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取過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着的號碼,儘管沒有備註名字,但是那個號碼已經被她爛熟於心了,看着閃爍着的屏幕,她不覺微微出神,之前需要他的時候打不通,現在倒是回撥了,不過雲汐冉敢肯定的是,任牧野不是因爲知道這個號碼是她的,所以纔回撥過來的,他定是看到手機裡顯示着多通未接聽號碼,以爲是哪個親戚朋友有什麼急事找他,所以纔會回撥的。
直愣愣的盯着手機屏幕看,直到它暗淡了下去,此時此刻,她並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所以她不想接起那通電話,按照往常任牧野的習慣,在回撥過一通後,如果對方沒有接聽,那麼他便不會再繼續撥下去了,所以,看着屏幕暗下去了之後,她正想將手機放回牀頭櫃,手機卻再次響了起來。
依舊是那個號碼,像是要跟她作對一般,屏幕閃爍個不停,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將手機拿到耳朵處。
“喂。”任牧野磁性的聲音從電話裡頭傳來,見對方不應,他又耐着性子“喂”了幾聲。
“喂。”雲汐冉輕聲迴應了一句。
“汐冉?”有些不確定的聲音。
“嗯。”又是輕輕的單音。
“你昨晚打我電話有什麼事嗎?”任牧野昨天從家裡出來後,便被隊裡緊急召回,直到剛剛纔忙完,剛剛掏出手機,便有幾條信息提示音,打開一看,是幾通未接聽的號碼,都是來自同一個號碼的,最早的一個是昨晚七點多,他那時候剛剛離開家不久,因爲電話處於靜音狀態,所以他沒有聽到,接下來幾通都是八點多的時候,他皺眉思索了一下,估計着可能是雲汐冉打來的,她從來不打他的號碼,所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號碼,可是盯着那號碼看了良久,手指頭一動,便回撥了過去,回撥的第一通對方並沒有接通,聽着手機裡傳來的對方無應答的機械式女音,任牧野也不知道爲什麼,竟然鬼使神差的又回撥了一通。就在他以爲對方又不會接通的時候,沒想到卻被接聽了。
“……”雲汐冉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的問題,於是沉默了。
“汐冉,你怎麼了?”可能是因爲身爲警察的直覺,任牧野得不到雲汐冉的迴應,感覺有些不對,急忙問道。
“協議,我已經簽了。”沉默了一會,雲汐冉才沙啞着聲音說道。
任牧野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可是聽着她的聲音似乎真的不對勁,“汐冉,你現在在哪裡?”只是回答他的是“嘟嘟”的忙音,雲汐冉結束了和他的通話,“喂,汐冉……”看着掛斷了的電話,任牧野有些懊惱的低咒了一句,重新撥了號碼過去,對方已經直接關機了。
他再次低咒了一句,而後手指快速的按下,迅速的撥了另一通號碼,“喂,小趙,是我,幫我查一下這個號碼現在的位置。”而後他迅速的報出雲汐冉的號碼。
“任隊,這個號碼的主人現在的位置是市中心醫院。”
“什麼?”
“是的,任隊,這個號碼顯示的位置就是市中心醫院。”小趙以爲他不信,又確認了一遍,末了還不忘關心的問:“任隊,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了,需不需要幫……”
“該死的。”也不等對方將話說完,任牧野迅速按下結束鍵,立馬驅車趕往市中心醫院,腦海裡莫名其妙的想起她昨天的反應,還有她最後那個假設性問題,“如果我懷孕了呢?”這個問題就像是繞口令一般,總是在他的腦海裡不停的轉悠,現在想來,雲汐冉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問他這麼個問題,而且她現在人就在醫院裡,剛剛聽她的聲音也很不對勁,再加之昨晚那麼多通的電話,他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雲汐冉,你不能有事。”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樣,他腳下狠狠的發力,車子飛一般的前進着。
這邊,雲汐冉放下手中的電話,順手關了機,她掀開被子,有些艱難的下了牀,雙腿依舊痠軟無力,而且走動的時候還扯到了傷口,可是身體上的傷跟心底裡的傷又怎麼比的了?心已經痛到麻木了,所以身上的疼痛便不再覺得疼了,她無意識的走着,她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腳隨心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一陣陣風吹來,吹亂了她的長髮,她伸手撥了一下額前的頭髮,定睛一開,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醫院的天台上來了。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半人高的圍牆,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催動着她,“走吧,走吧,站到圍牆上去,便解脫了。”雙手借力使力,攀爬上半人高的圍牆,站在那圍牆上,向下看,一陣昏眩襲來,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跳下去,汐冉,跳下去你就解脫了,跳下去你就不用再這麼痛了。”心中的聲音再次響起。
雲汐冉再次睜開眼睛,是啊,她如今什麼都沒有了,活着就是種痛苦的折磨,何不就這樣結束掉自己的生命,解脫了,便不痛了。這樣想着,雲汐冉微微的笑了,緩緩轉身看向天台,那個聲音又響起了,“這裡是十六層的高度,閉上眼睛,倒下去了,一切痛苦的源頭便沒有了。”雲汐冉聽從着那個聲音,想着遠離一切痛苦的根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眼睛緩緩的閉上,張開雙臂,緩緩的向後倒去。
“不,雲兒……”就在雙腳離開圍牆,身體隨風而起的那一刻,耳邊傳來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大吼,那是屬於任牧野的聲音。
只是,那一刻,雲汐冉心中想的是遠離一切痛苦的源頭,“牧野,若有來生,但願我們不復見。”