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奚幼腦子裡劃過了很多東西。
甚至想到了久遠之前她因爲誤會在冷昊敏的心口刺了一刀,她被綁架時冷昊敏的心急如焚,她掉落海里時找她的奮不顧身,還有在她被人逼迫的時候,她如天神般的從天而降,還有好多他們之間的故事。
奚幼覺得,明明纔不過幾年時間,可他們兩個人之間經歷的生離死別卻比一般普通人一生要經歷的還要多的多。
看着眼前人眼裡的擔憂和忐忑,奚幼心下發酸,冷昊敏,多麼驕傲霸道的一個人,如今爲了她變成這幅模樣,還有她,不知不覺間,也早已忘了以前的樣子。
情之一字,實在磨人。
“冷昊敏,你爲什麼會這麼沒有安全感?”
是的,安全感,奚幼之前一直都依賴冷昊敏,在她心裡,他就是他的英雄,她一直盡力讓自己變得更好,就是爲了讓最優秀的自己擡頭挺胸的站在英雄身邊,和他相攜一生。
她急於努力提高證明自己,卻不想她的英雄也一直在依賴着她。
冷昊敏張了張嘴,誰能想到,在外面被別的女人趨之若鶩的冷大少,會缺乏安全感。
“我之前一直沒告訴你,剛開始是覺得沒有必要,後來想給你說,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你還記得豪威集團嗎?”冷昊敏突然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奚幼愣了半晌才記起當年那個家大業大的的豪威集團,當時還算是這裡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只不過後來公司莫名垮了,被冷昊敏收購了。
“記得。”
“豪威集團是我搞垮的。”
奚幼吃了一驚。
可接下來,冷昊敏說的話再一次讓她感到了震驚和心疼。
“我還有一個名字,是溫如森。當年,溫家和覃家是世交,關係非比尋常,爺爺一輩子善良正義,卻正是這樣的善良害死了他,當年,溫家比起覃發展勢頭要勝好幾籌,爺爺就把覃家家主當成了心腹和得力手下教導,準備拉覃家一把,”
冷昊敏說到這裡冷笑了一聲,奚幼也被他一瞬間散發出的仇恨和憤怒攝住了心神。
“可惜,貪心不足蛇吞象,爺爺養的不是一條狗,而是一條惡狠狠的狼,他設計陷害爺爺,有製造車禍讓爸爸媽媽離開了人世,等我趕到,他們也早就化爲一片灰燼,可覃家卻憑着爺爺生前的信任,利用溫家的資源,發展壯大了覃氏,後,更是把溫家連根拔除,在這座城市不復存在,而那年,我十五歲。”
冷昊敏多年無法癒合的傷疤再一次被狠狠撕開,傷口猙獰,鮮血淋漓。
他乾脆坐在了地上,從靈魂中溢出來的悲哀和委屈以及這麼多年的堅韌讓奚幼跟着心都在發疼。
冷昊敏還在繼續。
奚幼突然不忍心聽下去。
“那時候,我所有的親人都離我而去,我從父母的羽翼下被強制性的推到了弱肉強食的社會,我一心想着報仇,在經歷了許多磨難之後,我學成歸來,改了姓名,創建冷氏,打垮了覃家,把原來屬於我爺爺的東西都拿了回來。”
“在那之前,我經常半夜從夢中驚醒,全是父母出車禍時身體支離破碎的模樣,後來,漸漸的就不做了,我卻開始惶恐,我怕我愛的人會有一次,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離我而去,我從來沒喜歡過什麼女人,可你出現了,我越來越在乎你,也越來越害怕失去你,那種恐慌讓我一度控制不住自己傷害你。”
“幼幼,你能懂麼,我是真的,不敢失去你,那種天地寬廣,孑身寥寥的感覺我這輩子都不想再有第二次。我是真的怕。”
奚幼再也忍不住大哭出聲,她爲面前這個男人感到心疼。
他說他怕,她無法想象,一個十五歲的男孩是要有怎樣的毅力,經過了怎樣艱苦的磨難才能成長成如今這幅模樣。
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概括了他所遭受的一切厄難。
奚幼想起她之前還說冷昊敏是看着家裡的富二代,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那時候他驟然沉下去的臉色,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原來是她不夠了解他。
聽到奚幼的哭聲,冷昊敏顧不得悲傷,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把奚幼抱在了懷裡。
“幼幼,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我哪裡說錯了嗎?對不起,你就全當沒聽到。幼幼,別哭了,哭的我心疼。”
奚幼聽到這話,哭的更大聲了,這個傻子。
看着冷昊敏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奚幼突然就不氣了,何況,聽冷昊敏說了這麼多,她再也生不起一絲一毫的氣。
她想起了,父親去世之後,冷昊敏說要給她一個家的話,這話沒有做假,他實現了。
奚幼一直以爲冷昊敏是她的救贖,沒想到,她也是冷昊敏的救贖。
止住哭聲,奚幼放鬆身體靠在冷昊敏懷裡,這個懷抱永遠都讓她那麼安心。
“冷昊敏,你還記得我今天早上在南宮別墅說的話嗎?”
“記得。”可惜他一衝動就把什麼都給忘了。
“我說的是真的,沒有半點虛假,冷昊敏,你這個壞人,你寵我愛我,在我死心塌地,海枯石爛的愛上你的時候,你確總是兇我,他們都說,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你是不是這個樣子?”奚幼撅着嘴,胡攪蠻纏。
“好,我是壞人,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這不就是得到你的愛了,至於你說的,不是還有一句話,擁有就是失去的開始,所以,奚幼,永遠別離開我。”冷昊敏聽到奚幼的話心裡涌過一股暖流,可在聽到後面的話,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看着她撅着嘴,在自己懷裡嬌嗔瞪眼,他只覺得自己真是該死急了,之前那副木然空洞的樣子真真是極爲刺眼。
奚幼聽到冷昊敏的最後一句話,窩在懷裡笑眯了眼,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
“幼幼,我保證,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我不會再這樣對待你了。”他再也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了,冷昊敏惡狠狠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