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發覺她向着他輕輕走近。
走得近了，她才發現他的身體那一份清晰的微顫，他的肩膀似在伏動。
沈嘉兒疑惑，她循着他的眸光看過去……
她看到了什麼？
一個小小的墓碑！
沒錯，那是一個墓碑吧。可是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墓碑，那墓碑靜靜的淹蓋在一片青青的草叢中間……
沈嘉兒驚詫不已的看向身側的男子，美麗的月光傾瀉而下，而男子臉上竟然……滿是淚痕！
那深深的痛楚和淒涼……
沈嘉兒的心再次狠扯了一下，生生的，竟然透着一抹疼。
“莫胤森，你……”
他完全的沉寂在自己的思緒裡，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他猛的背對過她，她看到他的手臂揚起……
指尖都有着一份僵硬。
他僵硬地指尖落在自己的臉上，狠狠的抹乾那溫潤的液體……該死的，站在靈兒的墓碑前的他，到底還是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曾經，有媽媽，有靈兒，儘管莫重遠一直很忙，但是他依然覺得他們一家四口很幸福。
可是到了最後，媽媽卻瘋了，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靈兒死在他的面前，他什麼也做不了……他甚至都來不及救她。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眼淚。那種極度的傷痛壓抑在心底，到了最後讓他的心疼的發狂，可是他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他真的覺得很苦，很累，很辛苦。
那心底生生壓抑的痛，似乎要快壓抑的他喘不了氣來。
好多次，站在靈兒的墓碑前，他的心都是一陣陣尖銳的痛，眼角乾澀的生疼。
可是，即使他的心疼的欲裂，即使他的雙眸嗜血，即使緊握的拳那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裡，他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可是，今天他站在這裡的時候，他站在靈兒墓碑前的時候，他竟然就那麼的哭了。
那個女人明明站在離得他很遠的河畔，可是他的心卻還是因爲有了她在而似乎卸下了心中所有的防線。
他沒想到自己就那般的落了淚。
他已經十幾年不曾再掉過淚了。
可是，今天，他落淚了。並且，讓她看到！
他再次轉過身來看她的時候，臉上已經染盡了那一份冰寒和冷意，他冷冷開口：“你怎麼會來這裡？”
“莫胤森，這是……靈兒的墓碑嗎？”
靈兒，她有看到墓碑上寫着靈兒之墓啊。靈兒，那應該就是他那死去的妹妹吧。
“我們走吧！”
他轉身，聲音冷肆，漠然。
沈嘉兒站在他身後，卻遲遲沒有邁開腳步，她忍不住回頭就又看了那墓碑一眼，那綠油油的青青的草兒把那小小的墓碑繚繞在其間，沈嘉兒想着那個在他的書房中她不小心摔壞的相框，想着那個相框中美麗可愛的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如今卻只能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裡。
她的眼框就有些溼潤。
她蹲下了身，伸出手輕輕的就去扶了那潔白的小小的墓碑，她說：“靈兒，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