湊了過去,笑嘻嘻的說:“那是我誤會你了,是我不好!”
第二天,兩人起了一個大早。
既然蘇夏傾都要起牀去公司了,顧銘一個人待在家裡也沒意思,索性也去公司。
昨日新聞的力量並沒有過去,顧銘驅車,本想按照舊日道路直接駛向地下停車場,沒想到卻已經被記者們圍堵的水泄不通。
趁着他們還未發現,他連忙調轉車頭,從另一個秘密通道,將車停進了地下停車場。
直接搭乘電梯到了辦公室。
顧銘推門而入,看見左時已經坐在沙發上喝着咖啡了,不禁挑了下眉,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聞言。左時放下了咖啡,連忙起身,雙手做手拿話筒狀,站在顧銘的面前,輕咳了幾聲,“現在,我來採訪一下顧銘先生,復婚的感覺如何?”
“你說呢?”顧銘反問道,徑直回到了位置上坐下,看着面前依舊堆疊如山的文件,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無奈的問道:“這兩天你都沒有處理文件嗎?”
左時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嘿嘿,最近遇到了一個妞,超級正.點,一下子就忘記了。”
真是敗給他了!
顧銘哀嘆了一聲,認命的拿起了文件,看來,還是偷懶不得,終究還是要自己來啊。
高效率的,在短短的十分鐘,便已經處理好了三份文件。
顧銘扔到了一旁,卻見左時依舊維持着之前的姿勢,站在原地,問道:“還有什麼想說的,一次性說完吧。”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沒想做左時居然開始故作玄虛了,顧銘猶豫了片刻,說:“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你終於可以擺脫綠帽子了。”
“那壞消息呢?”
“方白的幹.爹在美國的時候逃了,現在沒有他的蹤影,估計回國了。”
果然是個壞消息!只是他回國來有意思嗎!
國內的公司已經被處理了,瀕臨破產之際他便已經找人開始着手收購了。
而他的房子,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我知道了。”顧銘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心中卻隱隱不安了起來,被逼迫到絕境的人最瘋狂了!
他連忙喊住說完了消息,準備離開的方白,“你這兩天,時刻注意一下他的消息吧?有什麼動靜一定要馬上跟我說!”
左時比了一個ok的手勢便離開了,可是顧銘卻無法再靜下心來。
他拿出手機,打電話給蘇夏傾,等了許久才接起電話。
“今天下午,去醫院看望一下蘇總吧。”
一如蘇夏傾,即便心中已經承認蘇正名是她的爸爸,可是嘴上卻依舊堅持喊着蘇正名?。
蘇夏傾自然沒有什麼異議,加上手頭的工作也快要處理完了,她說:“早點走吧,可以在醫院裡多待一會兒。”
“嗯。好的。”
顧銘結束了電話,抓起桌上的車鑰匙,交代了秘書一聲,“今天不管誰找我,都轉給他。”
“好的,我知道了。”
因爲擔心記者朋友們還在前面堵着,他便索性走回了那個路口,終於坐上了車。
禮貌使然,顧銘總覺得兩手空空的去看望病人,所以他驅車到超市,幾乎都要把超市辦公空。
他挑了一些營養品,七七八八的,倒將後面車廂整個塞滿了。
準備好了,顧銘開車到了蘇氏企業的門口,打電話給蘇夏傾。還未到五分鐘,蘇夏傾便一路狂奔,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
“這麼快就下來了?”
“一直在樓上等你呢,是你太龜速了。”
“好,都是我的錯。”
顧銘秉持着男女之間,不管什麼,都是他錯的選擇,大大方方的選擇了認錯。
到了醫院,等顧銘兩車聽穩了之後,蘇夏傾便立馬下車。
“夏夏,等下,幫我東西拿一下。”
蘇夏傾走到了後備箱,感覺背後一陣發麻,睜大了雙眼,問道:“你買這麼多東西幹嘛?”
天哪,她都懷疑,顧銘是不是把超市整個搬空了!
東西實在是太多,兩個人四隻手根本不夠拿。蘇夏傾只能打電話,將沈暮霞與看護一齊叫了下來。
“怎麼架子這麼大的?不就是來個醫院,還要我們兩個人下來接你們!”
人都還沒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她的聲音便先出現了。
顧銘微微皺眉,這話說的實在是不好聽,只是因爲蘇夏傾對她使了個眼色,便也只能作罷了。
四個人,每個人的手中都提滿了東西,這才順利的走到了病房門口。
蘇正名已經坐了起來,見到他們兩人,激動的朝着他們揮揮手。
顧銘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轉而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走到了牀邊,“您好。”
“噗嗤……”一聲。
蘇夏傾不自覺的笑了出聲,突然腦袋瓜一疼,擡頭問道:“顧銘,你幹嘛打我啊!”
“好了,好了,別鬧了。”
蘇正名笑意盈盈,充當着和事老,“你們兩個歲數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的啊。”
“我們也只是玩一玩。”顧銘笑着解釋,隨即指了指已經快要擺滿整個病房的營養品,說:“這些東西,愛吃的就留下,不愛吃的就送給別人吧。”
蘇正名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哎,也不只能還能活個幾天,買這些都是浪費啊!”
聞言,蘇夏傾微微皺眉,一臉不贊同,“不要亂說。”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必經的,看開就好了。”
現在,蘇正名的心態反倒很豁達,許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說完,他伸出手,分別拉住了顧銘與蘇夏傾的手,看着顧銘,語重心長的說:“以後,我就把蘇夏傾交給你了。這丫頭,從小到大就很苦,所以性子很倔,以後兩個人生活,難免磕磕絆絆,會爭吵幾句,但是你要記住,都要讓着她,知道嗎?”
一句句感人肺腑。
顧銘望着蘇正名,點點頭,正色道:“我知道了!”
“那就好!”
隨即,顧銘轉過頭,望着蘇夏傾,交代了幾句,“男人在外面應酬是難免的,只要記得回家就行了。你也要收斂你的脾氣,不能再像個炸藥桶,一點就着。”
蘇夏傾不自覺的撅了一下嘴巴,聲音中透露着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撒嬌,“我現在脾氣已經好了,哪裡還是當初的火藥桶啊?”
“哈哈哈哈,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蘇正名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他的笑聲爽朗,響徹整層病房。
不過,終究是生病的身體,說了這麼幾句話,蘇正名便覺得一陣陣疲憊襲上了心頭,於是,對着他們擺擺手,說:“你們先回去吧,等你們有時間了再走。”
“那你好好休息,等我們有空了便會來醫院看你。”
顧銘說了一句告別,然後攬住了蘇夏傾得肩膀,帶着她往外走。
回到了車內,蘇夏傾終於忍不住了。她伸出雙手,緊緊的圈着顧銘的腰,豆大般的眼淚奪眶而出,沒一會兒,便將顧銘胸前的衣服弄溼了一片。
在蘇正名查出癌症的時候,她沒哭;在他做化療,看着一日比一日蒼老的時候,她沒哭。
可是,今天,當她聽到蘇正名叮嚀的這幾句,她再也忍不住了。
顧銘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背,柔聲說:“放心,現在醫術這麼發達。而且,不是說已經控制住了嗎?”
蘇夏傾抽了抽鼻子,哽咽着,“爲什麼?爲什麼在我好不容易敞開心扉的時候,他卻又這樣了?”
世事總是愛故意捉弄人。
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也就是與生老病死所抗爭。顧銘沒有任何的辦法,唯有緊緊的抱着她,用無聲的語言告訴她。
他,永遠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